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萬兩,江南的鹽稅……”

“嘶……”

勤政殿裡,戶部尚書正在彙報今年的稅收,太監們端上來熱茶,梁宸一邊聽一邊隨意喝了一口,卻不小心吸了一口冷氣。

舌頭疼,嘴角也疼。

戶部尚書連忙停下來,端茶太監也嚇得跪下,茶水燙到陛下,要是陛下心情不好,輕則打板子,重……

小太監瑟瑟發抖,卻又不敢求饒,怕萬一惹的陛下更生氣,說不定懲罰會加重。

卻聽陛下心情不錯的樣子:“下去吧!換杯涼茶上來。”

小太監連滾帶爬下去,出門前偷偷看了一眼,發現陛下摸著嘴角的傷口,似乎帶著笑?

“繼續。”梁宸昨天忍不住親了曲念,後果就是被她咬了兩次,舌頭有個小傷口,下唇咬個大傷口。

咬完她就跑了,一直躲著他。

氣呼呼的樣子很可愛,充滿活力。

梁宸並不為此感到氣餒,親吻的時候他能感覺到,她並不討厭他。

她也是有被他吸引的。

只是她被身份所限制,不想做出違背世俗倫理的事,在糾結著掙扎著。

梁宸也沒想逼她,他會一步一步慢慢來。

奪取皇位,他能花費多年佈置謀劃。

奪取她,他同樣有耐心。

“是,陛下。”戶部尚書繼續彙報。

其他幾個大臣則是隱晦交換了個眼神,安靜中帶著幾分又躁動和激動,時不時瞥過皇帝受傷的下唇。

直到今天議事結束,大臣們走出勤政殿好遠,戶部尚書才小心翼翼中難掩激動地問:“你們說,陛下是不是,終於有女人了?”

其他幾人想開口,頓了頓又閉上。

只有曲元和搖頭:“不可能。”

他懷疑陛下根本就不行,哪裡來的女人?

但凡他不是不行,自己早就當國丈了。

——

早在六年前,梁宸率兵回京,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前,曲元和就敏銳察覺到,梁宸對皇位志在必得,這個皇位也是非他莫屬。

抱著從龍之功的心思,他是最早倒向梁宸的人,還各種曲折設局,讓梁宸意外遇見小女兒曲若檀。

才十三歲的曲若檀,卻已經長得楚楚動人,稚嫩的容顏難掩傾城傾國之姿,她還有滿腹的才情,曲元和不信有男人會不動心。

然而一次兩次三次,梁宸遇到過曲若檀彈琴,跳舞,寫詩……

他愣是沒有任何反應。

曲元和不信邪,以為梁宸不喜歡年紀太小,於是藏了女兒幾年,去年又一次讓曲若檀意外遇見梁宸。

十八歲的小女兒,褪去十三歲的青澀,正是最美的年華,因意外發病,倒在梁宸懷裡,應該是最能挑動男人的憐愛和保護的。

就算是這樣,梁宸都能平靜地讓人叫太醫,他自己轉身就走,沒停頓一下。

那時候起,曲元和就放棄了當國丈的野心。

皇帝不行,女兒再優秀也沒用。

“陛下嘴唇上的傷口,自己不小心咬到罷了,別多想。”曲元和肯定說。

戶部尚書堅持:“可是你們也看到了,陛下右手虎口有牙齒咬痕,這總不能也是陛下自己咬的吧?”

“為何不能?”曲元和抬頭挺胸。

連自己傾國傾城的小女兒都看不上,陛下就不可能有女人。

曲元和和戶部尚書平時就不大對付,如今一言一語針鋒相對,最後發展到打賭。

“一年為限,誰要是輸了,就得頭戴我是蠢貨的面具,在中心大街上跑一圈。”圍觀的左相憋著笑當了下裁判,另外幾個大臣當見證人。

“本官沒意見。”曲元和信心滿滿地瞥了一眼戶部尚書,“就怕錢大人要反悔。”

戶部尚書錢大人確實想反悔,剛剛只是一時衝動,冷靜下來就發現自己很不利。

哪怕陛下現在真的有女人,也得他願意公佈,自己才能贏啊?

萬一陛下就是一時興致,過幾天就拋諸腦後了,根本沒想過給對方位分,自己不也輸嗎?

可他再想反悔,被曲元和一刺激,再加上其他同僚和左相都看著,他也只好硬著頭皮應下。

“本官也沒意見。”

曲元和哼笑一聲:“黃大人這臉,記得準備個大點的面具。”

說完不管生氣的戶部尚書,曲元和就告辭先離開了,今天瑞王會來,他得回去招待。

——

曲府歡歡喜喜地待客,客人卻給了他們一個打擊。

梁珩不是為他自己去的,他是幫王妃送禮的。

看著那一箱箱禮物,曲府眾人的笑容都有點勉強。

因為他們意識到一件事:曲念恩和瑞王的關係,比他們預料中的,還要好。

梁珩是個驕傲的人,若不是他跟曲念恩感情好,他只需讓王府管家跑一趟就夠。哪怕他前腳讓管家送禮,後腳他自己來做客,那也是一種態度。

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

梁珩還親自拿出曲念做的香囊,遞給曲若檀:“你姐姐說,這對你身體有益,你可以多戴戴,我讓大夫仔細檢查過了,確實適合你。”

曲若檀一點都不想接,但她娘她爹都在對她使眼色,她不得不麻木著一張臉,僵硬地接過來。

這不是香囊,是曲念恩的示威。

或許曲念恩那個蠢貨沒有這個意識,但她能說動梁珩替她給自己送禮,對自己來說就是赤裸裸的示威。

曲若檀幾乎咬碎後槽牙,才勉強露出一個微笑。

梁珩定定看了幾秒,對她的痴迷依然在。

曲若檀放下心來。

但梁珩對他們的打擊還沒結束。

“這一箱,是給白夫人的。”

曲元和跟柳夫人臉色一變。

當年,曲元和在鄉下娶了白蔻,用白蔻的嫁妝當盤纏赴京趕考,中了探花後被榜下捉婿,成為太子太傅的乘龍快婿,從此官運亨通,和柳夫人的美好姻緣,也是京城一段佳話。

六年後白蔻帶著女兒和公婆上京尋親,大庭廣眾之下嚷破身份。

曲府和柳府一時間成為一個笑話。

後來,曲元和父母出來“揭露真相”,是白蔻用他們的病情要挾,要是不娶白蔻,就不讓她父親治好他們,曲元和是至純至孝,不忍父母受苦,不得不娶了白蔻。

白蔻是個野蠻殘暴不要臉的鄉下粗俗惡女人。

從此後,再也沒人承認白蔻是曲元和的正牌夫人。

如今,白夫人三個字,像是狠狠一巴掌,打在柳夫人臉上,曲元和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