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眾人趕到靶位時,三副鐵甲胸口的破洞還在冒著青煙。

朱標撿起一塊扭曲變形的鐵片,手指微微發抖:“這.....這鐵甲可是軍器監最新打造的,尋常火銃在五十步外都打不穿.....”

湯和蹲下身,從地上撿起已經變形的彈頭,金屬表面還帶著餘溫:“這暗器.....比箭頭還小,竟有如此威力?”

朱元璋一把奪過彈頭,對著陽光仔細端詳,突然哈哈大笑:“好!好!有此神兵,何愁蒙古不平?西域不定?”

江臨見狀,連忙解釋:“陛下,此槍雖利,但製造極為困難。光是這槍管所需的特種鋼材,就需要.....”

“需要什麼?”

朱元璋急切地追問,“精鐵?工匠?還是要建新的鍊鐵爐子?你儘管說!”

江臨暗自苦笑。這老朱對武器的狂熱,簡直像極了軍火販子見到大客戶的模樣。

“需要時間。”

江臨謹慎地回答,“目前僅此一支,且彈藥製作工藝複雜,每日最多產出二十發。”

這當然是託詞。

系統每日簽到的彈藥有限,他必須控制這些未來武器的流出速度。

朱元璋略顯失望,但很快又振奮起來:“無妨!有此神兵在手,關鍵時刻一槍斃敵,抵得上千軍萬馬!”

他忽然壓低聲音,“江臨啊,話說你這個巴雷特.....是否能射殺城牆上的守將?”

江臨心頭一凜。

老朱這是已經在謀劃新的攻城略地了。

“理論上.....可以。”

江臨斟酌著詞句,“但需考慮風速、溼度、距離等諸多因素。而且.....”

他猶豫片刻,還是決定直言,“陛下,戰爭終究要靠將士用命,奇技淫巧只能錦上添花。”

朱元璋眯起眼睛,那目光彷彿要看穿江臨的心思。

良久,他拍了拍江臨的肩膀:“說得好!不愧是咱欽點的內閣首輔,不僅精通格物,更懂為政之道!”

回宮的路上,朱元璋興致勃勃地與江臨並轡而行,不斷詢問狙擊槍的細節。

當江臨解釋“狙擊”一詞的含義時,老朱眼前一亮。

“這不就是‘百步穿楊’的養由基嗎?”

朱元璋恍然大悟,“只不過你這‘穿楊’的距離,是養由基的十倍不止!”

江臨微笑點頭:“陛下明鑑。優秀的狙擊手確實如同神射手,只不過我們藉助器械之力,將人的精準發揮到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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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沉,江臨的越野車緩緩駛入家裡。

他揉了揉太陽穴,內閣首輔的任命如同一塊巨石壓在心頭。

剛踏入內院,就聽見朱有容清脆的笑聲從花廳傳來。

“江臨!”

朱有容像只歡快的小鳥般撲過來,髮間的金步搖叮噹作響,“怎麼才回來?父皇沒留你用膳?”

徐妙清跟在後面,手裡捧著杯冒著熱氣的茶,溫婉一笑:“首輔大人辛苦了。”

江臨差點被口水嗆到:“連你們都知道了?”

“你成為內閣首輔的事情已經滿城風雨啦!”

朱有容拽著他的袖子往屋裡走,“太監們傳得可快了,說你今天在演武場弄出個會噴火的鐵棍子,把父皇樂得賞了你首輔之位。”

徐妙清遞上茶杯,眼中帶著關切:“陛下這次.....有些強人所難了。”

江臨接過茶盞,溫熱透過瓷壁傳遞到指尖。

他長嘆一聲,將朝堂上的事娓娓道來。

說到朱元璋如何用婚事相逼時,朱有容氣得直跺腳。

“父皇太欺負人了!”

她腮幫子鼓得像只河豚,“哪有這樣趕鴨子上架的!”

徐妙清輕輕按住朱有容的手:“陛下也是看重江臨的才能。”

她轉向江臨,眸中映著燭光閃爍,“只是.....你向來不喜官場紛爭。”

江臨苦笑:“不接也不行啊。陛下那脾氣你們知道的,真要惹急了.....”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惹得二女同時驚呼。

“不許胡說!你可是我父皇的女婿!更是我大明朝的頭號功臣!”

朱有容捂住他的嘴,手心帶著淡淡的玫瑰香。

江臨苦笑,他甚至想說,當初你父皇逼我去抓大明朝開國的頭號功臣李善長的時候,可沒有一點手軟!

人家李善長的兒子不也娶了你姐姐麼?

陛下該殺照樣殺!

夜色漸濃,三人用過晚膳後窩在家裡看電視。

朱有容忽然眼睛一亮,拽著江臨的胳膊搖晃:“反正睡不著,教我們未來世界的學問吧!你那些神奇本事都是從哪學的?”

徐妙清也放下繡繃,眼中閃著求知的光芒:“是啊,你總說‘科學’,究竟是何門何派?”

江臨被她們期待的眼神看得心頭一軟。

他想了想,突然笑道:“在我們那兒有句話——學遍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數理化?”

朱有容歪著頭,“比四書五經還厲害?”

“這個嘛.....”

江臨從徐妙清枕邊摸出平板電腦,“比如你們喝的酸梅汁,在顯微鏡下其實是成千上萬個會動的小球。”

他點開生物課件,螢幕上頓時出現放大的細胞影象。

朱有容“哇”地一聲撲過來,鼻尖幾乎貼上螢幕。

“這些圓圓的小東西就是酸梅汁?”

她驚詫地指著紅細胞,“它們還活著?會咬人嗎?”

徐妙清則若有所思:“難怪你說病從口入.....這些‘細胞’若是壞了,人就會生病?”

“妙清說到點子上了。”

江臨讚許地點頭,手指划動螢幕調出細菌影象,“這就是青黴素要對付的壞細胞。”

朱有容突然捂住嘴巴:“那我們每天豈不是吃進去好多蟲子?!”

“也不全是壞的。”

江臨被她誇張的表情逗樂了,“比如做酸奶需要的.....”

“等等!”

朱有容跳起來,“未來的人喝餿掉的奶?你們這麼窮嗎?”

徐妙清“噗嗤”笑出聲,江臨無奈地彈了下朱有容的額頭:“是特意發酵的。改天我做給你們嚐嚐。”

“那物理又是什麼?”

徐妙清適時拉回話題,手指輕輕劃過平板邊緣,好奇地感受著玻璃屏的觸感。

江臨調出力學動畫:“比如你推門時用的力氣,門也會用同樣的力氣推你。”

“胡說!”

朱有容立刻試驗般推了推茶几,“它根本沒推我!”

“這是作用力與反作用力.....”

江臨扶額,決定換個方式。他拿起床頭的羽毛枕拋向空中,“為什麼它會掉下來?”

“因為有重量啊!”

朱有容不假思索。

徐妙清卻蹙眉:“我記得你說過地球是圓的.....那下面的人不會掉下去嗎?”

“問得好!”江臨眼睛一亮,調出萬有引力示意圖,“這就是牛頓發現的.....”

“牛什麼頓?”

朱有容插嘴,“是頭很壯的牛嗎?”

江臨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是個人名!他坐在蘋果樹下時.....”

“被蘋果砸傻啦?”

朱有容咯咯直笑,“然後就開始說瘋話?”

徐妙清悄悄在袖中掏出小本子記錄,娟秀的字跡工整排列:“所以日月星辰不掉下來,也是因為這個.....引力?”

“沒錯!”

江臨驚喜地看著她,“妙清你簡直是個天才!”

朱有容不服氣地撇嘴:“我也有問題!你說地球是圓的,那我們腳底下是不是頭朝下站著外國人?他們吃飯不會噎著嗎?”

江臨扶額大笑,順手揉了揉她的髮髻:“你這腦袋瓜.....”

“人家現在就要知道嘛!”

朱有容耍賴般滾進他懷裡,髮絲掃過江臨的下巴,帶著淡淡的桂花香。

徐妙清忽然輕呼:“呀!都子時了。”

她看了眼滴漏,猶豫道,“明日再學?”

“不行!”

朱有容一把搶過平板,“我還沒弄明白為什麼鏡子能照出人影呢!”

江臨看著她孩子氣的模樣,心頭湧起暖流。他接過平板,調出光學原理:“這是因為光的反射.....”

燈光下,三個腦袋越湊越近。

朱有容的問題天馬行空,徐妙清的筆記一絲不苟。

朱有容的正趴在柔軟的絨毯上,雙手托腮,眼睛緊緊盯著平板電腦,兩條小腿在空中歡快地晃來晃去。

“江臨!江臨!”

她突然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興奮地喊道,“你剛才說血液裡有小圓球,那眼淚呢?是不是裡面也有小東西呀?”

徐妙清聞言,輕輕放下手中的毛筆,那沾著墨汁的筆尖懸在宣紙上方,暈開了一小片墨漬。

她那雙秋水般的眸子,帶著好奇望向江臨,顯然也對這個問題充滿了興趣。

“真是個聰明的問題。”

江臨笑著划動螢幕,調出了淚液的顯微影象,“你們看,眼淚裡主要是鹽分和水,不過也有少量的蛋白質和細胞。”

朱有容湊得極近,鼻尖幾乎都要貼上螢幕了,她驚歎道:“呀!像碎掉的琉璃珠子!”

說著,她突然轉頭,長長的睫毛幾乎掃到了江臨的臉,“那我哭得越傷心,掉的‘琉璃’就越多嗎?”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的。”

江臨忍俊不禁,順手將她散落的鬢髮別到耳後。

“說到液體,給你們看個更有趣的——”

螢幕上出現了一滴放大數百倍的水珠,“這是普通的水,但裡面住著成千上萬的微生物。”

“微生物?”

徐妙清微微蹙眉,“就像你之前說的.....細菌?”

“不止。”

江臨放大影象,“看這些長著鞭毛的小傢伙,它們會游來游去。這個像鞋底的叫草履蟲,這個是眼蟲.....”

朱有容猛地往後一仰:“我們每天喝的水裡有蟲子?!”

說著,她驚慌地摸著自己的喉嚨,“它們不會在我肚子裡做窩吧?”

“大部分都是無害的。”

江臨連忙安撫道,“其實我們身上.....呃.....面板表面也有許多微生物。”

徐妙清若有所思地摩挲著手背:“所以太醫說用沸水煮過的細布包紮傷口.....”

“正是!高溫能殺死多數病原.....呃,壞微生物。”

江臨暗自鬆了口氣,趕緊轉移話題,“來看這個——”

他調出植物細胞圖,“這是樹葉裡的細胞,裡面有綠色的葉綠體.....”

“像翡翠一樣!”

朱有容驚歎一聲,隨即口中發出疑惑。

“樹葉變黃是因為這些小翡翠跑了?”

“難怪你說年輪能記錄樹齡.....這些格子排列確有規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