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麻煩,朕沒打算納妃。”

此話一出,滿堂大驚。

“陛下……”大臣們紛紛站起來,就打算當場勸諫。

但他們還沒開口,梁宸就目光涼涼掃了一圈。

如同被當頭潑了一盆冰水,所有人渾身發冷,一時間連說什麼都忘了。

陛下還是那個陛下,他今天的溫柔,可能只是錯覺。

大臣們悲傷地想著,就見陛下柔聲問皇后,“吃飽了嗎?”

見曲念點頭,梁宸一招手,梅雪手腳敏捷地捧著披風過來。

他接過大紅無一絲雜色的披風,仔細幫曲念穿戴好,把她整個人都包裹在毛茸茸裡。

可愛的模樣讓他忍不住露出笑意。

大臣們:“……”

原來不是錯覺,皇帝今天確實溫柔。

只是限定物件是皇后。

太后用力掐著手心,這畫面讓她覺得很礙眼。

極其礙眼。

她當皇后時兢兢業業,對先皇百依百順,溫柔恭順地服侍他,拼著危險為他誕下子嗣……

先皇對她的好,不如現在皇帝對曲念恩的十分之一。

曲念恩一個二嫁女,什麼都沒做,憑什麼就能得到皇帝率領百官求娶,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殊榮?

還讓一個皇帝大庭廣眾之下,對她如此溫柔服侍?

“皇上……”嫉妒讓她失去理智,對梁宸的害怕都一時忘記,就純粹憤怒地想破壞。

“母后是想說子嗣問題?”梁宸哼笑一聲,目光掃過安郡王等皇家人,意味深長地說,“母后何必杞人憂天?皇家人丁興旺,朕不會缺繼承人的。”

此言一出,安郡王等人心臟狂跳,血液興奮地在沸騰。

皇帝的意思很明顯,他是有打算過繼的。

太后也從憤怒中恢復理智,開始轉怒為喜。

雖然曲念恩很不順眼,但她不能生,就是最大的優點。

相比於太后和皇家的隱秘歡喜,大臣們心情相反。

皇上納妃,是勢在必行的。

不過他們也不急,男人是什麼德行,他們是男人最清楚。

再是天仙,也就新鮮三五個月。

等熱情和新鮮感褪去,什麼都不是。

到時候他們或許都不用勸,只要把各色美人準備好,送到陛下跟前就行……

於是他們也沒說什麼,恭送皇帝皇后離開。

——

剛走出溫暖的大殿,一陣冷風就吹過來,曲念打了個哆嗦。

梁宸微微彎腰,輕鬆抱起她,裹緊她身上的披風。

曲念接過春夏遞來的手爐,便舒服地窩在他懷裡。

“這一天總算是結束了。”她感嘆說。

“不。”梁宸聲音低沉沙啞,胸膛一震一震地劇烈跳動,“這一天才剛剛開始。”

他眼裡滿是熾熱,像是要勾著她一起融化。

這一天,他真的等很久了。

多一刻他都不想再等,皇帝陛下運起輕功,抱著曲念飛奔北宸宮。

曲念:“……”

有必要嗎?

被拋下的所有人:“……”

原來沉穩如老狗的皇帝,也有這麼急切的時候啊!

快如閃電回到北宸宮,曲念從他懷裡跳下來,“先洗澡。”

“一起。”梁宸興致勃勃說。

曲念卻把他推出去,用力關上門。

“啪”的一聲,皇帝高挺的鼻子差點被門撞到。

“害羞了。”

梁宸無聲笑起來,只好去隔壁。

北宸宮浴房的水是從溫泉引來的,這幾個月修繕北宸宮,他特意讓人引流過來的,今後給曲念單獨使用,還問她有什麼要求。

曲念就讓他分成一大一小兩個部分,說小的用來洗澡,大的用來游泳。

現在倒是一人一個。

——

曲念把整個人浸入水裡,舒服地發出一聲喟嘆,在溫泉泳池裡遊了幾下。

她完全不想出來,今天忙了一整天,又是這麼冷的天,泡溫泉最舒服了。

不過沒過去多久,兩隻大手就伸過來,在她肩膀上按摩,消去她一整天的疲憊。

常年練武射箭的手,手指帶著一層薄繭,剛剛好的粗糲感,十指修長有力,都是她很喜歡的。

她把臉埋在他手心,輕輕蹭了蹭,不經意間滿是依戀。

“你怎麼洗這麼快?”

梁宸笑了一下,這種時候他怎麼可能慢慢洗?

他托住她的臉頰,讓她轉向他的方向,他的薄唇便強勢吻下來。

說不清是被親得喘不過氣,還是蒸汽燻得人缺氧,曲念暈暈乎乎的。

只能伸出手,撒嬌一般地摟著他,“有點暈。”

“溫泉不能泡太久,我帶你走。”

梁宸輕笑一聲,曲念便感覺天旋地轉,人已經回到他的寢殿。

天氣變冷後,皇宮燒上地龍,外面下著雪,寢殿裡卻溫暖如春。

層層黃色帷幔垂落下來,外面是一根根燃燒著的龍鳳花燭,一閃一閃的亮光透過層層帷幔,整個寢殿都朦朧又曖昧。

梁宸端著一壺酒,穿過一層層帷幔,高大的身影逐步逼近,有種危險的氣息。

“娘子,合巹酒還沒喝。”

他對著酒壺喝了一口,隨後俯下身,一手託著曲念後脖子不讓她退,一手在她紅唇上輕撫。

微微的癢意讓曲念張開嘴,梁宸的薄唇便覆蓋下來。

交纏的唇舌中,她也嚐到合巹酒的滋味,微微甜。

“有點醉人。”她笑道。

微醉的她卻不知,她在梁宸眼裡,比任何東西都能醉人。

梁宸像是被蠱惑一般,虔誠在她眉心落下一吻,隨後是鼻尖,臉頰。

最後,他強勢又溫柔地,封住水潤的唇。

——

外面又在唱戲,這次曲念聽不出來是什麼,只感覺還挺歡快的。

聽著就是一出喜劇。

不過想也知道,今天皇帝大婚,沒人不要命地敢唱什麼悲劇。

今天她聽到的都是祝福,都是笑聲……

以及此時在她耳邊,強壯有力的心跳聲。

曲念試圖推開梁宸,無奈手反被他控制,十指緊緊交握,滿是糾纏不休。

梁宸又在她耳邊笑,低沉沙啞中磁性十足,呼吸中都帶著纏綿的意味。

皇帝陛下說得對,今天才剛剛開始。

接下來還很漫長。

所謂時間的相對,就是快樂的時光,會覺得過得很快,痛苦的時光,會覺得過得極慢。

若問曲念此時此刻是快是慢。

曲念也說不清楚。

她只知道梁宸是個很有耐心,又很有耐力的人。

因為她聽到好幾次打更聲。

一更,二更,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