我曾經的心願就是擁有一家自已的水鋪。這幾年,我也一直用心經營著這裡的生意。
我的鋪子不大,生意也沒有多麼火爆,但卻可以自給自足。我很珍惜。
我喜歡研究茶品,一個東西從沒有,到一點點累積,到不停的嘗試,傾注了很多的幻想和憧憬,直到最後新品成型,這讓我很有成就感。
我們租住的住所很小,院內除了廚房,就只有一間臥房。廚房還要用來放柴,我跟瑩兒每天都是擠在臥房裡唯一的一張床上睡覺。
說起瑩兒,我們倆相遇相識與茫茫人海,在這浮沉世事裡相知相守。房主也是個非常善良之人,前前後後幫助我們不少。
日子隨清苦,我也很喜歡我的水鋪,更加熱愛我的生活。我篤定自已是幸福的。
我喜歡坐在木案旁,看人來人往,看車水馬龍;看行色匆匆的行人,看甜蜜如初的情侶。我喜歡看他們將一杯清水一飲而盡,隨後繼續奔赴他們的旅程;我喜歡看他們三三兩兩促膝而坐,淺笑深談,享受這歡聚時光;也喜歡看他們一杯茶飲一個人,一本詩書伴清風的悠閒。
微風翻動著書頁,空氣中都漂浮著清香,不知是來自那花和葉,還是來自詩與茶。
樹蔭下,花枝旁。暖暖的陽光,和對的人。
這是多麼幸福之事。
眼望形形色色,內心五味雜陳。我們大抵相同,卻又各不相同。
人們將心事寫在臉上。有的凝重,有的怡然自得;有的哀傷,有的神采飛揚。
我看著他們,猜測著他們坐在這裡的原由,時而愜意,時而感傷。
人生在世,我們有很多的身不由已,也有太多的無能無力。我們每一天都要面對很多選擇,在選擇的同時,我們又何嘗不是在放棄?我們苦惱,甚至悔恨。只是有時,我們不得不接受。
那無憂無慮的日子離我們漸行漸遠,人生實苦,我們也學會了在夾縫中找尋快樂。人有七情六慾,就一定會有喜怒哀樂。
開心,幸福,快樂,欣慰,不滿,憤怒,傷心,無奈,這些情感充斥著我們每一天的生活。每個人都有自已的不得已,只不過,每個人的選擇和方式不同罷了。
現實總是不像我們想象中的那麼理想,但其實,也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麼低劣。即便我們遭遇了很多的不幸,即便我們也遭遇了很多的痛苦,但這世間還是有很多的美好和值得。
我們需要在現世或者內心,給自已一個絕對自我的空間。在這個空間裡,徹底不被打擾,全以自我優先,妥善照顧自已的情緒,合理滿足自已的需要。
我給水鋪取名——無憂,就是希望每一個人都可以不為現世而煩擾。就算做不到,那麼,希望你坐在這裡喝杯水飲盞茶的這一刻,是能夠忘卻一切煩惱憂愁的。
這時這刻,你只有你自已,你要放下一切愁緒,愛自已一盞茶的時間。
這是我的初衷,也是這間水鋪的使命。
我喜歡看著我用心調製的茶飲,能給人們帶去一時的輕鬆和歡喜,可以給他們帶去暫時的溫暖,這樣我便覺得,我的努力是值得的。
他們用如釋重負或心滿意足的神情告訴我,我的存在,是有意義的。
我找到了生命的價值。
好好生活,用力去愛,即使遇到悲傷挫折也不要沮喪,這世上總有不期而遇的溫暖和生生不息的希望。不是嗎?
遇見江天擇,就是我額外的幸福。
今天的太陽有些大,過往的茶客自然比往日多。我和瑩兒忙裡忙外,招呼著各路來客,
突然,一陣刺耳的叫聲傳來。
我循聲望去,只見一位客人站起身來,一隻腳踩在凳子上,一隻手用力地拍著桌子,大聲嚷道:“誰是老闆,給我滾過來。”
嗯,不是個善茬兒。
我跟瑩兒嚇得立馬放下手裡的活計,跑了過去,“來啦客官,您這是怎麼了?”我滿臉迎笑,試探地問到。
“怎麼了?”這個五大三粗膀大腰圓的男人,一臉橫肉,額頭上還有一處刀疤,似一堵牆一樣,站在那裡,眼睛裡滿是怒火。他擼起袖子,惡狠狠地說:“你自已看看怎麼了!”
說完,他把水碗一下杵到我的身前,碗裡的水盪出碗沿,順勢濺在了我的身上。瑩兒一把拽住我,把我擋在身後,對刀疤男說:“這位大官人,有話好好說,您有什麼問題講出來,咱們解決問題就好。”
“好好說?”刀疤男並不是好好說話的語氣,“你自已看看,這水裡是什麼東西!”
我跟瑩兒望過去,水裡面赫然飄著一隻黑蟲。
瑩兒眼疾手快,一把接過水碗,說:“不好意思啊客官,小飛蟲飛進水裡了,我這就去給您換一碗新的。”說罷,轉身要走,結果被刀疤男一下攔住了去路。
他指著瑩兒,惡狠狠道:“換一碗就完了?誰知道這是什麼蟲子,有沒有毒?你說飛進來的就是飛進來的?我還說是你故意放進去的呢!”刀疤男不但氣勢洶洶,還有些蠻不講理。
我走到他跟前,低聲細語地說到:“這位客官,水碗裡確實是飛進了飛蟲,也確實是給您帶來了不好的體驗,我鄭重向您道歉。這碗水我們現在就給您換掉,給您換成去火的涼茶,茶錢也不收您的。大熱天的,您喝杯茶,消消氣兒哈。”
自以為我已經很誠懇的在跟他解決問題,結果,刀疤男依舊不依不饒。一把薅住我:“你說換就換?你說不收錢就不收錢?當我喝不起你家的破茶嗎?”
“你好好說話,怎麼還動起粗來?給我放手!”瑩兒上去和他爭執起來,“光天化日,你這樣拽著一個姑娘家,成何體統?”
圍觀的茶客似乎看不過去了,都在一旁說到:“這位官人何必這樣?我們常年在這間水鋪喝茶,都瞭解二位姑娘的為人的。要說故意為之,肯定是不至於。”
“對啊對啊。”
“不管怎樣你也不能動手啊!”
“是的,總不應該動手。”
“這樣對待姑娘家,是不是不太穩妥呀?”
面對茶客們接二連三的質問,刀疤男並不買賬,“我跟你們說,上次我在這兒喝完茶,回去就拉肚子了!我還沒找她們賠藥錢,這又喝出蟲子來了。現在我的身心都受到了打擊和摧殘,別想著賠一杯茶就能解決得了!哼!”
我跟瑩兒心裡非常明白,這就是故意找茬兒的。但為了不影響生意,也只能試著息事寧人。
我對刀疤男說:“好,這位官人,您說怎麼個賠法兒?”
男人斜了我一眼,帶著蔑視,撇了撇嘴,“上次看郎中就花了不少錢,這次又讓我犯惡心。兩次加一起,你就賠我五兩銀子吧!”
“五兩?”瑩兒氣得跳腳,“你用一文錢一碗最便宜的清水,來換五兩銀子?你的算盤不要打得太響!”
“你說什麼呢臭丫頭?”刀疤男氣急敗壞,衝著瑩兒揮起拳頭,說:“讓你口無遮攔,信不信我打扁了你?”
我急忙上前搪住男人的胳膊,只聽“咔”的一聲,這是撞擊到我骨頭的聲音。
刀疤男力氣很大,這一下,著實把我疼夠嗆。我明明知道他就是碰瓷,但也只能忍氣吞聲,“好,五兩就五兩。確實是我們有問題在先,我們給您賠不是了。”
“阿紫!”瑩兒很著急,拽過我,說:“已經不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人了,他們就是故意的。你要忍到什麼時候?五兩啊,我們賣多少水才能賣出來五兩銀子呀?小半年的租子也不過就是這些了呀。”
我扶著瑩兒的手臂,安撫她說:“沒關係。不想與他糾纏下去,畢竟生意還要做,不能因為他影響了我們的口碑。”我看了一眼刀疤男,說:“我這就進去給您取銀子去。”
“看見沒有?識時務者為俊傑,更何況本來就是你們有錯在先!這可不是我故意訛詐你們!”刀疤男滿臉不屑,自以為很驕傲。
我整理好銀子,走了出來。本想恭恭敬敬的交到男人手裡,結果被男人一把搶了過去。男人拿著銀子在手裡掂了兩下,用鼻子哼出了輕蔑的一聲,滿意地走了。
我對圍觀的茶客說;“不好意思了各位客官,鬧了些不愉快,怠慢你們了。今天的茶飲都算半價吧,一來算是我倆給各位賠禮,二來也是感謝各位一直以來對無憂水鋪的照顧和支援!謝謝大家!”
茶客們還在議論紛紛,但我已經無心聽他們說些什麼了。自認倒黴,又不是第一次了。
話說刀疤男奸計得逞,滿臉堆笑,一路走進了一條小衚衕,但他沒曾發覺,他被人尾隨了。
就在他洋洋得意地掂著手裡的銀子的時候,江天擇瞅準時機在身後飛身躍起,一腳將刀疤男踹了個狗啃屎。這賊人還是有點功夫在身的,他一骨碌爬起來,身體形成防禦姿勢,惡狠狠地看著江天擇,道:“來者是哪條道上的朋友?與在下可有過節?”
江天擇右手拽過自已的衣襟,左手將青封劍橫在身前,“無恥敗類!欺負兩個姑娘算什麼英雄?”
“你是那兩個姑娘派來的?”
“在下只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江天擇強忍著憤怒。
“拔刀相助?那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說罷,刀疤男以飛快的速度衝向江天擇。江天擇反應及其迅速,向左一閃,躲過了賊人的攻擊。那賊人並不放棄,起身再次襲擊,江天擇反手將賊人手臂抓住,狠踢了一腳,賊人霎時便跪在了地上。
這時刀疤男目露兇光,側頭看向江天擇,忽然從懷間掏出一把匕首,一道寒光晃過江天擇的雙眼,他下意識地後退幾步,躲開了。
江天擇聞出來匕首上的毒氣,指著刀疤男,道:“無恥之徒!你惡意訛詐在先,欺負姑娘在後,又隨身攜帶塗毒的匕首,看來是個慣犯。你一個有手有腳的大男人,淨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小兔崽子,別以為老子怕你!老子還用不著你來教訓我!”滿臉橫肉的刀疤男嘶吼到。
氣氛有些膠著。
“好,今天我就替天行道,好好教訓教訓你!”話音剛落,江天擇便飛也似的衝向那賊人,三下五除二,就把他制服了。
刀疤男跪在江天擇面前,一臉疑惑地問到:“平沙落雁?你剛才用的是平沙落雁?你……你是……”這會兒,他才仔細端詳起江天擇手裡的那把劍,忽然他一拍額頭,在心裡暗自悔過:“哎呀,糊塗呀!剛才他出劍太快,來不及檢視。原來這正是江湖至寶青封寶劍啊。”
江天擇不接他的話茬,道:“男人就要頂天立地,做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憑自已本事吃飯,而不是總做些偷雞摸狗下三濫的事情!”
賊人不服,質問到:“你們滄雲派拿著朝廷俸祿就安心給朝廷辦事。而今老百姓的事兒,也要插上一手?再說,你不在忘塵山上好好修行,跑下山來作甚?莫不是看上了那兩個小娘子,強行替她們出頭?”
刀疤男這最後一句話真是戳在了江天擇的心尖尖上。江天擇怒不可遏,衝過去奮力一擊,刀疤男翻仰在地,噴出一大口血,頓時嘴角鮮血直流。他一腳踩在賊人胸口,道:“對於你這樣的人,就是要見一個打一個!”
刀疤男這一下受的不輕,躺在地上動彈不得。見江天擇有些惱羞成怒,自知打不過他,便一改語氣,道:“今天能見識到滄雲派的武林絕學也是我的榮幸。不曾想我一個毛頭小賊,竟然能讓閣下使出平沙落雁來對付我。好漢饒命。今後再也不敢了。我改,我改……”
江天擇蹲下身,一隻手伸到男人面前。賊人有些疑惑,問:“什麼意思?”
“把你剛才訛詐的錢,拿出來。”
賊人剛想反抗,見江天擇目光如炬,又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他也不敢造次,自言自語到:“老子今天認栽!”說著,把銀子交到了江天擇手上。江天擇拿過銀子,又把手伸到賊人面前。這下刀疤男可是真迷糊了,“幹……又幹什麼?銀子不是給你了?”
“還有你的清水錢。”
“你……你!好好好,認栽就是認栽!”說著又掏出一兩銀子,惡狠狠地拍在江天擇手裡。
江天擇把銀子仍回在刀疤男身上,說:“一文錢。”
“什麼一文錢?”
“什麼什麼一文錢?你剛才喝的清水啊,一碗清水一文錢。”
“老子不是給你了一兩銀子?能買多少碗清水?你拿去喝個夠!”
“不要!就要一文錢。你喝了人家的水,自然要付給人家錢。天經地義。”江天擇歪著腦袋看向賊人,道:“拿來!一文錢!”
此刻賊人真是又氣又急,堂堂個滄雲派的主事,因為一文錢竟然做出如此迷惑之行為。老子這次不僅是栽了,真是丟人丟大發了。
賊人翻遍衣服,終於將一文錢放到江天擇手上。江天擇拿過錢,對賊人說:“記住,不要再想著做這碰瓷的行當。也別想著再回水鋪去找麻煩,否則……”
“知道!我知道了!”刀疤男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頭也不敢回,踉踉蹌蹌地跑了。
我繼續在水鋪忙碌著,表面上雲淡風輕,彷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但其實心裡,是真心難受。就像瑩兒說的,已經不是一次兩次遇上這樣的事情了。
可是每次,我除了自認倒黴,賠些銀子匆匆了事之外,還能怎麼樣呢?同行的壓榨,茶客的惡意中傷,層出不窮。我們不是沒爭過、沒鬥過,有幾次都是鬧到了府衙,可到最後,輸的還是我們。
漸漸地,我明白了一些不是道理的道理,學會了夾起尾巴做人。畢竟,生意還要繼續做。有些事情,只能忍氣吞聲。
我們告別自已的家鄉,來到繁花似錦的臨安城。我們努力打拼著,想在這偌大的城市中找尋一處屬於自已的棲息之地。我們安分守已、誠實守信,我們憑著自已的真本事吃飯,一直過著人畜無害的生活。
可即便是這樣,也總有人,視你為仇敵。根本不用你做了什麼,彷佛你的存在,對於他們來講就是威脅。
算了算了,好在這些事情一年發生不了幾次,賠些銀子,買個痛快,也算快哉。
都過去了!人總是要向前看的。
我一邊忙著手中的茶飲,一邊感悟著這幾年的經歷,絲毫沒有察覺有人正一步步,向我走來。
隱約中,我好像聞到一幽清香,沒有那般濃烈撲鼻,卻是需要你用心感受,仔細辨別,才會發現它的存在。這絲幽香,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裡遇到過,好像是……是在……
正當我皺著眉頭思來想去的時候,一個男人,突然出現在了我的眼前。我緩緩地抬起頭,與他四目相對--江天擇!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我的天呀,原來是他,他怎麼來了?我我我,我好緊張!我不知道為什麼看見他就會如此這般,太莫名其妙了。
他見我木訥的呆在原地,先是低頭一笑,而後,拱手起禮,道:“紫非魚姑娘,久違了。”
江天擇吸引住了我所有的注意力,我的眼睛,釘在了他的身上,無法移動。他的笑,還是那麼溫暖自然,渾身散發著的光,對映在我的身上,變成一股股暖流,一股腦兒的流進了我的心裡。
眼前的這個男人莫不是會什麼魔法?只要見到他,我就會呆呆的、木木的,像被點了穴一般。
我,在感受著這前所未有的感受。
“好久不見!”見我沒有反應,江天擇又問候了一句。
我回了魂,回禮道:“參見江主事。”我低著頭,又聞到了那縷清香。
我忽然想到了什麼,對他說:“對了,那條絲袋,我漿洗過了。只是最近時逢梅雨時節,絲袋還沒有完全乾爽。如果江主事不著急的話,過幾天待絲袋潔淨如初,定赴滄雲派相還。”
“哦,不妨事。”江天擇立刻寬慰我,“絲袋不著急。我今天來,是為了另外的事情。”說罷,江天擇把攥著的拳頭伸到我面前,說:“給。”他緩緩的張開手掌,是一文錢。
我迷惑不解,問:“這是什麼?”江天擇笑了一下,說:“這是你的清水錢。”
“什麼水錢?”
“就是剛剛那個賊人喝的一碗清水啊。”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又從衣襟裡,掏出了五兩銀子,遞到我面前說:“還有這五兩銀子,也被我要回來了。”
我驚呆了:什麼一文錢?又是哪裡來的五兩銀子?這都是什麼錢呀?
我本想抬起頭看著他,卻發現,我不敢跟他四目相對。我眼神閃躲,問到:“這是剛才那賊人訛走的錢財?怎麼會在你這?”
“你先拿著,我慢慢講給你聽。”說罷,他一隻手拽過我的手腕,把錢拍在了我的手裡。
時隔多日,我又一次與他肌膚相觸,他的手挽過我的手,還是那般溫柔。他手心的溫度,透過我的手臂,流進了我的心裡,暖暖的,真的好暖喔。
“哦,你看看我,光顧著說話,都忘了給你倒水了。”畢竟來了就是客,我急忙招呼江天擇坐下,“來來,坐到這邊來。”
我把水鋪的最佳位置指給了他,桌椅本來就都是乾淨的,但我還是拿起抹布,又細心地擦拭了一番。
江天擇坐了過來,禮貌地說到:“謝謝。”
“你喝什麼茶?哦,對了,嚐嚐我用上次從忘塵山上摘回來的植物,新研究的茶飲,如何?”我眉飛色舞地推薦著我的新品茶飲,迫不及待地想讓他品嚐一番。
我似乎猜中了江天擇的想法,他淺笑著,說:“好啊,我也正有此意。”
“稍等啊,馬上就好。”我也笑了。
我拿著藍鈴花,思緒飄回到幾日前,飄回到那個我與他初遇的時間,飄回到那個我與他初識的地點。我望著手裡的這支藍鈴花,一想到它與這個男人一樣,都是來自於忘塵,我都感覺它好完美。我有點羨慕這支藍鈴花,我覺得它,帶著忘塵山的記憶,而忘塵山上,有他。
我做好了茶飲,端到江天擇跟前,與他相對而坐。
“嚐嚐看。”
江天擇端起茶盞,細細端詳起來,說:“阿紫姑娘做的茶飲,是紫色的耶。”
“你能看出來它是紫色的對不對?”我興奮,是因為這款茶飲的顏色,真的很淡很淡。掃過一眼,都以為是透明的,只有用心地仔細檢視,才能看出來它那一抹淡紫。而江天擇第一眼就能看出來顏色,證明他真的在欣賞它。
“嗯。”他把茶盞放在鼻子底下,半眯雙眼,輕嗅一下。說到:“是藍鈴花香。”
認真的男人,就是讓人著迷。
江天擇淺嘗了一口,然後問到:“這款茶飲,應該有個很美麗的名字吧?”
我低下頭,不好意思的笑了。我抿了抿嘴唇,深呼吸了一下,抬起頭望著他,對他說:“初遇。”
江天擇明顯愣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他似乎明白了什麼,就這樣,看著我,目光炯炯。我在他的眼裡,看到了光。那道光,彷佛那天的日出一般模樣。
許久,他才說了一句話:“好聽。也好喝。”
我的目光離不開他,但我又總是不敢與他對視。偷偷地看他一眼,發現他也在看著我的時候,我就立馬將目光移向別處。他沒有在看著我的時候,我才敢貪婪地打量他。
這個美好的下午,陽光明媚,微風不燥。清風輕拂過我的面龐,樹影斑駁的映在他的身上,一切都是那麼的剛剛好。
此刻,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