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猛按喇叭,宋子雙還是不讓路。
兩人透過擋風鏡對視,一個眼裡滿是決絕,一個眼裡滿是哀求。
許諾換擋,毅然決然踩下油門。
車子啟動的一瞬,宋子雙終於讓開了。
許諾一路疾馳,身後響徹喇叭聲。
“讓開,讓開。”
“麻煩大家讓一讓。”
許諾看著揚尚被推進去ICU搶救,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眼睛緊緊盯著那扇緩緩關上的門,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她靠著牆緩緩蹲下身子,雙手抱膝,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剛剛還好好跟自已說話的揚尚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呢?
死亡彷彿離他只有一點,她不知道命運審判的結果,如果,如果他真的…
她蜷縮著身體,抱住頭不敢再細想。
這時,醫院長長的走廊盡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許諾緩緩抬起頭來,目光投向遠處。不一會兒,便瞧見身著寬鬆病服的楊家老爺子正被楊尚的父母小心翼翼地攙扶著,腳步匆忙地朝著這邊趕來。
老爺子那原本渾濁的雙眼在望見許諾的瞬間,微微閃爍出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光芒。
緊接著,他輕輕嘆了口氣,緩聲道:“孩子,不必過於自責,這或許就是命中註定要經歷的一劫。”
然而,一旁的楊尚父親卻滿臉怒容,他瞪大了眼睛,伸出顫抖的食指直直指向許諾,厲聲呵斥道:“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我的兒子現在怎麼會躺在手術檯生死未卜!如果不是你,我爸爸又何至於在這醫院裡苦苦煎熬這麼久!你簡直就是我們楊家的災星、煞神,上輩子怕是欠了你無數孽債!”
向來對待許諾和顏悅色的楊尚母親此時已然泣不成聲,淚水如決堤之水般不斷湧出。
昔日那個時刻保持優雅儀態、連每一根髮絲都精心打理過的貴婦人形象蕩然無存,如今的她衣著稍顯凌亂,儘管依舊努力攙扶著老爺子,可那搖搖欲墜的身形反倒讓人覺得她遠比老爺子還要脆弱不堪。
“我就只有楊尚這麼一個寶貝兒子啊……要是他今日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定然會拼盡全力也要拉著你去給他陪葬!”楊尚爸爸邊哭邊嘶喊著,聲音淒厲而絕望。
就在這時,老爺子手中的柺杖突然猛地往地面上狠狠一捶,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夠了!還要吵到什麼時候!”老爺子大聲吼道,臉上滿是威嚴與不容置疑。
隨後,他將目光轉向許諾,語氣稍稍緩和下來,問道:“諾諾,好孩子,你如實告訴爺爺,究竟是誰下此毒手?”
許諾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一樣,只能不停地搖頭流淚。
就在氣氛僵持不下的時候,醫生從ICU走了出來,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投向了醫生。
“揚董,病人的情況不容樂觀,你們做好心理準備,我們會盡力搶救。”
幾人聽到這個訊息都紛紛軟下腿。
“不可能!不可能!揚尚,媽媽沒有你怎麼活啊!”
“醫生,醫生,求求你,我們白髮人送黑髮人,這不是逼得我們走上絕路嗎?”
“許諾!我殺了你!”
揚尚媽媽一驚,連忙拉住愛人,看著低著頭一動不動的許諾,心裡說不出感受。
許諾輕輕地說道:“殺了我吧,殺了我我心裡會好過一點。”
老爺子一個人默默地到椅子上坐下,仰頭望著白色的天花板,一行老淚緩緩落下。
許諾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一個人。
眾人都沒反應過來,她已經飛奔出去離開了眾人視線。
沒多久她帶來了一個人。
這人穿著一件滿是褶皺的汗衫,腳踩一雙舊得發黃的拖鞋,唯一算得上體面的是梳得整齊飄逸的花白鬍子。
許諾滿臉淚痕,聲音顫抖著帶著哭腔哀求道:“求求你們了,就讓他進去試試吧,他一定能夠救揚尚的啊!”她那悲切的模樣讓人不禁心生憐憫。
然而,揚尚的爸爸卻如同一頭憤怒的獅子一般,第一個衝了出來,死死地擋在了搶救室的門口。他怒目圓睜,對著許諾大聲呵斥道:“許諾,你是不是還嫌揚尚的命太長了?如今他都已經被下達了病危通知書,情況如此危急,你竟然還在這裡搗亂!”
許諾拼命搖頭,淚水如決堤般湧出,她急切地解釋道:“不是這樣的,這位真的是神醫啊!他有起死回生之術,一定可以治好揚尚的,請相信我!”
可是,揚尚的爸爸根本不為所動,他用充滿鄙夷和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那位所謂的神醫。只見神醫身著一襲樸素的長袍,其貌不揚,看起來與普通人並無二致。
揚尚的爸爸冷哼一聲,滿臉不屑地說道:“就憑他這副樣子也敢自稱神醫?裡面正在給揚尚動手術的可都是我們醫院的骨幹精英,個個醫術精湛、經驗豐富,難道你要我捨棄這些專業人士而相信這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傢伙嗎?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聽到這番話,神醫頓時氣得吹鬍子瞪眼,他那花白的鬍鬚劇烈抖動起來,原本就高高豎起的眉毛此刻更是快要立到天上去了。他瞪大雙眼,怒氣衝衝地對許諾說道:“好個不知好歹的傢伙!老夫我好心前來施救,沒想到竟遭此冷遇。既然某些人瞧不上我的手藝,那也罷,這條人命我不救便是了!”
說完,神醫一甩衣袖,轉身便欲離去。
許諾緊緊抓住神醫的手:“別,師傅,只有你能救他了!你還當我是你的徒弟就救救他吧!”
神醫這才止住腳步:“我和你說過,修道要濟世度人,但又不亂髮慈悲。他們不想你救,這又是何苦呢?”
“師傅,禍端由我而起,您也說過因果輪迴,今天他真的出事了,我也不得安寧。”
她說完又撲到老爺子身邊:“爺爺,爺爺你讓神醫進去吧,他真的可以!”
老爺子嘆了口氣:“你是什麼人?”
神醫面沉似水地冷哼一聲,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威壓:“天羅教,你可曾聽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