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渝辭抬頭,暫時顧不上身上那點難受。

心裡猜測著阮鯉的態度。

霍興洲說的好像也不是很好用,阮鯉看起來有點生氣。

出了廚房,阮鯉一路躥到客廳才急剎車。

拍了拍臉,搓了搓耳朵,又咽了咽口水。

臉頰上浮出的紅非但沒有消散下去,反而越來越紅。

“江渝辭他幹嘛呢......”

外面傳來聲音,是江渝辭點的外賣到了。

阮鯉腦子裡亂亂的,走過去開門取了快遞,順口還說了句謝謝。

關門後又大腦一片空白,只按肌肉記憶把外賣放到了桌上。

江渝辭出來問:“外賣到了嗎?”

阮鯉看了會兒動畫片,臉色已經恢復正常,指了指桌上:“那。”

江渝辭掃了眼桌上:“你直接去拿了?我不是和你說了的嗎。”

阮鯉當時腦子沒來得及想,總不能和江渝辭解釋自己滿腦子都是他的聲音。

只得隨便甩甩手:“我忘記了,下次一定。”

江渝辭看了她一眼沒說了,從桌上拿了梨進去。

直到兩人圍著一小鍋咕嚕咕嚕的梨湯喝完,阮鯉一看時間才反應過來,“這麼晚了,你明天還要上班呢。”

江渝辭收拾桌上的鍋碗,“沒事,我都是問診查房,沒有手術。”

阮鯉盯著他不動,看他修長的手指搭在白瓷碗上,很好看。

江渝辭正要端著手上鍋碗進廚房,阮鯉突然冒起來,親在他臉上。

江渝辭心裡第一時間想的居然是,還好鍋碗還在桌上,不然現在該碎了。

阮鯉看他沒什麼反應,不歇口氣,又轉去覆他的唇。

江渝辭的唇涼涼的,軟軟的,她尖銳的虎牙碾壓在上面,咬出了一記印子。

阮鯉親完人就跑,“我去洗漱了.....唔。”

沒逃掉。

江渝辭被她這個似獎勵又似懲罰的吻勾起了興致,壓著她的脖子,按著她的手加深了方才那個只停留在表面的淺觸。

阮鯉感覺他的手好熱好長,和她十指交扣時,竟然有種奇怪的酥麻透過指骨電流似的竄過她的四肢百骸。

她身體軟軟地使不上力氣。

在江渝辭方才氣勢洶湧的吻漸漸變得緩慢時,她才得以抽空換個氣。

“你快去洗碗。”阮鯉推開他。

再親下去,她都要窒息了。

江渝辭不退,反拉著她的手把人抱在懷裡,手一下一下摸著她頭頂那些不規矩翹起的碎髮,“為什麼親我?”

阮鯉低頭,“你是我男朋友,想親不就親了嗎,還要我給原因?”

江渝辭抱著她,指腹壓在她後頸那塊滑皙軟膩的肌膚,聲音放得很輕:“阮鯉,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額,我,我去洗漱了。”阮鯉在江渝辭這種近乎直白地灼烈目光盯著,心裡陡然生出一點不知所措。

“先回答我。”江渝辭攔住她不讓她走。

捏在她後脖頸的手用了點力。

阮鯉瑟縮了一下,總覺得要是她說不,江渝刺今天就不會讓她走。

“對對對!”阮鯉連答三個,點點頭,冒死推開江渝辭去洗漱了。

“這是鬧什麼啊。”阮鯉反手快速關了浴室的門,靠在門後細細回想剛剛江渝辭的神情還有動作。

“話說,他剛剛那句話是在和我撒嬌嗎?”阮鯉抿了抿唇,“是吧!”

江渝辭則是收拾好了廚房的狼藉,耐心在客廳等著,期間又把地拖了一遍。

看了眼時間,阮鯉差不多也該出來了。

阮鯉身上穿著裹著睡衣,頭上的頭髮髮梢沾溼了一片。

江渝辭很自然就把她按在沙發上給她吹起頭髮來了。

“阮鯉。”

醇厚的嗓音低低落下,阮鯉彷彿被燙了一下,應激般:“啊,我在。”

只聽到頭頂一聲輕笑,阮鯉看著手機也沒心思看了,“怎麼了?”

“和我聊聊你吧。”

空氣一頓沉默。

江渝辭在等阮鯉開口。

阮鯉在想,自己該怎麼和江渝辭說真話,但是讓他能夠相信自己。

“以前,我......爸媽都很愛我。”阮鯉生硬地說了一句客觀事實。

但轉想到江渝辭的情況,她又默默閉了一下嘴。

“繼續。”江渝辭看不出什麼態度,平穩道。

阮鯉抬頭看了他一眼,看他真的一點也不在意,才繼續:“我還記得最後一次見我爸媽,是媽媽在廚房給我煲湯,爸爸剛從下班回來,在陽臺曬衣服。”

阮鯉笑了一下:“那個時候還沒有烘乾機,洗衣機也不是全自動的,我媽叫我去買東西,我就去了,然後再也沒看見過他們。”

“他們故意支開你,然後離開的?”江渝辭下意識這樣想。

阮鯉聳聳肩,“可能吧。”

“那你一個人怎麼生活?”江渝辭問。

阮鯉想到才來時,她的情況,輕鬆道:“我就到處耍賴,今天賴在那個人家裡,明天賴在這個人家裡,大家人都挺好的,還給我好吃好喝的。”

阮鯉卷著垂在臉側的一縷幹髮絲,指腹一下一下轉著:“所以你為什麼和家裡的情況那麼糟糕呢。”

“因為我媽覺得我妹是我害死的,弟弟身體不好也是因為我。”江渝辭說出這麼一句話,沒覺得心情多難捱,反倒一身輕鬆。

“為什麼會這樣覺得。”阮鯉拉著他的衣角玩。

江渝辭搖搖頭:“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從小就不被他們喜歡,我是後面無意中聽到家裡的老傭人說話,才知道原來我還有一個沒來得及出世的妹妹,再加上弟弟從小身體不好,家裡的愛幾乎都給了他,他咳嗽兩聲,家裡所有人都會圍著他著急。”

阮鯉拉住他的手,關掉了吹風機。

“所以你現在才和你媽關係這麼差?”

江渝辭搖搖頭,“不是,一開始我和小回相處挺好的,直到越長越大,我小學的時候跳了兩級。”

阮鯉笑:“我小學也跳級了,飄了一陣子,我當初一度以為我是天才呢,後面認清現實了。”

江渝辭揉了揉她蓬鬆的髮絲,“厲害。”

淺短的一陣沉默,江渝辭似乎是在斟酌,在家裡的那十幾年該如何簡短概括。

“我和小回一開始是不去學校上學的,家裡專門給請了老師,其實是專門給小回請來的,我在門後聽到了,他們怕我多想,所以才讓我跟著小回一起學,後面我又去學校上學了。”

阮鯉聽到他忽略了其中原因,拉著他挨著自己坐,抱著他的手臂,“為什麼?”

“我到現在也不知道為什麼。”江渝辭握著她的手。

阮鯉想抱他,兩手伸開抱住他,但這個坐姿不好抱,腦子一熱,阮鯉挪動身體坐在了他腿上,下頜放在他肩膀上,抱著他。

江渝辭偏頜吻在她耳側,“我跳級的事情被媒體大肆宣傳報道,來家裡做客的都說江家出了個天才。”

阮鯉聽著,卻很明白,不過都是藉著江渝辭去捧已經站在山頂的江海和戚如兩人。

“我和小回的關係就是從這裡開始,漸漸變得冰火不容。”

“那時候我帶著小回陪著來做客的小孩在花園玩,小回從小身體不好,平時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睡覺,他的學習時間也是嚴格把控,每天不能超過三個小時,和同齡人根本玩不到一塊去,那些小孩不願意和他玩......那天晚上我被關在書房哭了一宿。”

阮鯉抱著他的手緊了緊,又聽江渝辭說:“就對著我爸書房裡的那幅山水十二條屏,也不許我幹其他的,就站著,讓我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