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趙蘭

何清雨記憶中其實沒多少關於那次婚禮的記憶了，聞言只淡笑了一下，沒接話。

姚西枝被裴秀和另一個婦人扶著往前走，跨火盆，接禮錢，說吉祥話，流程有條不紊地進行，何清雨特意多看了幾眼她的臉色，瞧不出心情不好的樣子，看來也是對這莫名得來的親事沒那麼抗拒的。

新娘進屋去了，好幾個孩子跟著跑進去要糖吃，這麼一鬧下來，門口的人群自然就散了。

何清雨跟著楊氏慢悠悠找了個位置坐下，她實在不想和馮氏再混到人群裡去了，還是自己躲在角落裡等著開飯最自在。

楊氏邊小聲和旁邊婦人說話，邊給何清雨遞了幾個糖過去，結果她剛伸手去接，就被一股力道撞了個踉蹌，差點從凳子上掉下去。

何清雨擰眉，偏頭看過去，凌厲的眼神對上了一張烏青的臉。

嗯？

她坐穩後挑了下眉，這倒是遇著好久沒見的人了。

不知何時坐在她旁邊，現在還站出來挑釁她的，就是那個她腿腳剛好那天，就被追著打了一頓的劉翠蘭。

何清雨沒專門打聽過眼前這個人最近的動向，倒是偶然間聽楊氏提過一嘴，劉翠蘭不久前去外村辦事了，一直沒回來，怎得現在突然回來了？

還一回來就主動找事？

好樣的，皮癢了。

“看什麼看！”何清雨還沒說些什麼，就被劉翠蘭先發制人瞪了一眼，還一屁股坐在她旁邊。

何清雨沒接話，只淡淡瞥她的臉色，烏青成這樣，指不定身體出什麼問題了，可別坐著坐著就在她旁邊變喪屍了。

她自己倒是不怕，可楊氏也在呢，可不能嚇病了。

何清雨挪了下屁股下面坐著的凳子，打算退開點，她這個動作，可是又恰如其分地助長劉翠蘭的囂張氣焰了，只見她誇張地嗤笑一聲，“哈，死丫頭，現在知道老孃不好惹了吧，我告訴你……”

“讓讓。”她話沒說完，突然被打斷。

楊氏伸出腳踹了下劉翠蘭的小腿，示意她自己要撿落在劉翠蘭腳邊的那顆糖。

好幾個婦人的眼睛齊刷刷落到楊氏臉上，最震驚的要數何清雨和劉翠蘭。

要知道楊氏的性子，在這種時候一般是縮起來當個透明人，生怕被注意到的，可她現在做了什麼？居然主動開口！

而且聽她那話裡的意思，再結合剛才的動作，那是在護著自己兒媳婦啊！

嚇人，太嚇人了！

就連劉翠蘭都一時忘了反應，呆呆地把腿移開了。

等她回過神來又突然從心底升起一絲惱怒，打算喊幾句出氣，不過這次是何清雨打斷了她。

何清雨雙手一撐站起來，抬了下下巴給劉翠蘭示意，“趙嬸子出來了，該開飯了。”

劉翠蘭立馬噤聲。

趙嬸子名叫趙蘭，和她丈夫一個姓，雖然是外村嫁過來的，但卻是村子裡出了名的不好惹，而且她的不好惹，還跟劉翠蘭的這種不太一樣，大家對劉翠蘭是怕她發瘋，不敢和她瞎扯，所以選擇敬而遠之，對趙蘭那就是純粹的佩服了。

從為人處世到各方面的見識，能力，那都佩服得很，劉翠蘭雖然有時候混，但也不敢惹趙嬸子。

她剛才也就是吃準了，何清雨不會在趙家娶媳婦這天和她鬧開，才挑釁著做了點小動作，但真要鬧出什麼事，她還是挺怕被主人家打的。

是以，劉翠蘭撇著嘴，瞪了何清雨和楊氏兩眼退開了幾步。

何清雨在找可以坐下吃飯的空位，楊氏跟在她身邊，心情複雜。

她剛才打斷劉翠蘭說話，其實確實是有些衝動了，畢竟劉翠蘭要是一下子瘋起來，她肯定是要被欺負的。

可不知為何，就那個時候，她莫名想維護何清雨。

何清雨已經嫁過來一年多了，沒夫婿陪伴，還得養家，自己這個婆婆平日裡自顧不暇，也沒幫過她什麼，反而是她一直在照顧自己，今天見了趙家這個婚事辦成這樣，楊氏實在是心裡堵得厲害。

同樣是突如其來的婚事，同樣是沒什麼倚仗的兒媳婦，怎麼她就做不到趙蘭那樣呢……

何清雨沒怎麼注意楊氏的變化，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席面上擺出來的飯菜上，不得不說，唯一的兒子的婚事，趙家還是重視的，這些飯菜雖然說不上是山珍海味，但在這物資匱乏的山村，還是冬季，能弄成這樣不容易了，何清雨眯著眼睛，十分高興地多吃了兩碗飯。

幾個孩子玩得十分開心，一直到太陽落山，何清雨招呼他們回家的時候，他們還和幾個別人家的孩子圍成一圈依依不捨。

因為順路，何清雨他們就和馮氏母女倆一起走，至於陳二，則是留在了趙家幫忙。

“阿意姐姐，趙奶奶家的飯真好吃，我明天還想再吃一大碗！”阿桃和阿意手牽著手走在最前面，蹦蹦跳跳地前往家的方向。

“我也覺得！”阿意笑眯眯點頭，“香噴噴的，我們明天再過去吃，還有糖塊！”

“對！西枝姐姐會給我們糖塊，好甜！阿桃喜歡！”

馮氏原本在和何清雨說話，聽到兩個小姑娘的話，揚了下下巴，“阿桃，趙奶奶家飯菜好吃，娘做的就不好吃了嗎？”

“好吃！”阿桃聽見自己親孃這麼說，馬上就折回去抱住馮氏大腿，小身板扭來扭去，儼然是一副乖乖小棉襖的樣子。

阿意眼珠子一轉，也折跑了回來，一左一右抱住何清雨和楊氏的大腿，“阿意覺得，娘做的，啊不，奶做的飯也超級好吃！孃親買的糖果超級甜超級漂亮！”

何清雨哭笑不得，這小姑娘還挺會端水的……

一行人順著逐漸有些昏暗的小路走向小院，一路有說有笑，而距離他們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面，劉翠蘭站在那擰著眉，臉色陰沉。

劉翠蘭最近不知道怎麼了，總是覺得胸悶氣短，渾身都不自在，在床上躺著休息的時候還好點兒，可一多走動吧，就難受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