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錦瑞一覺醒來有些口渴,剛想下床找些水喝腳下就踩到一個堅硬光滑的質感。

她低頭一看是一截比宮殿柱子還粗的蛇身,上面密實的排列覆蓋著質地如打磨光滑的黑曜石一般泛著暗紅色光澤的鱗片,每一塊都比她兩個手掌拼起來還大。

嗯?

她順著蛇身張望過去,發現這條顏色深得發黑的暗紅色巨蛇圍著圓床周圍盤了一圈兒。

“你誰啊?”

風錦瑞找到巨蛇的腦袋,好奇的伸手戳了戳。

巨蛇抬起頭將上半身變回了人形,是熾淵。

“還能是誰?”

熾淵沒好氣道。

“你怎麼變紅了?”

風錦瑞驚訝的看著熾淵蛇尾上鱗片的顏色,回憶著之前好幾回看見這傢伙的蛇身分明都是黑色的。

“我本來就是這個顏色,不好看嗎?”

熾淵說著扭動了一下自己的蛇尾,讓自己暗紅色的鱗片在燈火下顯得更加光亮。

風錦瑞跟祝雄的關係好轉令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機。

送走祝雄和烈風后,他特地花了快兩個時辰把滿地宮裡的鼠獸人幾乎全都累癱了才提前完成了今年的蛻皮又把渾身嶄新得鱗片洗刷保養了一番,為的就是拿出自己最豔麗的色彩好讓雌性一覺醒來眼前一亮。

“挺獨特的——你趴地上不冷嗎?”

“……冷啊。”

“那你為什麼……”

“我敢麼?”

熾淵委屈巴巴的噘嘴,有點失望。

雌性的反應太平淡了,根本沒有如他期望的那般被他色彩特殊堅硬光滑如暗紅水晶般的鱗片的所吸引,更沒有誇讚他,讓他有些不自信了。

“什麼敢不敢的?”

風錦瑞一頭霧水。

“唉……要是讓廟祝知道我一個開髒館子的下賤爬蟲類跟大巫睡同一張床鋪,還不打死我呀?”

熾淵按照原計劃行事,那雙狹長多情的桃花眼蒙上了一層水汽滿是幽怨,眼眶說紅就紅了。

“瞎想!祝雄哪有那麼極端?他只是嚴肅古板而已。”

“你跟老廟祝好上了,那身邊還有我的位置嗎?”

熾淵眼淚汪汪的趴在床沿上嘟囔。

雖然他此刻為了自己在雌性眼中的形象美觀而摻雜一點表演的成分,但他心中的難受和不安真的。

他送那兩人出去的時候,親眼看見的老廟祝從她身邊起來的時候手腳不協調好似連路都要不會走了的樣子,簡直跟沒經過什麼人事頭一回搭上雌性的毛頭小子如出一轍——這不是動了情心慌意亂了是什麼?

他在大陸四處浪蕩一百多年各種雄性爭風吃醋的慘案他見得多了,沒人比他更清楚,越是像祝雄這種的嚴肅古板的傳統意義上的好人動了心就越是認死理和極端。

他清楚在這種情況下他很有必要為自己爭取一些偏袒。

風錦瑞一時間各種槽點不知從何吐起。

她確實理順了一下自己和祝雄的之間的關係,算是得到了一個目前效用不明但至少不會再礙事的助手,但是這個“好上了”這個詞聽起來總是怪怪的。

“我渴了,給我拿點水。”

熾淵去到了茶水回來,聽見雌性邀請他上床了,心中鬆快了不少,化成人形披上風騷的薄紗紅衫子坐到了床上挨在雌性身邊。

之前他確實有些害怕祝雄認為他和風錦瑞在一起是冒犯大巫,不過現在是風錦瑞親口叫過他的,他便不怵了。

“你這下都有廟祝了,還會要我麼?”

熾淵摟著雌性的腰肢,雙眼一眨巴就悽美的掉下了一對兒亮晶晶的淚珠。

“什麼意思?你是你,他是他,能比嗎?”

“……不能比。”

“那不就是了。”

“你是不是快不要我了?”

啥?

風錦瑞差點把茶水撒到身上,滿臉問號。

“我好害怕啊……感覺從來沒有操過這麼多心——你跟廟祝打對頭的時候我連帶著你跑路的事情都想好了,現在你們倆好了,我又不知道怎麼辦了。”

熾淵將下頜放在風錦瑞的肩頭,將臉埋進她的頸窩。

“什麼怎麼辦?你到底想說什麼?”

風錦瑞放下茶杯摸摸熾淵的臉頰,低聲問。

她知道熾淵說的話是真的。

雖然她當時急著搞定祝雄顧不得領熾淵的情,但她清楚這個男人化出獸形圍住她的時候是真的在護著她。

“之前你說要和我在一起,我們一起去淨土混的事情的還作數嗎?”

“當然作數啊,這可是我必須要實施的計劃。不管他們兩個支不支援,我都要這麼幹。”

“那我呢?”

“你什麼?”

“要是我……”

熾淵話到一半抿了抿唇,不再說了。

“你要反悔嗎?”

風錦瑞警覺地直起身子,心緒有點煩躁。

她剛大半夜爬起來通宵擺平了祝雄和烈風不給她的主張和計劃搗亂,要是補了一覺醒來熾淵這邊又要出問題的話,她真的會很心累。

“不、不——我是怕你後悔了。”

熾淵感受到懷中雌性的語氣瞬間冷了下來,氣場一下子也如同溫和的泉水變成了冰錐子般尖銳支稜了起來,急忙解釋澄清。

“關於性命前途的事情,我怎麼會後悔?”

“我……我怕你只是一時同他們生氣。”

“生氣?”

風錦瑞被這男人神奇的想法給整笑了。

“我有什麼好生氣的?他們跟我又不熟,不支援我也很正常——要說起來,我來到血域第一個碰見的人是你。”

啊……原來你還記得啊!

聽到風錦瑞這話,熾淵心中溫軟了一下,隨即有些委屈湧上來硬著嘴巴辯駁道:“然後,你第一個離開拋下的人也是我。”

“那是個意外……”

“那賊鷹搶人是意外,我去了通天峰你不肯跟我走……還抱他!這算什麼意外?”

熾淵努努嘴不費吹灰之力的紅了眼眶,開始哽咽。

他不傻,而且逢場作戲了一百多年,最是擅長表演。

即使毫無真情實感,他要哭要笑也都能隨心所欲的做得十分漂亮,更別說風錦瑞那一刻是真的傷過他的心了。

風錦瑞這才想起兩人之間還有這一茬兒。

“那……你要怎樣?我道歉?”

“我不要這種沒價值沒意義的東西。”

“那怎麼辦?你想要什麼?”

“我要你疼我。”

熾淵說著化出蛇身在風錦瑞身上纏了一圈,低頭與她前額相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