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眼裡進雪花了。

一陣風撥亂了曲可妮的髮梢，她搖頭甩了甩頭髮，一臉黑線盯著我看。

我瞧著她的模樣，又抬了抬抱著她腿的雙手，她左搖右晃的努力穩著身形，嘴裡急忙喊道：“韓晨，你要怎麼樣？”

“嗯，我還沒想好。”我假裝思索了一會兒，開口說道：“要不這樣，等我想好了我再放你下來。”

“我等你大爺！”

“你還這麼囂張？”我緊皺眉頭，說道：“你知不知道現在的情況啊！”

“情況…是…你早…晚要把…我放…下來。”曲可妮由於身形不穩，語氣斷斷續續的。

“嗯，”我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一點都對！然後呢？”

“然後你就完了！”曲可妮盯著我惡狠狠地說道。

“那我可不能放你下來了！”我笑著微微搖頭。

“隨你吧！”曲可妮彷彿拿定了什麼主意一臉無賴的說著，並將身子下壓往地上坐。

我又怕拉著她的腿真讓她摔倒了，便慢慢地隨著她的動作向前送著。

曲可妮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顧地上溼冷，抬頭看著我，伸手讓我拉她。

我俯下身子伸手拉她，誰知她突然猛發力，拉著我的胳膊隨後又用手按著我的頭，結結實實的讓我與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

“哈哈哈。”曲可妮肆意的笑著，一邊跑嘴裡又吆喝著：“大家快看吶，韓狗，吃屎！”

“你是真狗啊！”我憤恨的罵了一句，爬起身來向她奔去。

下午的時光過了大半，天色漸晚，溫度又冷了幾分，我們一起跑著，追著，許久之後我們都有些疲憊了，便慢慢的走著。

風還在吹著，我們的頭髮在空中飛舞，曲可妮和我一樣，將雙手藏進兜裡，感受著風的氣息，漫無目的的前行。

不知何時，路段出了新的路牌，曲可妮看了看，又偏頭看著我，說道：“我們走出莫愁路啦！”

“可是你說的光明路呢？”曲可妮的語速很慢，聽起來懶洋洋的感覺，又說道：“你說，會不會莫愁路的意思並不是莫愁這兩個字的本意？”

“我覺得是不是字的本意一點都不重要。”

“嗯，”曲可妮又扭頭瞥了我一眼，說道：“你是不是又該說，”曲可妮停頓了一下，說道：“我們在一起最重要。”

我撓了撓頭，緩解了下尷尬，說道：“差不多吧！”

“你看你，只要扯點什麼都是我們最重要，我是在跟你討論這個事情的。”曲可妮略有不滿地說道。

“欸，我知道。”我說道：“首先我當然要表明我們的重要性嘍，其次呢，關於莫愁這個問題。”

“我覺得它不論是不是字的本意，還是另有它意，總歸還是在這裡了，就比如當年你買醉找男友一樣，不論怎樣，結果就是沒有遇到壞人，我當年說著不願意，如今還不是在一起了？”

“嗯。”曲可妮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所以說，以前不重要？或者說過程不重要？結果才重要？”

“哪有什麼重要不重要。”我伸出手拉住曲可妮的手，說道：“你感受到了嗎？這是我的溫度。”

“嗯。”

“把你的本子拿出來！”

“給！”

“你看，每一頁每一句都是一段故事，我們也組成了許許多多的故事，如果要問它們誰重要的話，那麼它們一定都重要，所以說，莫愁本意重要，莫愁它意也重要。”

“當然我們也重要。”

天色有些暗淡，曲可妮溫柔的靠在我的肩膀上，我聽著她的呼吸聲，路上的路燈一個個亮起了橘黃色的燈光。

“我們要是一直這樣多好。”曲可妮小聲說了一句。

“會的，應該都會的。”我目視著前方，輕聲說道。

腦海裡浮現的卻是另一種回答。

會？真的會嗎？

這個世界可太冷了，在這座鋼鐵森林裡，我們每個人都是孤立無援的苦行者，因此我們渴望得到一個依靠，一座港灣， 所以我們尋找伴侶，組建家庭，又留下一個個的下一代。

可是然後呢？我們週而復始，輪迴延續，我們下一代也會像我們一樣做著重複的事，然後就這麼一輩子。

有些東西你有，那你出生就有，如果你出生沒有，那麼不出意外的話，這輩子都不會有。

我不能保證我能走到哪一步，但是我知道，將來我的孩子依然會和我一樣。

我也會像我父輩一樣，從志比天高到接受平凡的自已，然後再望子女成龍成鳳，然後再接受他們的平凡，或許…或許很多年以後，我會和可妮組建成家庭，然後在家裡種那二畝地，我或許也會指著二畝田對著我的孩子說我父親相同的話。

眼眶有些溼潤，靠著我肩膀的曲可妮似乎發現了我的異樣，抬起頭看著我說道：“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風大，眼裡進雪花了。”

“淨胡扯，”曲可妮推搡著我的肩膀，又用拳頭輕輕錘了幾下。

這不好嗎？

其實也好，看著身旁的曲可妮，我挺知足的，這樣真的很幸福。

想想現在的我，腦海裡又浮現出高中時期的她。

易荌！

她還好嗎？這麼多年未見，也不知你是否變了模樣，是不是還是那個喜歡扎著高馬尾的小女孩，是不是還是那個笑的很甜的樣子。

你的他又怎麼樣？他對你好嗎？他帥嗎？他……或許你有他了嗎？

你會不會像我擁有可妮一樣，擁有著這麼好的伴侶，會不會此刻像我一樣幸福？

對了，你當年說的那個星星裝扮的房子，如今已經有了嗎？

我搖搖頭，心裡怒罵自已的一心二意，又扭頭看著曲可妮，幸福地笑了起來。

“瞅你那死樣子。”曲可妮幽怨地說道：“天天看著我傻樂，跟個憨子似的。”

“我樂意！”我的回答讓曲可妮一陣無語，之後我們走向來時的路。

這一次，我和曲可妮手拉著手，走在莫愁路上。

周圍商店的燈光亮起，各種各樣的顏色將這座城市渲染的五彩斑斕。

我們回到了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