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劉家梁

“媽，你也別太傷心了……”曹芫華蹲到劉素芳到旁邊，一邊為母親擦眼淚，一邊努力笑著道：

“媽，我們得趕緊先去報名。”

“然後確定可以去外婆家那邊了。”

“您就得好好想想，要給外公外婆，還有舅舅、舅媽們帶些什麼東西了。”

“這麼多年，因為距離遠，放假時間又短，您都沒有回去過幾次。”

“這一次，還不好好發揮發揮您的孝心？”

“畢竟，以後我這個大麻煩，就要丟給外公外婆家了啊！”

曹芫華故意做出幾分調皮樣。

可她的眼底，也有幾分酸澀。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離開家人。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去做那勞什子知青。

可是，這是政策！

這也是……她在無可奈何之下，不得不的選擇。

劉素芳緊緊握住大女兒的手，才剛擦乾的眼淚，又沾溼了臉頰。

她也不想在兒女們面前表現的如此脆弱。

只是這一次的事情，實在是讓她太過於措手不及。

還有後來這近兩個月來，每天都在經歷的焦躁與無能為力。

旁邊的曹承平父子三人也跟著嘆氣。

如果可能，他們甚至恨不得把自已的工作讓給女兒\/妹妹。

可是，不說曹承平與曹興家兩人的生豬場環境，就不是那麼適合曹芫華。

就是曹芫華那能力，他們也沒有辦法，讓她在有著不小屠宰車間的生豬場裡待。

至於曹興國……

做為曹家五兄妹中，能比雙胞胎更文弱的存在。

而且還是份臨時工。

就是他有那個想法讓，大家也沒有半分勇氣贊同吧！

就這樣，曹芫華下鄉這個事情，總算達成了共識。

如曹芫華所說的一樣，也幸好他們報名的十分及時。

總算是想到了辦法，讓曹芫華可以直接去外公外婆所在的村子。

劉家梁所在的小山村，其實也算是在蜀地之中。

只是與那些距離錦城，不過一日半日的周邊農村。

選擇去這個一整天，都不一定能到的默默無聞山中小村子，還真不需要做太多額外的工作。

頂多，也就是劉素芳帶著主動要求前去的婆婆馬淑珍。

在居委會、街道辦這樣的地方，多哭了兩場。

要說起這事，劉素芳也是第一次對婆婆刮目相看。

畢竟，可以哭的像她婆婆那樣。

明明看起來就格外悲傷，也格外惹人同情。

卻半分不狼狽，也不惹人討厭的，估計也沒有幾個吧！

原本，看她又不去打擾人家工作，也不去攔著領導，就是自已強忍著眼淚。

但每一次辦事的時候，那顫抖的手、無聲的淚，都讓人忍不住主動相詢。

然後，在劉素芳甚至都還來不及反應，來不及埋怨的情況下，就把事情給辦好了。

不過這事，當時的曹芫華卻知道的不多。

在她爺爺以及父母的做主下。

二姑家裡的那份買工作的錢，以及家裡的補貼，全給到了她手上。

但是，最近這些日子，她所準備下鄉的那些東西，卻是半分錢也沒有動。

畢竟，做為下鄉知青，曹芫華還有一份下鄉安置的費用。

雖然她現如今，只能領到的是250元中的30元派遣費。

但有那上山下鄉辦公室大印的證明，卻可以免去購買東西時所必須要的票證。

儘管，相比起周圍的其它人家，曹芫華家準備的已經有些遲了。

可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裡，能夠準備的東西，其實也極其有限的。

再加上後來……

曹芫華暗自搖了搖頭，把她從下鄉前的記憶中擺脫出來。

然後更加註意的觀察起了周圍來。

劉家梁在曹芫華的記憶中沒有任何印象。

但從小到大，透過劉素芳的描述，她卻對這個地方有些隱隱約約的瞭解。

例如，劉家梁所在的大隊，叫做紅高梁大隊。

大隊是受紅星公社管理。

至於這些名字，到底是以前就有，還是後來改變的，曹芫華並沒有特別注意。

可她深深的記得。

劉素芳說：“要說劉家梁的地理位置，那可以這麼形容。”

“蜀地從古至今都是個多山的地方。”

“而山脈之間，能有大片平坦土地的，自古都是人流匯聚的地方。”

“土地面積大的，就會建立成大小不一的城市，土地面積小的……那就是像他們公社那樣的地方了。”

“出了公社，沿著幾乎養育了他們那片大地的南曲河繼續向前。”

“每一塊距離河邊不遠的平地，就叫做壩子。”

“壩子所有的村，是所有村中最富裕的，他們大部分地都是平坦的良田。”

“只有小部分，才是山地，還僅只有小山包而已。”

“而與他們的小山包相連，稍微大點的山，會有小河溝般的支流通向南曲河。”

“那叫做河灣！”

“靠近河灣的村，會比壩子上的村子稍微苦一點。”

“因為他們的水源沒有那麼豐富，良田只能佔他們田地的一小部分。”

“剩餘的，都是山地。”

“雖然他們的山，也沒那麼大，沒那麼陡。”

“山上也隨處都能開出土地來種植。”

“可限於地勢，那一坎一坎，一梯一梯的地，打理起來也不容易。”

“而過了這連著山的彎，就到了山上了。”

“一般這樣的地方，以坡地為主，村名也叫什麼坡，什麼山的。”

“可山後，還連著山呢！”

“這連著山的地方，就成了山溝子了。”

“這樣的地方，運氣好的還有小溪流流過。”

“運氣不好的啊，除了去山上找水，就只能自已打井了。”

“但這裡，怎麼著也能開出一些良田來。”

“即使數量不多，那一年到頭，逢年過節，也能在桌子上擺上白米飯。”

“只有過了這些山溝，再往上爬，那就是高不見頂的大山。”

“這樣的地方……就是山樑上了。”

“在上面生活的人少了，就叫做山民。在上面的人多了，就會是像劉家梁這樣的村子。”

紅高梁大隊是紅星公社最遠的一個大隊。

劉家灣所在的村社，雖然不是紅高梁大隊最遠的村社。

可在它之後，也只有一個由零星山民組成的十社了。

所以從臨近中午，他們在公社接到曹芫華後，走到現在別說回村，估計一半村路都沒有走完。

而這一路上，雖不說莊稼顆粒盡收。

可至少稻田裡的稻子，是收的乾乾淨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