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御夷關以南30裡處。

一群鮮卑敗兵小心翼翼的生火做飯。

鹿木骨眼神麻木,渾身上下異常狼狽。

象徵部帥權利的百鍊彎刀不知所蹤。

身上的鐵鎧也只剩下裙甲。

為了逃得更快,胸甲被鹿木骨解下來扔了。

他的周圍只剩下二百餘護衛。

燕州一戰,他們雖然逃跑了近萬人。

但由於鹿木骨見勢不妙先溜了,其他潰兵並沒有跟上他的腳步。

跑到最後,潰兵也都各自尋找出路。

有的人向朔州方向急行,有的人向御夷口跑。

反正兵找不到將,將找不到兵。

“莫柯大人,喝口水吧。”

看著端在自已面前的陶碗,鹿木骨麻木的接過,噸噸噸幾口喝完。

周邊的侍衛,一個個垂頭喪氣圍坐在火堆旁。

有的人武器都扔了,手無寸鐵。

“大人....我們去哪?”

一名侍衛忍不住出聲詢問道。

所有人齊刷刷看向鹿木骨,等待他的答案。

麻木的眼神終於有了變動,鹿木骨深吸一口氣環視著眾人。

此時的他,再也沒有在大風口時的意氣風發。

三萬族人,如今只剩下身邊這二百餘。

其餘逃跑的鮮卑人,鹿木骨已經不指望找到他們了。

身處燕州,想要回到草原何其艱難。

御夷關囤有重兵,他們已經喪了膽,根本不敢對燕州軍發起進攻。

千里迢迢返回朔州....

想到這,鹿木骨打了個冷顫。

不,不能去朔州。

劉乾那廝就是朔州雲中郡人,鬼知道會不會再次遇到他。

劉乾已經成為鹿木骨一輩子的心理陰影。

單想起這個人的名字,鹿木骨都要抑鬱半天。

劉乾以一已之力,把鹿木骨搞玉玉了。

“我們.....去扶搖山!”

看著眾人希翼的目光,鹿木骨的小腦袋瓜終於想到了一條最佳路線。

翻越扶搖山,回草原!

晟國境內,他是一刻鐘都不想待了。

“大人...扶搖山不適行馬。”有人提醒道。

鹿木骨看向那人:“你要行馬?好吧,那你去御夷關衝破晟國人的防禦,或者轉頭去朔州,穿過那人所在的雲中。”

咔嚓~

不知是誰打破了身旁的陶罐。

所有人都不敢提劉乾的名字,統稱那人。

那人二字一出,所有人一哆嗦齊齊低頭。

質疑的人也不敢說話了,坐在地上一言不發。

“到了扶搖山腳棄馬步行,只要我們能翻越扶搖山就能立刻回到草原。”

沒辦法,鹿木骨想起自已部帥的身份,只能出言打氣道。

回草原三個字令在場眾人升起了一絲希望。

對,草原那邊沒有劉乾,只有回草原才是安全的。

.......

御夷口。

戰場並沒有因為夜色降臨而停歇。

宿敵間的心照不宣,讓祗羅回下令立刻攻城。

同樣的,楊繼貴鼓舞完士氣,立刻命人搬運守城器械。

城頭火光映照,城下繁星點點。

兩軍點燃火把,為了各自的陣營浴血拼殺。

不愧是燕州軍心裡的支柱。

楊繼貴什麼都不用做,搬了個椅子坐在殘破的城樓前。

城頭上的守軍就彷彿有使不完的力氣,每殺死一名敵兵都要奮力嘶吼。

盾牌兵立於楊繼貴身前,小心防禦著射來的箭矢。

沒有身處戰場的慌亂,坐在椅子上的楊繼貴,甚至開始閉目養神。

身後的柱國將軍旗,被幾個火盆照的異常明亮。

“殺殺殺!”

王以恆下城換了身盔甲,立刻帶人殺回城頭。

他怎麼能讓心目中的支柱,一個人面對鮮卑大軍呢?

所以,王以恆瞪著充滿血絲的眼眸,亢奮的重回戰場。

此消彼長。

楊繼貴的出現不僅僅影響了御夷關的守軍,同樣影響了對面的鮮卑人。

自從有了楊繼貴,燕州再也不是他們鮮卑人的獵場。

每一次想要從御夷口南下,都會碰的頭破血流。

楊繼貴的威名,在鮮卑那邊同樣好使。

“滾木,推!”

王以恆揮舞著戰刀大呼小叫,身後站著柱國將軍,他可以放心廝殺!

轟隆隆,一根直徑20厘米,長五六米的滾木被推下。

斜坡成為了最好的加速助推器。

擁擠在一起奮力攀爬的鮮卑兵,根本躲不開。

火把消失了一列,就像被整齊劃開的奶油。

“哈哈哈哈,去死吧鮮卑人。”

看著自已的傑作,王以恆很興奮。

抹了一把臉,收刀入鞘走向城樓方向。

“將軍,有您在,鮮卑人絕對攻不破御夷關。”

楊繼貴閉著眼睛點點頭,只不過動作有些虛弱。

王以恆敏銳的發現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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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國鬢白而端坐城頭,七十有三.....卒見,氣大震,鮮卑勢衰,乃遣命攻——《大乾·忠烈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