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鈺裴從浴室出來時,看見的是安靜坐在床上的顧文清。

他的愛人就這麼乖巧的坐在那,這種靜謐的、歲月靜好的場景,在上一世那戰火紛飛的年代從來沒出現過。

程鈺裴眼神溫柔繾綣,人前那銳利的充滿壓迫的氣勢此時收斂的無影無形,他的眼裡只有坐在那兒的顧文清,他的溫柔也只屬於眼前的少年。

安靜坐在那兒的人兒,低著頭,額前的碎髮投下陰影,遮住了眼睛,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他聽到浴室門開了又關的聲音,知道程鈺裴出來了,他抬頭看過去,只一眼就倉皇的移開了目光,耳根瞬間爬滿緋紅。

他還是和前世一樣,即使隔著浴巾也能看出它是如此的出類拔萃。

好大——

臉上的巴掌印淡了下去,留下了一點紅紅的印子。

程鈺裴走上前,溫熱的水汽裹挾著沐浴露的清香鋪天蓋地的包裹住顧文清。

滾燙的大手落在顧文清頭頂揉了揉,隨即往下滑,捏住了顧文清的耳垂,細細把玩。

顧文清往後瑟縮一下,然後小聲說:“我…我要回家了…”

他說完後屏住呼吸,靜等程鈺裴的回答。

然而結果註定讓他失望,好不容易得到了滿意的獵物,程鈺裴又怎麼可能就這麼放過他。

“明天吧,現在太晚了,”程鈺裴漫不經心的。

程鈺裴注意力全在他露出的後頸,那裡有一個他留下的傑作。

他只當是正常的詢問,沒有留意到顧文清狀態不對。

顧文清心涼了,絕望之下連聲音都是顫抖的,“你…你果然是沒打算放我走對不對?”他渾身顫抖。

程鈺裴終於意識到他的不對勁。

玩弄耳垂的手轉了個方向,託著他的下巴抬起他的頭,剛才顧文清一直低著頭,以至於程鈺裴看不清他的表情。

現在燈光照在他臉上,終於看清了他的表情,眼角比剛才更紅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看著可憐又好欺負。

程鈺裴一看便知,這人兒趁著他洗澡又偷偷地哭了一回了。

“你回答我,你還是不是根本沒打算放我走?”顧文清語調平靜,話語裡卻是藏不住的絕望。

程鈺裴怔住,二人對視了半晌,程鈺裴先移開了視線。

“明天,明天一早就送你回家,今晚就在這休息,”程鈺裴不敢看他,每次看到他眼裡的絕望和恨意,他內心就會湧現無盡的內疚。

“我現在,就要回家,”顧文清聲音輕輕地,但說出的話卻是那樣堅定。

“不行!”程鈺裴想也沒想的拒絕了。

“我要回家,”顧文清只是平靜的重複了一次。

“清清,”程鈺裴嘆了口氣,彎腰捧著他的臉頰,與他四目相對。

“今天就留下來陪我吧?好不好?我跟你保證,明天天一亮就放你走,我不會對你做什麼,清清,求你了,”程鈺裴眼裡流露出脆弱與哀求。

顧文清面無波瀾,冷眼看著他。

半晌,顧文清輕笑一聲:“呵…騙子…”

顧文清低下頭,眼淚也順著臉頰滑落。

程鈺裴心臟一縮,密密麻麻的心疼襲上心頭,像是一隻大手攥住了他的心臟,讓他每一次呼吸都經歷劇痛。

嘴唇張張合合了好幾次,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他不知道要怎麼安慰顧文清,平心而論,他也不想放顧文清離開,等了好多年才終於重新觸碰到顧文清,人都是貪心的,觸碰到了卻又想要更多,根本不捨得放手,他就是個混蛋。

“程鈺裴……”顧文清抬起頭,眼淚像斷線一樣往下流,他的眼裡帶著哀求。

“求求你了……放過我吧,我不想再做你手心裡沒有自由的金絲雀了,”顧文清以一種極低的姿態求著程鈺裴,眼神及其脆弱。

程鈺裴看著他這副模樣,又是心疼,又是憐愛。

何其不心疼呢,這是他最愛的人,這是他想放在心尖上寵愛的人,可是這個人他在求他,求他放過他……

可是他根本想象不到,再次失去顧文清對他來說會有多折磨。

心裡在默唸,放過他吧,沒有他的存在,顧文清可以過得更好。

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斬釘截鐵的:“不行!”

顧文清嘲弄的笑著,左手順著程鈺裴腹肌緩緩往上,最後停在程鈺裴的後頸。

程鈺裴深知顧文清是不會有這麼主動的一天的,事出反常必有妖,但他沒有阻止,想看看顧文清想做什麼。

下一瞬,顧文清眼神變得狠厲,一直藏在被褥下的右手快速的朝他襲來,速度之快,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然。

程鈺裴沒看清他手裡拿著什麼,只餘光瞥見了玻璃反射的光芒。

他瞳孔一縮,身體比腦子快一步,反射性去抓住他的手腕。

顧文清手上攥著的玻璃碎片擦過程鈺裴脖頸,留下一條血痕,火辣辣的疼。

如果剛才他沒有偏頭躲過去,這會兒玻璃碎片就插進了程鈺裴的脖頸。

眼看這致命的一擊空了,顧文清眼裡的狠厲消退下去,力氣也鬆了,他臉上帶著釋然。

本來就抱著同歸於盡的想法去刺殺程鈺裴的,無論成不成功,他都難逃一死。

他已經做好了程鈺裴用殘忍至極的手段折磨他的準備了,這會兒也已經釋然了,無所謂了,反正怎樣都是落在程鈺裴手中。

但他想象中,程鈺裴生氣暴怒的樣子並沒有發生。

眼前的男人只是緊緊地抓住他的手,從他手裡摳出玻璃碎片。

程鈺裴認出這是房間裡玻璃杯的碎片,顧文清打破了玻璃杯藏了一片碎片,就等著現在跟他來個魚死網破。

程鈺裴沒生氣,也沒管脖頸處滲出血點的傷口,他仔仔細細的檢查了顧文清的手,確定沒有被玻璃劃傷,才鬆了一口氣。

隨即顧文清就被一股大力擁著往前撞了過去,鼻尖貼著程鈺裴的鎖骨,身體被禁錮在一個滾燙的懷抱裡。

程鈺裴抬手,重重的一巴掌拍到顧文清屁股上。

低沉的嗓音在顧文清耳邊響起,“嗯哼~想殺我啊?你還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