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人死了會變成星星嗎？

何清雨驚訝：“這麼多？那得要建個大宅子啊。”

“對啊，圖紙那邊還沒確認下來，但買下那塊地的主人據說是個大官，也不知道為什麼大官要來我們這個小地方，還得蓋個新宅子，但是吧，我覺著這也不是我們這種小老百姓該操心的事，總歸是個大活，能賺不少銀錢呢！”

聽到兩人在討論這個，陳二也笑著插了話：“確實，聯絡我的中間人給透了底，那人家為了建新宅子投入了不少錢，等建成了，不知道得多華麗呢。”

“就在書院旁邊不遠處，你以後要有時間啊，也可以去看看，一大堆人建的話，應該也要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好了。”馮氏笑：“若是到時候你去了鎮上，也可以去那邊找我說說話，我每天也就是負責伙食，沒人閒聊的話該無聊了。”

何清雨笑著應下，繼續喝著碗裡的米酒。

大官？

能多大？

想到明天還有得忙的，大家也就沒能聊到半夜，只等每個人都吃飽喝足了，就大概收拾了桌子，準備休息。

何清雨送馮氏他們出了門，把院子的門關好，剛走回到廚房門口，就見阿意坐在門外的小凳子上，抬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楊氏在廚房裡面規整剩下的菜，阿意也不出聲，就縮成小小的一團，窩在那一動不動。

“怎麼了？”何清雨蹲在她面前：“你是想要長蘑菇嗎？”

聽到何清雨開玩笑的話，阿意盯著她的臉看了好幾秒，然後幽幽嘆了口氣，欲言又止。

說實在的，她很喜歡何清雨，但是她現在心裡想的這個事情，也不知道適不適合給何清雨說。

雖然這是自己的“娘”，但也不是什麼時候都能毫無負擔地對著她倒苦水吧？

何清雨被她這眼神看得一樂，好似面前的小姑娘，突然就長成了大人一般，與她那小小的身板搭配起來，違和感滿滿。

“怎麼了？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嗎？和娘說說，娘和你一起解決。”

阿意眨巴了下眼睛。

不開心？

也沒有吧，她今天其實挺開心的，就是有那麼一丟丟的小失落吧。

“娘，你說，人死了是不是真的會變成星星啊？”

“嗯？”何清雨萬萬沒想到她會說出這句話，不過很快，她也反應過來了，這孩子是想她那個爹了吧。

“是的吧。”何清雨側了下身，蹲在她旁邊陪著她一起抬頭：“畢竟天上這麼多星星呢。”

小丫頭眼睛亮了幾分。

又沉默一會兒，她再次開口：“娘，你有想象過爹爹長什麼樣嗎？”

對於何清雨雖然給他們幾個做了後孃，但其實都沒見過自己夫婿這件事情，阿意是很清楚的。

她雖然年紀小，但也知道何清雨這樣的日子，過得是很慘的，用村子裡那些人的話來說，就是守活寡。

更別說前段時間爹爹的死訊傳來，她真的守了寡。

雖然她當時並沒有表現出來太大的哀傷，但應該也是很難過的吧？

何清雨完全不知道自己這個乖女兒已經給她打上了一個可憐的標籤，只輕笑了下回應她：“嗯……應該算是有吧。”

雖然和一個懵懂的小孩說這個是有些怪怪的，但何清雨還真想象過那所謂的張躍會長什麼樣。

村子裡的人提到他，都會說他長得俊朗，能力也強，心地善良各方面都好，但具體的誰知道呢。

這時代也沒個照相機，就連個他的畫像都沒留下。

除了別人的嘴，何清雨沒有其他的瞭解這個已故丈夫的途徑，而本該對張躍瞭解最多，也最掛念的楊氏，也很少會提到他，就像是用力把關於這個兒子的記憶封存了起來，少提，就能少難受。

何清雨其實挺能理解楊氏的，在這個時代，身處這樣一個村子這樣一個家庭，先後失去了親生兒子，丈夫，領養的兒子，這換誰受得了啊，楊氏不瘋真的算是想得開的了。

阿意又嘆了口氣：“唉，爹爹真的很厲害的，以前他每次回來，都會給我們帶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也會耐心和我們聊天，要是他還能回來就好了，娘一定也會喜歡他的。”

何清雨不置可否。

可惜，他回不來了，小丫頭註定得失望。

阿意把何清雨摸她腦袋的手抓在掌心握住，“娘，我們明天給爹爹燒點錢吧，不然爹爹和爺爺孤苦伶仃地在那邊過年，也太可憐了。”

何清雨自然應下，然後輕聲安慰情緒低落的阿意。

他們家裡的紙錢其實不少。

去街上的時候，雖然大家都沒提要買，但其實楊氏自己悄悄買了，何清雨馬上回家的時候突然想起來，又買了一份，所以，阿意這個小願望很好滿足。

一大一小蹲在門口說的話，全都落在了廚房內的楊氏耳朵裡。

想到死去的兒子和丈夫，楊氏幹活的動作也慢了下來，顯得有些恍惚，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阿意，過來洗腳，你和娘在那幹嘛呢？”又蹲了一會兒，張玄羽冒出頭來喊阿意。

小姑娘立馬站起來噔噔噔跑過去，跟陣風一樣刮進了屋內，很快，裡面響起了嘰嘰喳喳的說話聲。

何清雨定神聽了一下，是在討論孫悟空……

剛剛還情緒低落好似要掉眼淚的阿意，好似瞬間高興起來了，大聲和柱子重複著何清雨講過的故事，眉飛色舞。

何清雨感嘆了句小孩子就是善變，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然後站起身進了廚房和楊氏一起收拾。

第二天還有很多工作，幾個孩子和楊氏都起了個大早，倒是何清雨，難得地縮在被子裡賴了會兒。

沒辦法，這炕燒得實在是太暖和了，她懶得下床穿那雙凍腳的鞋。

“娘！快起床呀！”阿意風風火火地就推開她的門，跟個小鋼炮一樣朝何清雨的床衝過去。

昨晚她是和楊氏睡的，現在精神好得像是一大早就喝了興奮劑。

何清雨腳一蹬，無奈地爬起來。

沒辦法，她是大人，她要做個表率，堅決不能給孩子樹立不好的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