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瓊花疑惑的看了眼君朗逸。

簡單的表情跟眼神,一點兒都不失落難過。

君朗逸臉上的表情一僵,隨後逐漸,跟結凍成有起伏痕跡冰塊融化一樣,他臉上的表情也在逐漸消失。

瓊花:“沒關係。”

瓊花記得霍卓承在一開始就攤開說過,她作為一個假的,擋箭牌的存在,本來就應該做好面對這些的準備。

一個月五十萬,她真的能夠接受。

她對兩三米距離外的霍卓承輕輕頷首,很淺的笑了一下,“我有準備,不介意的。”

霍卓承猝不及防正面看到這一幕,他下意識瞥開頭。

明明看得出她的笑很敷衍很冷淡,知道她沒有那方面的意思,但他的心還是跳的厲害。

霍卓承突然有點兒後悔了。

剛才他不應該因為想弄清楚君朗逸到底想做什麼就沒過去的。

“行。”

君朗逸突然笑了,他點點頭,嘴角斜著勾起,眉眼裡都是翻湧的戾氣,“是我多管閒事了。”

他抬腳就走,誰都沒看,所到之處,其他人下意識給他讓出一條路。

在他背對瓊花離開的時候,霍卓承邁步走過來,兩個人跟對角線一樣,那個離開了這個才靠近,“走吧。”

瓊花收回落在君朗逸背影上的視線,點點頭。

霍卓承看了眼旁邊兒的王恆星,“抱歉,時間不早了,我們就先走了。”

“是我該說抱歉才對!”

王恆星從看八卦的狀態脫離出來,立刻道:“很抱歉今天出了這種事情,霍先生,我沒有給過她們邀請函,真的非常抱歉讓你的女伴遇到了糟糕的事情。”

她又對瓊花滿臉歉意的道:“廖姐姐,真的非常非常抱歉,我願意補償你,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瓊花聞言目光落在她身上,被她直直的盯著看了兩秒,王恆星的身體有些僵硬,不明所以的看著她,“怎,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也沒什麼,就是這個女生高高在上跟那幾個女孩兒真的如出一轍。

只不過,她好像更懂得怎麼遮掩這種不會被人喜歡的姿態。

不過這只是任務而已,而且她們尚且年輕,從小生活在這個空間,這個居高臨下俯視著的地方,所以她們也就只會居高臨下的俯視。

就像村裡的小黃明明有剩飯,但看到大黃吃屎,它也就會好奇的去嚐嚐那是什麼味道,都是長輩教的。

瓊花想不出什麼大道理,她只是覺得,這些年輕的孩子跟她們周圍的一切都很融洽而已。

瓊花彎了彎嘴角,“沒有,我都聽卓承的,你不用對我道歉。”

她聲音柔軟,態度溫和,王恆星緊繃的思緒放鬆了一點兒。

“廖小姐人又美又溫柔,真的優秀,我都想跟你做朋友了。”

王恆星笑著看向霍卓承,她不像趙玉妍,把方輕研當成自已一樣囂張,對於已經接手了一大半兒霍家的各種產業並且自已的公司也發展紅火的霍卓承,她表現的很禮貌很有分寸感。

“你也是受害者。”

霍卓承點點頭,在王恆星驟然鬆了口氣之後帶著瓊花離開。

瓊花略微落後一點兒走在他旁邊兒,眼睛看著腳下,有臺階的時候就提提裙子。

等開著車離開王家之後,霍卓承開口,“感覺怎麼樣,害怕嗎?”

瓊花知道他是在說剛才的那些事,她搖頭,垂落在臉側的柔軟髮絲輕輕晃動。

她以前,剛毀容的那段時間,聽過的各種難聽話多了去了。

只要不打架,她其實覺得問題不大——她感覺自已不是很擅長打架,長大之後更是幾乎沒打過架。

如果她們群毆她,她會有怕的,捱打會很疼。

霍卓承:“等她回國之後,這種事情只會越來越多。”

瓊花偏過臉看著他,認真問:“她會打我嗎?”

霍卓承沒想到她會是這種反應,他啞然片刻,搖搖頭,“不,她不會打你,她不喜歡這種肢體暴力,她更喜歡搞一些語言上的,拉幫結派,冷暴力,讓所有人都對你抱有異樣的眼神。”

瓊花聽了,覺得不太能理解,為什麼聽上去女主好像什麼好的地方都沒有,但他還是喜歡女主?

原來這就是珍珠說的惡女類嗎?哪怕再糟糕,做錯事,男主依舊愛她。

瓊花知道這麼不太禮貌,但她真的很好奇,“既然她這樣,那你為什麼不乾脆直接表白跟她在一起?”

霍卓承握住方向盤的手收緊又鬆開,“…她不喜歡容易得手的存在,所以,我需要讓她產生危機感。”

瓊花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微微皺著眉頭冥思苦想。

算了…她理解不了。

“她其實…曾經救過我。”

霍卓承也不知道自已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也許是她表現的真的很老實可靠吧。

“我小學的時候離家出走,去了另一個城市。那時候,那個城市接收了不少外來人口,我被搶了。又不想灰溜溜的回去,就硬挺著,洗盤子,啃饅頭,睡公園裡的滑滑梯……”

說起這事兒的時候,霍卓承是笑著的,“在公園裡睡了幾天,就感冒發燒,燒糊塗了,連爬出去的力氣都沒有。是她發現我,爬進來把我一點兒點兒拽出去,然後揹著我往那個特別大的公園外面走。”

“那時候燒糊塗了,只記得她一直哭,一直哭,說沒錢給我看病,對不起我,讓我別死,她帶我去求求鄰居醫生伯伯。”

霍卓承眉眼溫柔下來,“不過我的家人來的很快,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裡了,她也提著水果來看我,後面我們就成了朋友,她也到了我的城市,跟我一起長大了。”

“這些年,她可能被縱的脾氣壞了點兒,但本性還是好的。”

他這麼說。

“啊,是嗎,那挺好。”

瓊花回過神,笑著說:“我會努力的,祝老闆得償所願。”

霍卓承抿了抿唇,過去了幾分鐘,才“嗯”了一聲。

送到公寓外面,瓊花開啟車門下車。

她把長長的裙襬拽起來,攥住,提在手裡往住處走。

剛才出神,是因為霍卓承說的那些,都有些太熟了。

她在廖瓊花的記憶裡看到過。

小時候,剛被領養的廖瓊花有一個秘密基地。

是家附近的公園裡的一個滑滑梯。

因為設施老舊,而且大紅色塑膠一點兒沒有新的滑滑梯漂亮,這裡幾乎沒有小孩兒過來。

她很輕易就發現了自已的秘密基地裡待過其他人。

小時候的廖瓊花,以為那是一個跟她一樣,沒有家的可憐孩子,於是她悄悄往裡面放零食。

於是,在那裡面的人出現意外的時候,她很快就察覺了。

她沒有錢,一邊哭一邊揹著比她大的男孩走,很快被大人注意到,送到了醫院,又通知了警察局。

剛一到醫院,就碰到了一個穿著漂亮裙子的女孩兒被父母拉著,她們一下就認出了她以為是同類的男孩兒,報出了他的身份,跟他的家裡人取得了聯絡,在陌生的城市理所當然的代替她接管了他。

她被驅逐了。

她有點失落,但更開心於世界上少了一個沒有家的孩子,他跟她不一樣,他是有家的。

於是小小的廖瓊花就開心的蹦蹦跳跳回去了。

真是的跟霍卓承說的很像。

不過像也沒什麼,就算霍卓承真是廖瓊花救的,到最後也只是給男女主的拉扯增添一點兒微不可察的波折。

霍卓承還只是男主之一。

所以,這是女配的黑化契機嗎?

因為聽到了類似的故事,所以下意識的帶入,然後認為自已很可能就是救了霍卓承的人,鬧事兒,然後被打臉…霍卓承也因為輕信女配的話,所以後面悔不當初去機場下跪追人——這麼一來就能對上了!

還是再觀察觀察,沒大問題的話,就這麼走了。

開啟門,脫掉高跟鞋跟禮服,她走進浴室洗澡。

夜色正濃

霍卓承開車回了公司,最近霍家控股的一家食品公司因為代言人的錯誤言論,口碑大跳水,公司裡的人都在加班想辦法洗白。

霍卓承已經打算售出手裡的持股了,其他人還在觀望,畢竟只是代言人而已,換個人也行。但他很清楚這次大跳水不僅是在代言人,國內在食品的限制上是略微寬泛的。

而這個食品公司恰好,就喜歡玩兒刺激的踩線。

爆雷不過是早晚的事情,把手裡的股趁現在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解決最好,而且還可以搞一波收割,以及——他有個學弟也在創業,乾的正好跟這個食品有部分重疊。

想要實現多重雙贏,這裡面得仔細操作一下,這幾天他也要加班。

酒吧

晃動的燈光,震耳欲聾的音樂,坐在二樓沙發上的君朗逸拿著酒杯一口一口的喝。

翁家

翁清眉頭微皺,用一種鑽研的態度暫停影片。

螢幕上是一個盛著白色顆粒的勺子。

“少許是多少……已知勺子規格3x……”

計算出數量之後,他繼續播放,然後暫停。

“流速,寬度以及……”

他隨手就是一堆計算題。

悶熱的地下三層

“砰!砰!砰!!!”

吊起來的沙發被一腳直接踢爆,裡面的填充材料迅速流出來。

常玉言摘下鬆緊抹額,隨手把烏黑溼透的頭髮捋到腦後,走到另一個沙袋旁邊繼續訓練。

法國機場

栗色長髮,穿著風衣的女人拉著行李箱,朝登機口的方向緩步走過去,細細的高跟鞋在地面踩出噠噠的輕響。

“廖瓊花……”

她紅唇微揚,“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得耐玩兒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