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奪命乞丐

熊熊燃燒的鍋爐前，周清夾出一塊燒紅的鐵塊，掄起錘頭猛地砸下。

噹的一聲響，火星四濺。

周清身體一顫，只覺得一股平時察覺不到的鋒銳之氣混著烈火熱浪侵入肌膚當中，面板先是生疼麻癢，猶如螞蟻叮咬，令周清忍耐不住呻吟出聲。

“果然管用。”

周清眼中露出狂喜之色，功法言明，修煉金剛玄甲功，需吸取遊離的庚金之氣，以烈火熔鍊化入身體當中。

第一境為銅皮境。

此境一成，全身毛皮熔鍊為一體，運功之時，身上面板泛起古銅之色，尋常刀兵難傷分毫。不僅防禦增強，力量氣血也會隨著壯大，十餘名普通壯漢近不得身。只是想要吸取熔鍊庚金之氣，必先感知其存在，僅此一關，便難倒大多數人。

如今，周清無需感知，鍛造便能夠自行吸取熔鍊，卻是跳過了入門最難一關。

“難怪寧巖說此功適合煉器師修煉。鍛造煉器之地，庚金之氣最為濃郁，別的不說，自己每一次敲打精鐵，便會有部分庚金之氣被淬鍊出來，雖然極少極少，卻已足夠自己修煉玄功了。”

噹噹噹……

周清忍著面板上的麻癢疼痛，埋頭鍛造，豆大的汗珠不斷從額頭滾落，周清咬牙忍著。金剛玄甲功剛猛霸道，修煉此功，便猶如用錘頭鍛造己身，不經歷一番痛苦，哪裡能換來脫胎換骨。

轉眼間，便是一個時辰。

周清身旁，多了十二支精鋼破甲箭。

若是平時，早已累得喘不過氣來，此時除了疼痛難耐外，竟不覺得太累。

外練淬鍊體魄筋骨，最終脫胎換骨，周清初次修煉，便體會到其中好處。

姓名：周清

功法：金剛玄甲功（銅皮2%）

周清喚出面板，看著功法進境，只覺得肉身上的痛苦也不算什麼了。只是鍛造了兩個小時，腹中飢餓越發難以忍耐。

“爹爹，吃粥了。”

妞妞一蹦一跳跑過來，看到周清滿頭大汗，抓著周清的衣角，踮起腳尖要給周清擦拭汗水。

周清配合地蹲下身，任小丫頭手腳笨拙的給自己擦拭汗水。

看著她瞪大眼睛，認真又軟萌的樣子，周清心都要化了。

這麼可愛的小丫頭，自己怎麼忍心讓她捱餓，難怪白晴會犧牲自身換取食物。

“走了，吃粥去！”

周清抱起妞妞舉起放在脖子上，朝著後院走去，妞妞抱緊周清的頭，興奮得咯咯大笑，小小鐵匠鋪中，充滿了歡樂的氣氛。

“妞妞，聽話，快下來。”

“沒事，妞妞輕，累不著。”

周清知道白晴是心疼他，與妞妞玩耍一會兒才放下來。

白晴無奈的笑了笑，端上了三碗白粥。

妞妞的碗小，白粥濃稠，自己面前一大海碗，正常濃稠，反觀白晴自己碗中，只能算得上米湯。

“娘，米粥真好吃。”

妞妞早就餓極了，米粥剛放到她眼前，小丫頭便忍不住拿起勺子美美地吃了一口，隨後瞧了白晴碗中只有米湯，再看看周清碗中的，又看看自己碗中的，似乎明白了什麼，跳下椅子挖了一勺，遞到白晴嘴邊：“娘，娘，嚐嚐……娘，嚐嚐！”

“小機靈鬼！”

周清看在眼中，心中暖暖的，端起白晴的碗，從自己碗中撈出一些稠的倒進去。

“當家的，你還要鍛造，多吃一些，我沒事。”

“別動！”

周清瞪了一眼，白晴恭順縮回手，一雙似水般的眸子透著感動委屈瞧著周清，想阻止又不敢的模樣著實惹人憐愛。“吃吧，告訴你個好訊息，寧巖給我一門外練功法，我嘗試了一下，竟出奇的順利。剛剛鍛造了十二支破甲箭，竟也不覺得累，就是有點餓了，等我吃完飯，再接著鍛造，大魚大肉不敢打包票，日常口糧肯定是有著落了。”

“真的？”

“騙你做甚。”

周清瞪了一眼，說道：“乖乖吃飯。”

白晴嗯了一聲，眸子亮起了水潤的光芒，豐潤的嘴唇緊緊抿著，嘴角露出一絲幸福的笑意。

一大碗米飯下肚，周清感覺自己像是沒吃一樣。

外練、內練，都是靠進食積攢精氣，最終脫胎換骨更進一步，從後天肉體凡胎化為先天靈胎，屆時便可以從天地中吸取靈力修行、維持生機，可數日不食，甚至達到傳說中的辟穀境界。

如今，周清還做不到。

隨著外練深入，身體對食物的需求反而增多了，尋常食物已經無法滿足，必須是靈食才行。

“普通食物尚不能飽腹，更何況更珍貴的靈食。”

周清搖了搖頭，陪著妻女閒坐片刻，繼續去前院鍛造。

轉眼間，便是三日。

寧巖送來的五斤白米，已經吃完。

如果放在此前省著點吃，足夠三人吊命半月。可今時不同往日，周清練功後胃口極大，便不讓白晴過於節省。

好在，這三日周清鍛造沒停，已經打出兩百支破甲箭。

此箭以百鍛精鋼打造而成，犀利無比，便是叛軍最強大的玄甲軍重騎也能一箭射穿。只是鍛造過程，十分不易，非熟練鐵匠不可得。

“兩百支破甲箭，足以換得十斤精米了。”

周清用布袋裝好破甲箭背在身上，吩咐白晴鎖好房門，朝著工部的鍛造坊走去。

一路上，無家可歸的乞丐，骨瘦如柴的乞討者隨處可見，便連酒樓茶肆，也是門可羅雀，與記憶中的順天城相比，簡直就是兩個世界。

周清心情沉重，知道若不是自己醒來，只怕白晴母女的下場也是如此。

“周兄，來送貨啊。“

工部鍛造坊前，一名中年男子笑著從一輛馬車上跳下來，他身後三輛馬車上，裝滿了貨物，十餘名精壯的夥計護在馬車四周，警惕地巡視著四方。

“見過魯家主。”

周清連忙見禮，神色恭敬。

此人名叫魯達，是魯家家主。

魯家祖上曾出過煉器師，在工部任要職。

如今，魯家雖然敗落了，但是依舊是順天城有名的鍛造坊。

“都是同行，無需客氣。”

魯達擺了擺手，目光掃了一眼周清背後鼓鼓的行囊，笑著說道：“周兄可以啊，看樣子鍛造了不少好東西。”

“勉強混口飯吃，比不了魯家主。”

周清苦笑一聲，說道：“我先進去了，魯家主慢慢交割。”

“嗯。”

魯達點了點頭，目送周清走進鍛造坊，眼底閃過一絲寒意。

一名青年湊上前，寒聲說道：“爹，一個小鐵匠，何須與他客氣，敢與魯家搶生意，我看是活得不耐煩了。瞧他包裹鼓鼓的，應該鍛造了不少兵器，如今順天城正亂，不如半道弄死他算了，神不知鬼不覺。”

“普通的小鐵匠，豈能接到工部的單子。”

魯達瞧了一眼兒子魯安，低聲說道：“我問過工部的主事，他走的是巡防營的門路，如今順天城被圍，誰敢得罪巡防營。臭小子，給我老實點。”

“知道了，爹爹。”

魯安不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招呼夥計開始搬運兵器。

“數目沒錯，一共兩百支破甲箭。”

工部鍛造坊中，徐主事清點完貨物，記錄在冊，沉聲說道：“按照目前市價，可換八斤精米或者五兩紋銀。”

“八斤？“

周清臉色微變，問道：“徐大人，幾日前不還是十斤嗎？”

“哼，就是這個行情，本官還會騙你不成。”

徐主事臉色一沉，隨後想起了什麼，臉色微緩，說道：“你是走巡防營的門路接的活，應該知道戰局有些不利，城中糧草短缺，過幾日價格還會更低。如果你覺得吃虧，可換成銀子自己去米店買。”

“不敢懷疑大人，我要精米。”

徐主事寫了一張手令隨手遞給周清，擺了擺手示意周清可以離開了。

“米價越來越貴了。”

周清嘆息一聲，好在金剛玄甲功已經小有所成，如今銅皮一境進度已超過一半，力量增大一倍有餘，鍛造破甲箭也輕鬆了許多，便是精米漲價，也足以飽腹。

只是尋常人家，只怕就難了。

再這般下去，叛軍便是不攻城，順天城也守不了多久了。

屆時叛軍入城，必會捲起一場腥風血雨。

白鳳名聲可不好，一路打到順天城，可是屠了好幾座城池。

順天城乃是國都，這些叛軍豈會忍得住。

“需儘快提升實力。”

周清心中危機倍增，拿著徐主事的手令領了精米，隨後取了一批礦石準備回去繼續鍛造破甲箭。

“周兄，這就走了？”

出了鍛造坊，正碰上魯達與徐主事交割兵器，周清笑著與其打了聲招呼，急匆匆朝著鐵匠鋪趕去。

“爹，我約了幾個朋友吃酒，就先走一步了。”

“滾蛋吧，別太晚，如今城中不安定，早點回家。”

“知道了。”

魯安擺了擺手，快步走出鍛造坊。

“大爺，求求你，給點吃的吧。”

“行行好，我孫兒兩天沒吃飯了。”

…………

周清走出鍛造坊不遠，主街兩旁便有一群乞丐圍了上來，哭著跪著請求周清施捨。

周清沉著臉不為所動，城中捱餓的太多，家中妻女尚不能飽腹，妞妞都餓得小臉枯黃了，周清豈會把好不容易換來的精米送人。

一路疾走，拐進偏僻小巷周清才擺脫那群令他感到揪心的乞討者。

“大叔，給點吃的吧。”

一個稚嫩的聲音，從拐角處的垃圾堆中響起。

周清順著聲音望過去，看到一個頭發亂糟糟，約四五歲大小的幼童，她臉上黑灰灰的，依稀可以分辨出是一個女孩。

看到她悽慘的樣子，周清突然想到妞妞。

妞妞也像她一般大，如果有一天，也落到這個地步，是否有好心人給她一點施捨。

周清硬著的心腸軟了下來，停下腳步，走到女童面前蹲下，開啟米袋，準備掏些精米。便在此時，一抹寒光從垃圾堆中暴射而出，閃電般划向周清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