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州國之北,有一條寬俞十餘里的浩瀚江流,名為義江,江水滔滔,滾滾東流,這道天然的屏障將梧州國與北邊的陽國切割了開來。
淺水坑村,人口不過三百來人,村莊位於梧州國最北端,北沿義江,南靠紅凰山,崎嶇高聳的山峰阻擋了村裡人向南的入道,翻山越嶺足足要走上三四天,才能到離村莊最近的南灣鎮上。
因為地處偏僻,梧州國南征越國掠回來的奴隸自然也並沒有送到此處,村裡的人世代在此生息,延續著最原始的漁民生活,簡單,樸實。或養龍鬚菜,或入江捕魚,或灘塗討生,基本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他們對義江懷著一種真摯的虔誠。
尹古是村裡唯一的一個武夫,在這個村裡已經生活了二十多年,雖然村莊對他們來說比較貧瘠狹小,但是義江卻是他最喜歡去的地方。
從小就在江邊長大的尹古,水性十分了得,村裡人都叫他浪裡白鯊。在義江裡,他彷彿是水的一部分,他能夠輕鬆地在水下潛行,像一條靈活的魚兒,即使連續游泳數小時,他的動作依舊流暢,也沒有一絲疲憊的跡象。
這日,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小船,站在江邊淺水中把拴在一棵樹上的繩索解開,猛一推之後,縱身輕盈的越到了小船上,抄起船上的漿板,從漿板上反射的刺眼光線來看,竟然是用純鐵打造,看起來結實異常,足有上百斤重的樣子,只見尹古站在船上,用漿板往邊上的泥地裡插去,用力的將小船往後推到江裡。隨後只見他輕輕用力划水,百多斤的漿板在他手裡像是普通的木板一樣毫不費力。
很快,小船滑入了義江水裡,濁浪波濤,江水滾滾,尹古划槳的速度看起來並不是很快,但是每次卻很有力的在小船後面劃出一道深深的水道,待兩邊的江水合融之時,小船已經被這一推之力迅速的划向了江心。
片刻之後,尹古將小船划到江心一處露出水面的小島上,小島並不很大,一眼望去,就可以望到另一頭的江水,島上鬱鬱蔥蔥,林木十分茂盛,尹古站在小島邊的砂石上,用力將小船拖了上來,訓了一處石頭,將韁繩綁好,拖著沉重的生鐵漿板往小島上走去。
穿過一片不大的叢林,往小島的中心走去,前面出現了一個方圓數丈的砂石空地,尹古在空地上停了下來,將手裡的鐵漿猛地插入地上堅硬的沙石地裡,右手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帛,輕輕開啟。
只見布帛上龍飛鳳舞寫滿了蠅頭小字,尹古仔細端詳了一會,又若有所思的小心把布帛折了起來,慎而又之的慢慢塞入懷裡。
一揚手,尹古已是一個轉身持住旁邊沙地上的鐵漿,單手揮起,口裡喃喃念道:“劍之意所在,勁衝頭玄關,手揚輕遒,力鈞貫破之!”
只見他身形如燕,上下翻飛,手上的鐵漿如同刀劍,漿影飛揚,絲毫沒有阻塞穢滯之感。
片刻之後,尹古身形漸緩,拄著鐵漿,呼吸漸漸沉重了起來。
“以我的武夫之力,尚不能支撐這套玄鐵劍法第一重半炷香時間,看來真如布帛上所言,只有到了武士時期,才能修習這玄鐵劍法了!”
尹古走到旁邊,尋了個草地坐了下來。
這個小島在江水川急的江心,村裡的普通漁民,根本不可能駕船橫渡義江,也只有作為武夫的尹古,才能夠憑藉極大的體力將小船劃到這裡來。
這個江島也就變成了他的獨有天地,也是他最好的習武之所。
江濤滾滾,風聲襲襲,坐著的尹古看著遙遠的江那一邊,遙遙可見一片黝黑的陸地,在江水霧氣中若隱若現。
“都說那邊是繁華無倫的陽國,卻是少有人去過,若是有機會,可真的得去看看。”尹古看著對面的江岸,默默的想著。
“咦?”似乎察覺有什麼不對,尹古緩緩站了起來,臉色不禁一變。猛然回身,往小島高處跑去。
很快,尹古站在了小島中間的一塊嶙峋山石至上,遠遠朝江的另一邊看去。
一條長線的江岸,正緩緩的朝著這邊移動,尹古看著的身影一動不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對面的江岸終於顯現出了它們的影子。
一艘艘艦船密密麻麻遍佈遠處的江上,正緩緩地朝這邊移動而來!
“這是什麼?”尹古瞪大了眼睛,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密密麻麻船隻從對岸而來。
船隻行駛的速度並不快,綿綿橫亙義江數十里地,跨江而來,悄無聲息。
待船隻行的更近,尹古終於能夠看到艦船上影影綽綽的兵甲之時,心臟不由自主的砰砰砰狂跳不止。
如此多的艦船跨江而來,兵甲如雲,直奔梧州國這邊而來,絕非好事。
尹古的身子不由自主的緊繃起來,突然如鳥一般從巨石上飛落而下,疾步跑到砂石地上,抄手拿起了那把鐵漿,飛奔到小船上,鐵漿一揮,如厲刃一般輕易切掉拴著小船的韁繩,尹古將鐵漿往船頭石頭上用力一點,小船頓時激射而出,滑落到江面上。
尹古揮漿如飛,小船如利箭一般往來時的水路奔襲而去,後面留下一道長長的水印,飛快的被奔湧的江水合融。
飛奔著的尹古不由自主的回頭忘了一眼,雙目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驚恐之色!
只見一道身影從離他最近的那艘鉅艦上騰空而起,輕飄飄的橫跨數十丈之遠,緩緩落入江面之時,身影伸出一隻腳尖往江面上輕輕一點,又是一個飛天而起,同時他身上飛射出數個不知名的東西,迅速落在他前面數十丈遠的地方,輕輕漂浮在江面上。
待他落下之時,輕點浮在江面上的一樣東西之上,又是一個飛身而起,迅速的朝著尹古的小船飛射而來。
“武士!”如此輕功身法,尹古自然知道對方的身手,就算是在武士中也已經是足夠排到前列的絕頂高手,此刻哪敢有片刻停了留,轉身更是把鐵漿在水裡揮舞出了連綿的影子,將小船划動的更是比之前快了兩分。
可是比起後面的身影,還是慢了不止一點,頭頂上一陣衣袂咧咧的風聲響來,人尚未到,一塊竹片從來人的手上激射而出,以迅疾之勢朝著尹古的胸口打來。
千鈞一髮之際,尹古身子一翻,雙手持著鐵漿迅速的從小船的邊舷滑落到水裡。
鐵漿帶著尹古快速的朝江底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