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季宴只是估摸著時間給蘇扶楹打電話詢問她的體檢情況,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話。

女人嚶嚶的哭聲飽含著委屈,聽得季宴心尖都跟著顫抖。

男人聲線一壓,沉聲道:

“扶楹,把電話給媽。”

蘇扶楹很乖巧地應了聲,輕抿著粉唇,將手機遞了過去:“媽……季宴找你。”

姚茜還被剛剛白川的話驚得說不出話。

耳畔便響起了季宴帶著怒氣的質問。

姚茜這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意識到蘇扶楹說的都是真話。

不管是懷孕,還是她和季宴的感情。

霎時間,內心的猶豫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醞釀已久的欣喜。

婦人,緊緊地攥著手機,喜聲打斷了季宴的話:

“宴宴!我不管你在哪,現在立刻馬上放下手頭的事情,回老宅!要快!”

說完,不再管對面的反應,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

蘇扶楹美眸上還殘掛著淚珠。

隨著姚茜起身的動作,女子微微抬頭。

姚茜對上那雙水汪汪的大眼,頓時一陣懊悔。

立馬拉住蘇扶楹的手好一同自我反省:

“扶楹啊,剛剛都是媽老糊塗了!”

“離什麼離?!你和宴宴要長長久久地過下去!”

“哎呦,媽咪的心肝寶貝不哭了啊,哭起來媽咪都心疼壞了!”

姚茜直接把手邊的溫開水潑在那一堆碎紙片上,那份合同徹底被毀。

婦人小心翼翼地擁著蘇扶楹,那雙保養得宜的手輕地不能再輕,輕柔地觸碰著蘇扶楹的小腹。

嘴裡一直叨唸著好好好。

忽得,婦人捂著唇,嗚得一聲哭了出來。

“媽!”

“沒事…媽這是高興。”姚茜搖著頭,解釋道,“媽就是覺得你和宴宴這樣…真好!”

她是真心喜歡蘇扶楹。

但季家數代單傳,而她也只是作為兒媳,說不上話。

上週,季老爺子也不知道從哪裡聽到了訊息,確認蘇扶楹難以再有孕,這才派她來做這個惡毒婆婆。

更何況這些年,季宴和蘇扶楹的相處狀況大家也都瞭解。

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

她也覺得分開對兩個人都好……

可這麼般配的兩個人,她是怎麼看怎麼覺得養眼。

姚茜私心想著能拖一日是一日,這才拖到今日。

就想著有沒有什麼解決的辦法。

沒想到,這小兩口不聲不響就解決了大事!

姚茜能不高興嘛?!

“媽這些年是扶楹不懂事,讓您和季爺爺操心了……往後扶楹乖乖的,一定給季家多生幾個,讓季家也熱熱鬧鬧的!”

蘇扶楹親暱地靠在姚茜的肩上,撒著嬌,那雙美眸明亮靈動。

姚茜和善地笑著,沒有接話。

只要蘇扶楹能夠安安穩穩地生下這一胎,不管男孩女孩,季她都會滿足。

可是季老爺子……

姚茜微不可察地深吸了一口氣,眸光中劃過一瞬擔憂。

隨後想到什麼又變得肅然。

給季老爺子小道訊息的那人不可謂不歹毒,明擺著想要拆穿這小兩口!

想要拆開她磕的cp,沒門!

季家老宅。

白色賓利緩緩穿過園區鐵門,停在一扇古樸又厚重的木門跟前。

蘇扶楹跟著姚茜走在鋪滿小石子的彎曲小路上,走過迴廊,繞了好多彎才走到一座小亭跟前。

季老爺子手持黑子,看著石桌上的殘局神色嚴肅。

聽到腳步聲,季老爺子才堪堪落子,偏頭一掃。

瞧見一起跟著進來的蘇扶楹,老爺子臉色一沉。

眼中的不悅顯而易見。

“是合同上還有什麼要求不滿意嘛?”

季老爺子下意識以為蘇扶楹是因為離婚協議上的條款而來。

坐在季老爺子對面的季琛眉頭一皺,剛要張嘴,卻被老爺子用銳利的眼神瞪了回來。

到底季琛沒有說話。

季琛將手中的白子扔回到棋盒中,走到姚茜跟前,不由分說地拉著人離開。

姚茜自然不願意,可她的力氣哪有季琛大。

臨走前,看向蘇扶楹的目光充滿擔憂。

涼亭中只剩下了蘇扶楹和季老爺子二人。

蘇扶楹也不怯場,她氣定神閒地在原本季琛的位置坐下。

眼睛往棋盤上掃了一眼,便捻起手邊的棋子,乾脆地落下。

瞬間,棋盤上原本陷入死局的白子扭轉局面。

季老爺子眉頭微挑,嘴角綻放出一絲欣賞的笑容。

可他再抬頭,看向蘇扶楹的目光又變得格外複雜。

“楹丫頭,你還想要什麼?”

蘇扶楹淺淺笑著,沒有說話。

兩隻如蔥般纖細的手指撐託著那一小寸下巴,蘇扶楹就這樣亮著眼睛看著季老爺子。

“爺爺,你告訴扶楹,是誰和你說我不能懷孕的?”

剛剛在來的路上,姚茜都和她說了。

偷偷問了她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對方才會說出不孕不育這樣歹毒的話。

蘇扶楹心理有人選,但也只是猜測,她要讓老爺子親口告訴她!

蘇扶楹笑得意味深長,季老爺子總覺得這丫頭又有了壞主意。

“爺爺不能說。”

季老爺子慢悠悠地坐下,端起手邊的茶杯喝了口。

長嘆一聲:

“楹丫頭啊,你想要什麼補償爺爺都可以給你,但我們季家確實沒法再要你這樣的孫媳婦。”

“爺爺年紀大了,我不想因為這件事成為我季家的罪人。”

季老爺子思想古板,他只要一想到季家的香火可能斷在他眼皮子底下,無論如何都要逼自己對蘇扶楹狠心。

想到這,季老爺子將手中的杯盞重重地放下,厲聲道:

“你和宴宴的婚,是離也得離,不離也得離!”

等不及蘇扶楹開口解釋,季老爺子的話擲地有聲地落下。

季宴匆匆趕到的時候,瞧見得就是這一幕——

季老爺子氣場十足地站在蘇扶楹跟前,女孩坐著,背對著他,身形瘦弱,瞧不清神色。

儼然一副被欺負的模樣。

隱約還聽到離婚二字。

季宴心裡更加著急,沒由來地還有些慌張。

他好不容易過了幾天安生日子,他爺爺又搞什麼么蛾子!

腳下的步伐交替地更加快,眼瞅著就要走到,嘴巴先開了口:

“爺爺……”

同時,一道溫柔又不失力量的嗓音落下:

“爺爺,我懷了宴宴的孩子!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和他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