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宮,內苑的一處演武場內,

元春秀鬱的黑髮挽著髻,束以一條粉色的髮帶,一襲淺粉色絲綢宮裙,下襯“喜上梅梢”的百褶裙,整個人顯得青春、俏麗。

此時麗人侍立在華麗的羅傘下,晶瑩的明眸看著演武場那正彎弓搭箭的少年,兩彎眼睫下,眸光幽幽。

自打被天子賞賜給端王殿下後,元春便搬到百福殿西側的耳房居住,方便近身照料端王殿下的生活起居。

初始因為端王“以臉作畫”、“茶水啐臉”的羞辱行為,讓元春知曉端王不是善茬,芳心惴惴不安,服侍起來謹小慎微,生怕遭到折辱。

忐忑的服侍幾天,殿下除卻捏臉這類的作弄之外,折辱行為並沒有如期而至,倒讓元春心兒緩和不少,覺得殿下倒也不那麼可憎。

漸漸地,元春發現只要自己盡心伺候,端王便不會為難人,故而元春服侍起來也就更加的恪盡職守起來,宛若貼身丫鬟一般,事無鉅細。

近三個月的貼身服侍,元春心態平和起來,服侍端王也得心應手,唯一令人尷尬的便是清晨服侍殿下起身的時候,那鼓囊的地方,讓元春直到現在還不大適應。

有時候想想,在端王殿下身邊當差不失為一件幸事,起碼自個不需要如履薄冰,心神緊繃的,每日專心伺候殿下即可。

身體累,但精神輕鬆啊!

就是殿下少捉弄些她,那就圓滿了。

正此時,少年邁步走了過來,徑直落座在軟塌上,瞧見少年手腕翻動,元春眸光閃了閃,便蹲了下來,纖纖素手捏著少年的手腕,輕輕揉按起來。

察言觀色,這在深宮之中必不可缺,要是自己不機靈些,殿下又得一番作弄。

陳淼垂眸看了一眼麗人,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到底是個心思周到的人兒,身份適應的很快,照料起來愈發的貼心,甚合他的心意。

李安瞧見自家主子那“春心蕩漾”的模樣,心下一沉,這賈元春自從來到殿下身邊伺候,已然在逐漸的替代他殿下身邊第一人的位置。

目光微微一動,李安佝僂著身子諂媚道:“殿下箭術了得,箭無虛發,奴婢敬服。”

陳淼聞言挑了挑眉,沒好氣的白了李安一眼,喝罵道:“少拍馬屁。”

騎馬射箭,無非就是閒來無事用來打發時間,順帶以此鍛鍊體魄,用的弓箭不過是八斗弓而已,所謂的箭無虛發,那也只是沒有脫靶而已,哪裡就箭術了得,埋汰人哩。

李安笑臉盈盈,他服侍殿下五年之久,哪裡不清楚殿下的性情,別看殿下罵罵咧咧的,可根本就沒有怪罪之意。

陳淼不以為意,隨口問道:“最近宮裡有什麼有趣的事兒,說來聽聽。”

聽見殿下的詢問,李安應道:“回殿下,大明宮那兒下旨了,今年要選秀了。”

他可是知道殿下喜歡聽一些宮裡的訊息,故而李安時刻注意著宮裡的動向,這些公之於眾的訊息都不需要他詢問,便有小太監賣好的主動告知。

陳淼聞言目光亮了亮,頓時來了精神,問道:“仔細說來聽聽。”

李安笑著說道:“殿下,聽說是禮部那邊奏請,選秀填充後宮,延綿皇嗣,陛下允了奏請,還特下恩旨,要給公主、郡主挑選陪侍哩。”

“哦...”

選秀之類的陳淼不覺意外,倒是給公主、郡主挑選陪侍....

雖說永康帝登基有五年,然而其年輕,再加上天子並不沉溺於聲色,諾大的皇宮裡除卻皇后之外,也就只有兩三個妃嬪。

皇嗣之中,柳後早年小產,似是傷及了根本,故而並未有子嗣傍身。

猶記得柳後小產之時,永康帝除卻當日過來關心一二後,便又忙於國事,值此虛弱、無助之際,也多是陳淼相陪。

妃嬪中曾有皇子,不過卻夭折了,剩下的也就只有一位小公主,尚且年幼,還不到進學的年齡,挑選什麼陪侍。

不過太上皇的女兒,那也是公主,親王的女兒,那是郡主,永康帝此舉想來就是展露兄妹情分的意思,博個好名聲。

只是既選秀,又要給公主、郡主挑選陪侍,這不就是薛寶釵入京的時候了。

垂眸看著元春那張珠圓玉潤的臉頰,陳淼目光微動,這記載甚少的賈元春都有這般驚人之姿,那號稱“紅樓雙殊”之一的薛寶釵定然是名符其實的鮮豔嫵媚了。

其實宮中容貌俊俏的宮女不在少數,只是“紅樓金釵”有“明星效應”的意義,心理中便下意識的提高了金釵們的含金量,極易勾起了人的好奇心。

“殿下,可是臣臉上沾了什麼東西。”

元春見陳淼忽然看向自個,芳心微頓,加上先前談論的話題,更是讓元春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

莫不是殿下因此對自個被甄老太妃把她調到太極宮的事兒有微詞?

李安也瞧見殿下的心神落在賈元春身上,忙不迭的岔開話題,諂媚道:“再過兩月便是殿下的生辰,殿下可有什麼打算。”

哼,他李安盡心服侍殿下五年,豈是一個剛來不久的女官所能相比的。

默然幾許,陳淼開口道:“到時候再說吧。”

生辰什麼的,陳淼倒是沒有放在心上,若不是李安提起,他都快忘了自個馬上就要到十五歲的生辰了。

說罷,陳淼目光落在元春身上,伸手捏著麗人的下頜微微抬了起來,凝視著麗人那豐潤滑膩的臉蛋,笑道:“本王生辰還有兩月,給你一個機會,準備一份生辰禮,要是本王滿意,有賞。”

元春:“.....”

你捏著我的下巴就是說這事兒?而且過生辰主動討要禮物,還說是她的機會,真不知道讓她說什麼好。

元春豐潤的臉蛋兒浮上一抹嫣紅,兩彎眼睫顫了顫,輕聲道:“不知...不知殿下可有什麼要求,還請示下。”

既然王爺發了這話兒,元春只能答應,只是給王爺準備生辰禮,她一個女官能有什麼被殿下看中的東西。

倒不是說元春惦記著殿下的賞賜,而是擔心自個一旦禮物不合殿下的心意,會因此引得殿下的不滿,故而才大著膽子有此一問。

哦,不對,要有自己能被殿下看中的東西倒是有一樣,但殿下要,她也沒資格拒絕啊,作甚要繞這麼一個彎子。

陳淼摩挲著麗人的下頜,指尖滑膩流溢,笑道:“沒什麼要求,表表心意即可。”

元春感受著下頜的異樣,嬌軀微微顫慄,那張雪膩的臉蛋兒上浮上兩抹玫紅暈團,柳葉細眉下,粲然的星眸閃了閃,應道:“臣....明白了。”

這話說的,什麼叫心意,制定的標準還不是殿下決定,說了等於沒說。

“呵呵。”

陳淼輕笑一聲,旋即鬆開了捏著麗人下頜的手,起身道:“走吧,去千秋宮坐坐。”

後宮要增添新人,柳後此時恐怕心裡也不好受了,作為小叔子的陳淼可不得去寬慰寬慰皇嫂。

元春抬眸看了少年一眼,下頜間那異樣的感覺還縈繞在心間,抿了抿晶瑩的粉唇,粲然的星眸微微閃動,忙起身緊隨其後。

一旁,李安微微怔在原地,瞧著這一幕瞳孔微縮。

什麼情況,他點出殿下的生辰得來的是一番敷衍,反觀賈元春,殿下居然還討要起生辰禮來,為何自個沒有這待遇。

而且這緊隨其後的順暢感.....糟糕,大勢已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