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頭看著被自已拉扯的狼狽的淳于黎,露出了一個威脅的笑容。

“這府裡的人呢,以後就是你的衣食父母了,這位鎮國公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你如果治不好他的妹妹,那本尊也救不了你!”

淳于黎在心裡罵罵咧咧,面上還得對這個煞星賠笑,他可真是怕了,別再一言不合就把他掛在屋頂上!

自已可真是一時不慎上了這賊船。

“這位大夫只要你能治好令妹,凡你所請無所不應。”

陸昀看著這人風風火火的來,有些無奈的放下筆迎了出去。

看看人家的態度,這才是他該待的地方呢!

淳于黎拍了拍身上的土,娃娃臉上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

“是,在下必定盡力而為。”

“元武,帶著這位先生安置一下,選個梧桐苑周圍的院子,再調幾個機靈點的僕役給先生。”

陸元武點點頭,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伸手把人給請走了。

不語站在原地抱著手臂,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

“本尊就說他一定會答應你的要求,沒錯吧!”

這……

陸昀倒是很喜歡這種直接的性子,將人請到了書房中坐下。

“你倒是瞭解這位殿下。”

“那是當然。”

男人脫口而出,毫不猶豫的點頭贊同。

“那你可知這位殿下對女子的喜好?”

澹臺北:“??”

看著陸昀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語氣聽著怎麼不像詢問,而是他有了自已的想法呢。

陸昀心中正在憂慮,可又不便和妹妹言說。

此時終於抓住一個能說說話的人,似乎很瞭解那位四皇子,便開啟了話匣子。

雖然他平時不愛收集八卦,可知道妹妹有了心愛之人,又一心想要嫁給他,當然首先就是要去調查那個人尤其是感情。

“殿下雖有雄才大略,可是心性實在是過於涼薄。”

陸昀注視著那張銀色的面具,斟酌著開口。

這話是從何說起,怎麼還帶憑空汙衊人的呢?

澹臺北張了張嘴,卻不便出口反駁。

好在沒有他捧哏,陸昀也接著說了下去。

“他與天香樓的若水姑娘,明明有著京城眾人皆知的情深,卻可以因為我的條件毫不猶豫地讓出正妻之位,我實在是擔心……”

刀劍無眼,若是有朝一日他戰死沙場,沒有依仗的妹妹,又會成為被拋棄的一個。

澹臺北有些頭疼於他的誤會,但最關注的還是:“將軍……把這件事情告訴令妹了?”

陸昀搖了搖頭,他著實不懂女孩子的心事,所以還在躊躇。

“那就別說了,就是告訴陸姑娘,也只是徒惹傷心,只要將軍還在,想來四皇子也不會破壞盟約。”

上一個身份已經被討厭了,不要破壞他準備好重新開始的好身份!

澹臺北簡直被氣得咬牙切齒,面上還得端著一副平靜的臉,假裝冷靜的出主意。

“不語兄就當我思慮過度吧!”

陸昀攤開筆墨,寫了兩張大字。

冷靜下來之後,顯然也覺得他剛剛說的話不妥,過於交淺言深了。

另一頭,皇宮當中。

三皇子進來稟報,普通侍從都被打發了出去。

門外侍衛把守森嚴,空曠的大殿當中只留下三個人,連說話都有回聲。

皇帝放鬆的坐在椅子上面,用有些新奇的眼神看著澹臺遙,他彙報完情況之後,竟然試探性的開始反駁他的做法。

他雖年近五十,卻因為保養得當,看起來不過是三十出頭的樣子,能夠生出澹臺北、澹臺遙這樣玉樹臨風的皇子,皇帝的長相顯然也不差。

“你的意思是你娶了陸知夏,也能讓陸昀為你所用,所以就不必對鎮國公府趕盡殺絕?”

他怎麼生了這麼個蠢貨,養成了這麼個金玉其外的草包性子?

皇帝有些頭疼的反問自已,這兒子太聽話也有壞處,他雖然能一直大權在握,可是將來恐怕就。

這件事情如果行得通的話,還輪得到他來出這個主意!

陸昀這些年來幫忙壓制那些勳貴,已經引的怨氣沸騰,只要找準時機把他丟擲去,那朝局的平衡也就能繼續維持下去,最起碼在他立太子之前!

看來之後要好好教導清兒。

他心裡雖然轉著隨時拋棄這個棋子的準備,面上卻依然帶著慈父般的笑意。

“看來這位小姐倒是天姿國色,連遙兒都能傾倒!”

他帶著不屑隨口點評了兩句,澹臺遙欣喜的抬起頭來,以為父皇真隨著他的話改變了心意。

旁邊伺候了皇帝二十多年的蘇太監將一切都聽在耳朵裡,卻在心裡搖了搖頭,渾濁的眼神也深邃了兩分。

這位殿下還是太過天真,陛下決定了的事情,不管對錯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比如當初辰妃的死,為了這件誤會,又當初又死了多少人呢!

果然他在心裡閃過這絲念頭的下一刻。

皇帝就輕飄飄的下了命令。

“一個月之內,陸昀必死無疑,如果到時候他的妹妹可以活下來,朕也不是不可以把她賜給你。”

這?

澹臺遙想起自已看到的眉目如畫的美人,張了張嘴想要辯駁,最終還是沒能開口。

他對皇帝又敬又怕,聽他的話已經成了習慣,想起母妃一直叮囑的你千萬不能違抗陛下的意思,有些頹然的告辭離開。

“沒出息。”

皇帝繼續埋頭在奏摺當中,抬頭喝茶的時候想了想,有些慈父心發作,斟酌了一下開口道。

“蘇寧,讓德妃給三皇子挑幾個美貌的侍妾過去,小孩子家家的,沒見過什麼世面。”

蘇公公連忙記下,派了小太監去傳旨。

“陛下,北王求見!”

“難得這小子進來,竟然還知道通報了!”

皇帝揮了揮手,讓正給自已按摩的宮女下去。

“傳,朕要看看這小子又出什麼么蛾子了,說說吧,又打了誰家大臣的兒子?”

“在父皇眼裡,兒臣就只會闖禍嗎?”

澹臺北穿著一身玄色勁裝走近,俊美的臉上帶著幾分笑意,有些隨意的行了一個禮,開口抱怨。

“你說說哪次進宮不是因為闖了禍才來的,讓你上朝你又不肯……”

皇帝一開口就是絮絮叨叨,語氣裡滿是愛憐,又連忙讓人上果子和茶點。

呵!

澹臺北在心中冷笑,他實在是煩透了這種虛與委蛇,他要是當真上了朝,露出半分想要爭權的性子,恐怕連命都沒了。

“父皇果然是英明神武,兒臣這次來確實是為了求一個恩典,您一直說兒臣沒有長大,如今兒臣有了喜歡的姑娘,是來求您賜婚的!”

哦?

這可真是難得。

“終於想到自已的終身大事了?偏偏你性子左,以前皇后給你介紹的一個人都看不上。是哪家的閨秀?尚書家的小姐還是御史大夫的外甥女?”

皇帝似笑非笑的用奏摺拍了拍手心,猜測的人選都是曾經在各種宴會中表達過愛慕之意的閨秀。

“是鎮國公府的小姐,陸知夏。”

澹臺北清晰地吐露出這個名字。

皇帝聽到這個人就皺了皺眉頭,用一種全新的眼神再仔細端詳下首的兒子,果然他發現了一種掩飾不住的野心。

以前竟然是他看走眼了,以為這個兒子所要的不過是逍遙。

只可惜你的運氣不太好,選擇了一個即將要死的人做你的盟友,對自已野心的偽裝也太過淺薄!

皇帝的眼神間劃過一絲戾氣,看著眉眼裡依稀能看出那個女人的影子的兒子,腦海中淺淡的憐惜也隨之消失。

“好啊,既然這是你的選擇,父皇當然要成全你!”

“多謝父皇!”

看著盯著自已寫完賜婚聖旨才高高興興離開的澹臺北,皇帝丟下自已手中被捏碎的硃筆,底下人很快換了一個新的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