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後背狠狠砸在地底亂石之上,孟川咬緊牙關,沒讓自己悶哼出聲。

聽得從身邊傳來的獵獵風動,他下意識地抬眸看去。

可是,被灑落的泥塵糊了眼,他沒能看清從身邊跳出來人具體長什麼模樣。

他看到的是一身襤褸衣衫,及一個挺拔的背影。

“成,成功了?”

咕嚕,嚥了口口水,他並沒能鬆一口氣。

甚至,他都沒敢從跌落的那個窟窿中出去。

從地下脫逃的那位,兀自懸在半空,哈哈地大笑起來。

“老子終於出來了!”

暢快的笑聲,比剛才那聲鐘鳴還要洪亮,震得群山不住哆嗦。

對比起來,地上那群魔宗大佬的臉色可就難看得太多了。

“東方老賊!”掌門仰面向天,冷聲爆喝。

話音落定,雙手俱動,霎時間便有千萬劍影倒懸於穹幕之下。

看他出手,魔宗一應長老也沒敢怠慢,長袖齊舞。

呼啦啦,疾風驟起。

拳影裹著掌印,刀光攜著劍雨。

那一幕,就像在天上放了大片煙花,絢爛得讓人無法直視。

從天而降的龐大壓力,壓得孟川和禁谷外那群金丹弟子直不起腰肢。

上百位元嬰長老聯手出擊,威力恐怖如斯,彷彿天都要塌陷了一般!

“不自量力的東西!”

面對魔宗長老的合擊,懸在半空中的那位神秘人只不屑冷笑。

在劍雨淋到自己身上之前,他突地甩手一振。

聽到那陣金屬交擊的叮咚聲,孟川才看清他臂上纏繞的鐵鏈。

“那是……”眼神連顫,孟川驀然想起那口大鐘。

事實正如孟川的預料,神秘人手上那條鐵鏈連線的正是九龍鎮界鍾。

隨其手臂猛振,大鐘拔地而起。

其餘幾條掛在大鐘頂端的鏈條,則隨其擺動,狠狠砸在鐘上。

而後便是一連串鐘鳴聲響在場中。

每響一聲,襲向神秘人的刀光劍影就要崩碎大片。

哪怕將所有攻擊擋下,神秘人也沒有要停手的打算。

又是三聲鐘鳴,震得外圍那群金丹弟子雙耳溢血。

便是諸位元嬰長老也不自禁地收住攻勢,回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還窩在地坑中的孟川,情況當然也好不到哪兒去。

白眼直翻,不止耳朵,連鼻孔也掛著血線!

“這個渾蛋,這是想連我也一起弄死啊!”

癱坐在坑底,他蹙眉看著在天上大發神威的神秘人,咬牙怒罵。

好在,在他的五臟六腑被一起震碎之前,神秘人終於收了手。

“算你們走運,剛出來,我得先找個地方洗個澡,順便置辦一身新行頭,所以今日便暫且饒了你們,不過和魔宗之間的賬,我是不會忘了的,改日再與爾等慢慢清算!”

揚聲扔下一句,懸在天上那貨直接扛著九龍鎮界鍾飄然而去。

看著那傢伙迅速變小的背影,孟川氣不打一處來。

“把鍾給我留下!”

他很想這麼喊上一句的,可終究沒能喊得出口。

魔宗一群大佬比他還要激動,彼此一聲招呼,結隊追了出去。

噗噗的掠空聲,持續了許久才終於逐漸消失。

確定谷內已經沒有第二個人存在,孟川撿回霹靂靈環,小心翼翼地爬回地面。

充斥在禁谷之內的霧氣依舊,讓他很好地隱藏起了自己的身影。

一路潛回禁谷邊緣,再三確認。

確定那群金丹弟子都已經從谷外撤離,他終於從迷霧中跳出。

回藥草園的路上,他沒有和任何人照面,始終隱藏著自己的氣息。

直到順利趕回曹茵的居所,他才重重地籲上口氣。

並沒有急著進去,孟川先讓系統偵查了一番屋內的情況。

【曹姑娘已經醒了。】

“禁谷那邊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她不醒才奇怪了。”

嘴上這麼說著,孟川已經在心裡編造起了搪塞的說辭。

不過,沒等他編造完畢,曹茵先一把拉開了房門。

“抱歉啊師姐,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孟川特意擠出滿臉歉意。

曹茵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清淡道:“在你消失的那段時間,有人來找過你了!”

“啊?”孟川即刻換上滿臉緊張,“誰找我?”

“你緊張什麼?”曹茵戲謔勾唇。

“這大半夜的,或許人家找我是有什麼急事。”

孟川乾笑了笑,意識到自己失態,趕緊找補。

“倒不是什麼急事,只是歐陽堂主讓你回煉器堂集合而已。”

“歐陽堂主親自下的令?”孟川立刻警惕起來。

畢竟,那位所謂的堂主,派過殺手來取他的小命兒!

“放心,我替你糊弄過去了。”

曹茵順手撩過耳鬢散落的髮絲。

孟川心頭一個咯噔,深深地把這女人看了老半天。

“她莫非察覺到了什麼?又為何要幫我打掩護?”

各種疑惑在心頭糾纏,他暗暗捏住了自己的拳頭。

這一刻,他甚至不清楚自己對她是感激居多,還是戒備居多。

“天已顯白,我就不留你了!”抱臂倚在門框,曹茵突然下了逐客令。

“那小弟告辭!”孟川倒也沒打算賴在這裡。

看他轉身,曹茵把眉頭一掀,沒好氣道:“你不會打算就這麼回去吧?”

“有什麼不行嗎?”孟川垂頭在自己身上掃了一圈。

此時他才看到自己的滿身泥汙,以及小腿上那幾條被金甲傀儡抓出的血痕。

“剛才太緊張,忘記清理痕跡了!”

看著自己鞋面上灑落的血跡,他的一顆心驟然揪緊。

眼神不安閃爍期間,他只能在心裡強行安慰自己。

“谷內那麼重的迷霧,應該不會有人注意到地上的零星血點!”

這麼想著,他自顧自地點了下腦袋,似乎是在肯定這個想法。

曹茵卻沒再搭理他,打了個呵欠,自顧自關上院門。

在門外杵了好一會兒,孟川才邁開步子,徑直趕回煉器堂。

路上,他找了個無人的樹叢,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順便處理了一下傷口。

回到自家小樓,他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躺在床上。

瞪著一雙大眼珠子,孟川完全沒有睡意。

但凡外面有個風吹草動,他都要跑到視窗觀望兩眼,就怕是有人抓他來了。

這種精神緊繃的狀態足足持續了三天,才終於有所緩解。

去過豢獸園後,他開始試著去打聽,神秘人在逃出魔宗後究竟被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