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探望雖然中間出了一點兒小意外,但總體來說是很不錯的。

瓊花按下一樓的按鍵,抬手把額頭上有些溼噠噠的劉海往後一順,露出額頭。

電梯在下沉,瓊花一開始以為是還有其他人要上樓,所以走得很慢,但在電梯裡站了好一會兒,電梯門也沒開啟。

鼻腔聞到了鐵鏽的味道,瓊花神經緊繃起來。

怎麼回事?是電梯出什麼問題了?

她看了眼操作面板,用力按下上面的緊急求救按鈕。

“茲——茲——你好茲——”

在斷斷續續好幾次之後,響起的模糊聲音終於變得清晰。

“你好,請問你的名字是?”

含糊的,彷彿剛剛學會說話一樣,鸚鵡學舌的調子。

怪異的感覺包裹了瓊花整個人。

她感覺不對勁,她沒說名字,“救命!電梯出問題了!”

求救的同時拿出手機,試圖撥出報警電話。

可是手機顯示她這裡沒有訊號,打不出電話!

“茲——請問,你的名字,是什麼?”

語調比剛才清晰了。

瓊花不覺得有安全感,冷意席捲了她整個人,她緊緊閉著嘴,一言不發。

“茲——茲——”

在一長段白噪音一樣的茲聲中,她聽到了叮咚一聲,電梯門開啟了。

電梯外站著一隻黑貓。

在這種連地面都被擦拭的光可鑑人的樓裡出現一隻通體漆黑的黑貓。

它原本是坐在外面的,在電梯門開啟之後,站起來,走進電梯後轉身,尾巴晃動了一下,看向她,似乎在叫她出去。

瓊花臉色發白,跟在它身後走出去,她回頭看了眼自已身後,電梯門緩緩合攏,裡面依舊一看就很乾淨。

剛才到底是……

“喵。”

簡短的貓叫,遠處有巡邏保安過來,它似乎知道自已的存在會被保安驅逐,所以在看到保安之後就一個跳躍,柔軟的肉墊在瓊花腿上蹬了一下,輕巧的落在她的肩膀上。

不是錯覺,在它落在她肩膀上之後,那種被陰冷籠罩的感覺褪去了。

是它救了她嗎?

瓊花抿了抿唇,試探性的對肩膀上的黑貓伸手,黑貓並沒有逃跑,而是用尾巴纏繞在她的手腕上。

“我抱著你。”

瓊花說:“肩膀上站不穩,我抱你。”

有著一雙金色眼睛的黑貓歪了歪腦袋,似乎聽懂了,往下落在她的胸口,被她用手臂抱住。

巡邏過來的保安恰好就是前不久送她進來的,目光落在她懷裡的黑貓上,沒有多問:“你好,需要巡邏車送您出去嗎?”

態度很好。

瓊花點點頭,不自覺收緊懷裡抱著的貓,“麻煩你了。”

這裡距離門口有段距離,因為剛才的事,她實在不想再在這裡多待,生怕會遇到……永遠走不完的路之類的情況。

她低頭,非常沒有邊界感的把臉在懷裡的貓咪身上蹭了蹭。

貓咪的皮毛在灼熱的夏天是微涼的,臉貼上去很舒服,軟乎乎的。

黑貓仰頭,眯著眼睛,腦袋搭在她鎖骨的位置,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瓊花抱著貓坐著巡邏車離開,等出去之後,似乎是感覺安全了,貓咪掙扎著從她懷裡跳下去。

“別走別走。”

瓊花小心的挽留黑貓,她蹲下來,跟黑貓對視,“剛才是你救了我對吧?”

黑貓聽不懂一樣歪了歪頭,尾巴卻在搖晃。

瓊花對它伸出手,太陽很大,她的樣子其實挺狼狽的,“…我還可以再見到你嗎?”

“謝謝你幫我。”

黑貓轉身,長長的尾巴掃了一下她的手腕,癢癢的,她手指蜷縮了一下。

這裡的建築高低起伏不平,它一個跳躍上了三米的圍牆,站在圍牆上居高臨下看她一眼之後就離開了。

特別酷。

瓊花看著它離開的方向好一會兒之後,才抬腳走向幾百米之外的公交站點。

坐公交車回了學校,在校內小賣部裡隨便買了個麵包跟幾個一次性口罩,她抬腳回宿舍,開啟宿舍門的時候安雪跟另外三個舍友都在宿舍裡,在看到她進來之後宿舍裡原本的說笑聲都安靜了。

突如其來的沉默代表著無聲的排斥,瓊花就跟什麼都沒發覺一樣,她從櫃子裡找出衣服,拿著去衛生間沖澡。

她太熱了,一來一回,感覺自已都被汗洗過兩次澡了。

嘩啦啦的水落下,沖刷在雪白纖細的肢體上,踩在瓷磚上的腳都是纖細奶白的,因為墊腳抬手拿放在高處的沐浴露跟洗頭液,踮起腳尖時走向變化,漂亮的驚人。

冰涼的,溼潤的存在毫無預兆的貼上腳腕。

“!”

瓊花猛的抬腳就甩,手撐在狹窄的浴室裡才保證了自已不摔倒。她用力關閉噴頭,驚魂未定的看過去。

地面什麼都沒有,只有她的腳因為踢在瓷磚上而在發紅。

悶悶的疼。

“呼——呼——”

瓊花緩緩滑下去,蹲在地上,手掌撐著地面,移動,觸控,想要找出,剛才那種奇怪的,冰涼的觸感到底是什麼東西。

溫熱的水在跟地面接觸後,快速冷卻下來,滑動的時候一不小心會濺起冰涼的水——是這些嗎?

瓊花站起來,試著把水往腳腕那裡弄,確實是冰涼的觸感。

好像是她想多了。

鬆了一口氣,她快速沖洗完身體,套上衣服走出去。

安雪坐在椅子上,看到她溼著頭髮,一副出水芙蓉的樣子就覺得不舒服,輕輕咳嗽了一聲。

瓊花擦頭髮的動作一停,隨後撕開口罩戴在自已臉上。

另外三個室友看她這動作,覺得奇怪,“李瓊花,你這會兒戴口罩幹什麼?”

“我喜歡這樣。”

瓊花繼續擦頭髮的動作,對開口的室友笑了笑,雖然口罩遮住了臉,但她彎起的眼睛還是能讓人感知到她是什麼表情的。

“好吧。”

舍友不是很理解,但尊重她的特立獨行。

她們繼續聊明天要開始的軍訓,以及自已的對軍訓的準備,比如防曬之類的。

安雪見瓊花沒有不識趣的暗戳戳陰陽怪氣,輕哼一聲,還算滿意。

瓊花對她也笑了一下,笑的安雪跟見了鬼一樣,嫌棄的撇開臉不看她。

瓊花沒把她的那點兒小情緒跟態度放心上,她上床,把頭髮擦的半溼,正要躺下的時候她莫名其妙感覺心裡不太舒服。

在床上呆呆坐了會兒,她問還坐在椅子上的安雪,“安雪,我們今天頭對頭睡吧?”

她們之前是腳對腳,她頭的方向是宿舍門跟衛生間門口。

也許是因為對著門口,所以昨天才會做噩夢,今天換個方向,再把鞋子調整成一正一反,就不會有噩夢了。

她想。

安雪一僵,她毫不猶豫,“不要!”

“為什麼?我洗過頭了,不臭的。”

“管我什麼事,不要就是不要!”

安雪也不知道這人怎麼能這麼厚臉皮,她們關係很好嗎?

是她給這個鄉下人臉了?

她冷下臉,“臭味兒洗不乾淨。”

瓊花抿了抿唇,“好吧。”

她把枕頭調轉過來,她不嫌棄安雪腳臭——好吧,主要是一想到那個記不清內容的噩夢,她就覺得心慌。

要是黑貓在就好了,她就能抱進懷裡了。

安雪看到她這樣,狠狠皺了皺眉,想罵又不知道罵什麼,畢竟這麼搞,就是她的腳對著瓊花頭的方向了。

說起來是對方吃虧,她罵也沒道理。

晚上熄燈睡覺。

安雪睡著了,半夜半夢半醒想上廁所,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她看有人站在她的腳那裡,在她的床位低頭看什麼。

她愣了一下,幾乎是瞬間就清醒過來了,一聲不敢出,靜靜的看著那個黑影。

黑影轉了轉,似乎是把後腦勺轉向了她。

要離開了嗎?

安雪的呼吸都急促起來,她看著黑影伸手,想砰她的腳——不,那個黑影是衝著李瓊花的頭去的!

他要殺了李瓊花?

安雪閉上眼睛,努力裝睡,恐懼佔據了大腦。

不知道過去多久,她熱出了一身汗,也沒有聞到異樣的血腥味兒。

是——不殺了嗎?

她小心翼翼的,把眼睛掀開一條縫。

眼前一片漆黑。

之前睜眼的時候明明還能借月光看清楚實況的,怎麼突然就黑的不見光——等等!這是那個黑影的黑!

他站在……

安雪一瞬間渾身都涼透了,她瑟縮著掀起眼簾,對上一雙血紅猙獰的眼睛。

清晨

瓊花睜開眼,神清氣爽。

換了個方向果然睡的好,她下意識看向安雪的方向,卻發現被褥散著,床上已經沒人了。

起的這麼早的嗎?

她剛冒出這個念頭,宿舍門就被從外面推開了,走進來的舍友懊惱道:“走太急忘鎖門了,不會丟東西吧?”

“應該不會,李瓊花不是在宿舍嗎?”

幾個舍友一身疲憊,身上穿的睡衣還帶著血跡,瓊花驚訝,“你們去哪兒了?”

“你不知道?”一個舍友下意識問完,反應過來,“對,你睡得死沉,沒叫你。”

馬幼寧走在最後面,反手關上宿舍門,隔絕外面已經起來準備軍訓的其他同學的視線。

“安雪突發急病,我們凌晨把她送上救護車了。”

馬幼寧說:“我半夜起夜,看到安雪在自已掐自已脖子,力氣太大了,我掰不開…我把其他叫醒才掰開,之後就是聯絡醫院跟宿管,把人送醫院了。”

另外三個舍友臉色微微一變,本來都快忘了,這會兒一提起安雪指甲裡都是摳下來的自已的肉的樣子,她們就覺得冷。

冷的人想家。

半夜,自已掐自已脖子快掐死了,還有一個舍友這麼大動靜都沒醒,她們壓根不敢多叫瓊花,生怕也被什麼纏上,心照不宣急匆匆的跑了,這會兒天亮了才敢回來。

“那個……我已經申請換宿舍了哈,導員兒同意了。”

“我也是……”

“嗯…我也換了……”

三人沒有看瓊花,趕緊換軍訓服出去了。

馬幼寧沒換宿舍,“我申請走讀了。”

她看了眼瓊花,“…你最好也換個宿舍。”

她們這副說都不敢多說的樣子,看的瓊花心底發涼。

不過這會兒馬上就要六點半,到軍訓集合時間了。

她換好軍訓服,戴著配套的帽子,跟著出去了。

出去的最後一秒,她回頭看了一眼關上的門。

紅漆刷出來的木門,有種難以言喻的不祥。

走廊裡很涼快,她路過的每一扇門都是紅漆刷成的。

軍訓第一天就是很普通的站軍姿,早上站軍姿,跑步,下午則是聽課,是講一些歷史經典戰爭的,學生把教官圍在中間。

瓊花跟其他戴著口罩的女生看不出太大差別,她坐在四層圈子的最外層,跟左前方被樹蔭籠罩的人不同,這個地方被下午的烈日暴曬,坐在這個方向的人每個人都很熱。

瓊花左右兩邊兒的男生跟女生一直低聲抱怨,期待著教官能讓大家站起來,換換位置,他們也去陰涼的地方坐一坐。

瓊花沒有參與,這不是因為她不熱,而是這種灼熱,讓她有種說不出來的安心感。

她到現在都不知道安雪出了什麼事,幾個舍友對這件事簡單概括了一下,沒有詳細說,留給了她很大的想象空間。

什麼情況下,人會掐著自已的脖子不放?

而且那個人還是安雪這種驕傲的,一點兒看不出自殺傾向的人。

明明很熱,但一想到這個,她就脊背發涼。

其他學生在跟教官交流,瓊花腦子裡都是今天早上舍友發白的臉跟恐懼的神情。

在下課之後她第一時間拿出手機,導員給了她回覆。

目前沒有其他宿舍能插進人,不過鑑於宿舍出意外了,可以把她調到另一個宿舍,但沒有其他人,只有她一個人住。

能換宿舍就好。

瓊花立刻答應下來,對面發來了宿舍號,讓她直接去找宿管拿鑰匙。

瓊花在食堂隨意吃了點兒東西,就去找了宿管。

宿管是一位五十多歲的阿姨,頭髮烏黑捲曲,有點稀疏,身材略微發福,她因為凌晨的事兒對這個宿舍印象深刻,瓊花一說她就知道了。

“我知道,你們導員跟我說過,這個是鑰匙,你把行李搬完之後,把你之前住的那個宿舍的鑰匙給我就行。”

她有點憐憫,但更珍惜自已,沒有上去幫忙的意思,“你去吧,小心點兒啊。”

一句話沒多說,但表現的意思不要太明顯。

瓊花戰戰兢兢的把行李搬到新宿舍,火急火燎的把鑰匙還回去,新宿舍只有她一個,這裡是走廊最盡頭,兩邊兒的宿舍都是空的,沒住人,很安靜。

這次睡了一晚上,沒有做噩夢,沒有出事兒,一切正常。

瓊花鬆了口氣。

軍訓第二天,開始教一些基本的招式,大概學會之後就是女生對女生,男生對男生。

瓊花的對手是一個有些胖的女生,女生手背上畫著漂亮的花紋,沒戴口罩,臉上化著妝。

目光落在瓊花身上,眼神並不算友善,“我們輕點兒哈,同學,我力氣比較小。”

她這麼說,瓊花就點頭答應了。兩人擺好姿勢,瓊花在伸手的剎那放輕了力道。

下一秒,對方用力給她來了一個抱摔!

措不及防被狠狠摔在地上,瓊花視野黑了兩秒才恢復正常。

“別裝啊,我又沒用多大勁兒。”

她的對手說著,對她伸出手,“別賴在地上了,起來吧。”

瓊花一把開啟她的手,眉頭緊皺,“你騙我。”

如果不是她因為對方之前的話刻意放輕力氣,她的防禦不會被那麼輕鬆的撞開。

“這叫戰術,你不會玩兒不起吧?”

女生說著,目光看向一個方向。

瓊花看過去,那是正在走過來的教官,身高腿長五官端正,語氣不善,“你們兩個不動幹什麼呢?”

“報告教官!她被我抱摔之後好像生氣了,坐在地上不動。”

女生一臉無辜的說著,眼睛落在只穿著黑色背心的教官身上。

教官看了眼她,目光落在瓊花身上,“什麼情況?”

“報告教官,她跟我說對打的時候放輕力道,但她騙我,還故意……”瓊花也在解釋,她手撐著地面站起來。

“行了,都是成年人了,別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教官皺了皺眉,“你們兩個,到那邊兒站軍姿!我沒說停不許休息!”

瓊花抿唇,臉上的汗水打溼口罩,她垂眸,默不作聲的走過去站軍姿。

女生沒想到自已也要站,撒嬌一樣辯解了兩句,然後成功從站軍姿變成了罰跑圈。

她面色又青又紅,只能在整個操場,周圍人的注視下開始跑圈。

瓊花站在大太陽下,脊背還在隱隱泛疼。

她就這麼硬生生被罰站直到一切今天的訓練結束。

那個被罰跑圈的女生,跑了十圈之後因為不舒服,中暑了,直接去了醫務室再沒回來。

宣佈解散之後,教官走到瓊花面前。

瓊花的汗水都打溼眼睫了,露在口罩外面的面板溼漉漉的,眼睛也溼的像哭過一樣。

年輕教官一頓,到嘴的訓斥卡了卡,變柔和了一點兒,“之後訓練不要做小動作,好好訓練!知道了嗎?”

瓊花垂眸點頭。

教官說:“好了,你也解散。”

瓊花點頭,朝宿舍的方向走。

她站了太久了,腿完全木了,必須得去宿舍裡休息了。

她艱難的爬樓梯,周圍說笑的女生路過她的時候都會忍不住看她一眼。

今天去醫務室的男女挺多,但性子剛的一聲不吭站在操場被罰站接近一天的,可就只有這一個。

這位也是牛,其實裝一下不舒服就能直接去醫務室躲著了。

結果她就站著,面板從被曬的通紅到後面的發白,誰都能看出來她情況很糟糕,但她硬是不吭聲。

不少女生都覺得她挺特立獨行的。

這會兒看她並不是鄙夷,而是好奇,不過沒人好意思上前搭話。

一個女生越過其他人走過來,扶住爬樓梯的瓊花,把她往上扶,“今天跟你對打的那女的是美術系那邊的,她很喜歡教官…這個不是秘密,她自已跟別人說的,昨天她就針對了一個女生,說是對方勾引教官。今天又針對你,不是第一次了,我已經跟導員說了,你……離那個瘋婆子,還有教官,都遠點兒。”

瓊花看了眼身旁的馬幼寧,有氣無力,“謝謝……”

馬幼寧把她扶到宿舍門前就鬆開手了,從外面看了一眼,沒進去,“不用謝,你照顧好自已。”

說完就走了。

宿舍裡沒其他人,窗簾也是拉著的,瓊花把門反鎖了,邊走邊脫衣服,走到花灑下的時候身上已經沒衣服了。

她衝了一會兒,緩步走出來,隨便擦了擦,套上長一些的衣服跟內褲之後就縮排被子裡。

宿舍有中央空調,不熱,反而有些冷。

太累了。

她縮排被窩裡之後閉上眼睛,幾乎是一秒入睡。

*

“來,來這邊。”

一個長身玉立的男性,穿著襯衫,拉著她的手腕,把她往一個方向帶。

周圍是陳舊的建築,陽光灑下來,卻並不溫暖,一切都像是蒙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瓊花跟著他,一步步走進一個大禮堂,然後他們走上了大禮堂的舞臺上。

腳下是柔軟的地毯,瓊花低頭看了一眼,鮮紅的長毛幾乎要覆蓋她的腳面,她沒穿鞋子。

她為什麼沒穿鞋子?

不等她想清楚,一溫熱的大手抬起她的下頜,讓她看著前面,她看到了,被吊在空中的三個人。

一個是教官,一個是微胖的女生,還有一個人她並不認識,對方瘦的過分,看上去有些兇相。

“是他們欺負你了。”

他的聲音近在咫尺,瓊花發現,他俯身貼著她的耳朵。

“我幫你報仇好不好?”

這好像是夢。

瓊花模糊意識到這一點。

她看到男人修長的手指勾了勾,最中間那個她並不認識,但很瘦的女生被絲線纏繞,木偶戲的木偶一樣,被提到前面來。

她脖子歪著,肢體也怪異,眼神驚恐的看著瓊花,臉上卻掛著大大的笑。

“她是周鸞的跟班,見過你的樣子,她嫉妒你嫉妒的要死,所以就挑撥了別人對你針對你,霸凌你……”

修長好看的大手託著她的手抬起來,“你想怎麼懲罰她?”

瓊花渾渾噩噩,如果這是夢的話,她為什麼會夢到完全沒見過的人?

如果不是,現實裡怎麼可能用幾根線就能這麼輕鬆的把人吊起來?

“說吧,你可以盡情的虐殺她,只要你願意。”

那道聲音充滿蠱惑,溫熱的吐息變得冰涼,噴灑在她的臉頰上。

瓊花沒由來覺得恐懼。

她閉上眼睛,拼命試圖讓自已清醒過來。

她掙脫不了身後的人,只能努力醒過來。

這只是一個噩夢,是清醒夢,得醒過來,她一定能醒過來的!

“喵——”

瓊花猛的睜開眼。

窗戶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啟了,風吹進來,窗簾飛舞,天光大亮,黑色的貓優雅的蹲坐在窗臺上,夕陽給它的毛毛渡了一層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