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內閣。

“荒謬,簡直荒謬!”

“如此荒謬可笑之計,居然真的有用?”

“這個蘇哲,竟真的能滅除蝗災?!”

內閣官員暴怒之聲在府中迴盪,此起彼伏。

任青山坐在主位之上,臉上青筋暴起,面色尤為陰冷:“夠了!”

驟然間,鴉雀無聲。

“明日早朝陛下勢必會以此為由,好好立威。”

“想不到,竟出了蘇哲這個變數。”

任青山雙眼微垂,聲音冷峻無比。

“首輔大人,想不到蘇家之子竟藏拙如此之深,難不成已然發現了什麼?”

就在這時,一個內閣官員兩眼一轉,憂心忡忡道:“此子,斷不可留啊!”

任青山冷笑一聲:“怎麼個不可留法?”

“女帝正是用人之際,憑空殺出這麼一枚好用的棋子,她豈能放手?”

“若此時出手,不是給她落下把柄?!”

眾內閣官員面面相覷,默不作聲。

就在這時,任青山將目光轉向一個蓄著小鬍子,面色陰鷙的中年人,緩緩道:“賈不為,你覺得該當如何?”

賈不為,是任青山在內閣最為信任之人。

因手段陰狠毒辣,幫任青山清除了不少其他派系官員。

聽聞此言,賈不為緩緩站出身來,捋著鬍鬚道:“大人,經此事女帝勢必有心重用蘇家之子。”

“我等不妨順水推舟,因勢利導。”

任青山眼前頓時一亮:“說!”

賈不為慢悠悠繼續道:“女帝想要重用他,我等便給他一個機會。”

“大寧災情如此,豈是一時半會可解?”

“蝗災雖解,但災情本質未變。”

“山河四州因災情多處糧價飆升,百姓無糧可吃,朝廷無糧可發,這才是根本。”

“滿朝文武派遣多人無果,不妨便讓那蘇家之子前去一遭。”

聽到這話,眾人頓時恍然大悟。

“賈大人此計妙哉,蝗災或許是歪打正著用土方子所解。”

“但若行此事,他可就沒那麼走運了!”

一旁的內閣官員頓時附和道。

任青山微微頷首:“倒是個法子。”

“若他無計可施,便可藉機剷除!”

然而,他話剛說完,賈無為卻微眯雙眼,神情陰鷙道:“大人,若是如此不夠保險。”

“不妨,再加一把火。”

眾人聞言,目光紛紛聚集到賈無為身上。

僅僅是看著他的眼神,眾人便感到身上直冒涼意。

賈無為冷笑一聲,緩緩開口:“聽聞前些時日,春闈探花劉金安與蘇家之子有些恩怨,不妨利用一番……”

任青山聞言,愁眉頓時舒展,緩緩冷笑道:“來人,去一趟劉侍郎府上!”

……

與此同時,皇宮。

養心殿中。

李清寒著一身黃袍,靜坐在龍椅之上,手持一紙奏摺,一雙鳳眸微皺,似乎在思慮著什麼。

“臣,叩見陛下。”

就在這時,上官婉著一身白衣,大步上前半跪在地。

“免禮吧。”

“蘇哲回京了?”

李清寒微微抬手,將奏摺放在桌上,揉著痠痛的雙眼道。

“稟陛下,蘇哲已回京都。”

上官婉如實稟報道。

“他既已猜出內閣首輔之計,怎還敢回來?”

李清寒似乎來了些興趣,一挑眉毛道:“如此做,要麼是蠢,要麼是有別的想法,你覺得是前者還是後者?”

上官婉微微行禮道:“後者多些。”

“而且,臣以為,蘇哲如此做正是打算對陛下投誠。”

“同時,或許也是在向內閣首輔等人宣戰。”

李清寒挑起好看的眉梢:“你對此人評價如此之高?”

上官婉頷首道:“僅僅三天,便將無數人束手無策的蝗災解決,便斷然不會是蠢材。”

“只是……明日早朝內閣首輔等人定然坐不住,會刁難於蘇哲,屆時陛下……”

李清寒緩緩抬手,拿起另一份奏摺道:“朕,的確缺一良才不假。”

“但是否良才,難以斷定。”

“不到最後,朕不會干涉他與內閣首輔一事,也好看看,他該如何應對。”

“朕也有些好奇,能讓婉兒你都如此看重的良才,可否堪當治國重任。”

說到這,她那清冷的臉上,罕見地露出幾分笑意。

上官婉聞言,微微抿嘴,似乎有話要說。

過了許久,才開口道:“陛下,既然已確認蘇家之子或是在藏拙。”

“那若他提及當年蘇家一案……”

說到這,李清寒的表情明顯微微一變。

但很快,她便恢復神態,緩緩站起身來。

她並未第一時間回應,而是走到窗前,看向滿天星河。

許久,才開口道:“你以為,朕不知曉蘇家滿門忠烈,不知曉他們極有可能是被誣陷?”

“但內有權臣,外有異族,大寧災情不斷,百姓民不聊生。”

“朕若不收回大權,便什麼也做不到。”

“話語權……將會永遠在這些權臣手中!”

說到這,她的目光變得無比凌厲,似一把利刃,要斬斷整個夜幕蒼穹。

她,並不在意一個蘇家,整個大寧像是蘇家這般被冤枉的比比皆是!

治標,還要治本!

上官婉在一旁靜聽著,並未多言,而是悄然告退。

“女子不可為皇,真是可笑!”

“這些話,不過是他們用來填充自己野心所尋的說辭罷了!”

李清寒負手而立,望著夜幕的一雙秋瞳逐漸凝滯,喃喃自語道:“但願蘇哲,不會讓朕失望。”

“從他開始,朕會培養一個又一個真正的棟樑之材。”

“父皇,你且看好!朕不光要整頓朝綱,治理外患。”

“還要收回失地,拿下週邊五國,令異族臣服!”

李清寒即位至今,一直在謀劃收權。

然而,自先皇至今,權臣獨攬大權的狀況遲遲難以改變。

她,需要一個有能力,有手段的臣子。

但得此臣,談何容易?

如今,她在蘇哲身上,看到了些許希望。

若蘇哲選擇不再回京,縱使有手段,也缺少膽略。

但現在,他不光回來了,還不加掩飾,徑直回了徐府。

一切,變得有趣起來了!

李清寒從未有過像是今夜這般,徹夜難眠,靜候明日早朝盛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