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子車璇：對不起，可是我控制不住

嚮導的精神海非常複雜，情緒也是一件難以用簡單邏輯去概述的事情，所有現存理論都不能完全準確的解釋每一個情緒的來源。

子車璇陷入了焦躁中，沒來由地，只是現在的她少了一份耐心，尤其是在對著顧聞淵的時候。

她抬手掀翻了面前的瓷碗，海鮮粥灑落一地，“你能不能滾啊？！”

顧聞淵的手背、衣袖、衣襟處都被海鮮粥濺到了，乾淨雪白的臉側也留下了一個米粒，他安靜地站在原地，像是靜謐的雪，無害也溫柔。

藍色的眸子中倒影著子車璇憤怒的臉，顧聞淵睫毛幾不可察地顫了一下。

這是他記憶中第一次做飯，他在試圖喚醒子車璇的記憶，他記得剛認識時子車璇說過海鮮粥，那時她流露的感情非常複雜。

這應該是璇璇和另一個他留下的記憶，他不喜歡用前身的事情，這會讓他感覺挫敗，像是他只能借用前身的記憶獲得璇璇的喜歡。

但是，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感到挫敗了，所以顧聞淵做了。

可他搞砸了。

顧聞淵想說什麼，子車璇沒耐心聽，憤怒地推著他，他抱住了子車璇。

“別碰我！”

子車璇尖叫，喜悅和厭惡兩種感情在對沖，就像是浸泡在冰和火之中，已經發高燒，頭疼欲裂，渾身不舒服，但是卻還要一直處在冰和火的環境中，不能找到一點緩解的辦法。

她壓抑著，無法控制地乾嘔，瘋狂地推開顧聞淵，顧聞淵連忙後退，退到了門邊。

“璇璇，對不起，你不想吃海鮮粥，我還能給你做些什麼吃的？”

子車璇聽不進顧聞淵的話，大腦短暫喪失了思考能力，她專注地看著地上碎瓷片，大腦不斷迴圈著一個場景。

她俯身撿起碎瓷片劃在手腕上，這樣她就能呼吸了，就能逃避現在這個痛苦的環境了，她的所有情緒都會隨著鮮血一同流淌出去。

可是理智告訴她這不行，這不對，她不該這樣做。

子車璇心內的火越燒越旺，就像要焚盡她的一切情緒，到了最高點，她的情緒陷入了安靜，一種近乎死寂的平靜。

她的理智迴歸，情緒逐漸正常，抬頭看向顧聞淵。

“璇璇，我已經喊了醫生，你讓他們檢查一下好嗎？”

醫生檢查了沒有任何問題，只是正常的情緒波動。

子車璇趕走了房間內的無關人員，坐在沙發上看著顧聞淵清掃地面的海鮮粥。

她不喜歡身邊有陌生人，一般是機器人做這種日常的事務，如果守護哨兵在，那就是守護哨兵會做。

所以她的房間中一直沒有配備清掃機器人。

子車璇想說別打掃了，也想說對不起。

她知道自己該安撫顧聞淵的情緒，她這樣做不對，因為她辜負了顧聞淵的好意。

無數自責的念頭在她的腦海裡打架，她像是又變回了幾個月前的自己，子車璇厭惡自己的做法。

她既然喜歡面前的人，就不該傷害他。

可是所有的想法都只停留在腦海中，現實中，子車璇只是近乎木然地坐在沙發上，她感到無力，心中疲累，累到不想說出一個字，也不想去做這種社交。

社交嗎？

原來這是社交啊。

子車璇心中有些明悟，她突兀道：“顧聞淵，我喜歡你，但是和你在一起好累啊。”

顧聞淵打掃的動作一頓，他的臉很白，像是即將破碎的琉璃，也是夏日偶然落入指尖的雪，輕輕一捻就會徹底碎了。

子車璇心在發疼，她撓著落在沙發上的裙襬，低頭輕聲道：“對不起，我不該衝你發火，我只是……”

只是什麼？

子車璇想，只是她的脾氣太壞了。

顧聞淵看見了一個對他而言既陌生也熟悉的子車璇，陌生是他從來沒見過，熟悉是他從宿黎川和宿耀星的口中聽說過。

小璇兒子車不會處理親密關係。

宿耀星他們總是告誡顧聞淵要讓出主動權，絕不能在子車璇面前太強勢，因為這對子車璇不好。

顧聞淵聽了，也這麼做，但一直不理解。

他看到的是子車閣下，子車璇是這麼堅定地做自己相信的事情，守護哨兵們強勢，只會讓璇璇拋棄他們，和他們徹底劃清界限。

但是他現在明白了，會拋棄但是在拋棄之前呢？

面對親密關係，子車璇不會在察覺端倪後就立刻做出分開的決定。

她會在這不斷的衝突中慢慢耗盡自己最後一絲愛意，這是一個讓她遍體鱗傷的過程。

相愛但是不合適，他對我好，可是我們之間有著許多矛盾爭吵。

每一次控制不住情緒後的精疲力竭，每一次在一起時的開心……這些會拉扯著子車璇，讓她無法做出決定。

這個處理關係的手段非常不好，但是親密關係啊，我們那麼相愛，不爭吵時是那麼快樂，所以有時就會鴕鳥一樣向後拖延，直到無法處理的時候。

子車璇改變不了這個習慣。

顧聞淵看著低著頭的子車璇，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因為他竟然讓子車璇陷入了這種痛苦的狀態。

他們之間沒有爭吵，但是對於子車璇來說，現在就是處在一段相愛但是相處痛苦的關係中。

她看見顧聞淵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顧聞淵單膝跪在子車璇的面前，小心翼翼捧起她的臉，認真道：“璇璇，我是你的守護哨兵，你永遠都不能對我說對不起，今天的事情只是一件小事，我不在意。”

“可是我糟蹋了你的心意，如果我被你這麼對待，我也會很生氣。”

顧聞淵可以說子車璇生病了，這不是她的本意。

但是這時候的顧聞淵完全沒想到這一點，他只是平淡地問道：“璇璇願意接受我有多個嚮導嗎？”

“不行！”

“那麼如果我真的殺了一次璇璇，璇璇還會和我在一起嗎？”

子車璇這一次沒有那麼果決了，顧聞淵疑惑，他在等一個否定的答案。

子車璇沒給，反而小聲道：“這也要看是什麼原因吧。”

說完，她也感覺自己這樣做簡直是沒出息極了，連忙補充道：“像是我要殺你，你是為了自保，這樣完全可以理解嘛，也很公平。”

顧聞淵定定看著子車璇，原來璇璇是愛著他的啊，他也不該感到不安。

和一位閣下說公平？

還是先去背一背白塔的刑法，看一看白塔稽查隊的刑庫吧，畢竟刺殺閣下後，這些都是能體驗一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