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鬼話

文孝已經入了翰林院，同僚看在他岳家的份兒上，對他也頗多照顧。

這麼下去，官職再升一升也不是什麼難事兒。

想到這裡，殷老夫人繼續苦口婆心：“娘知道你委屈了，但是文孝，嬌娘生的孩子那畢竟也是庶出啊，這由阿笙肚子裡生出來的，秦府才會認啊。”

秦府認不認的，與他何干？

殷文孝記心裡掛著葉嬌娘。

早上他去上朝時她還沒有起，迷迷糊糊間一雙素手摟抱著他的腰，撒嬌說捨不得他。

想到葉嬌娘，殷文孝不免就想起了兩人那段在扈山的日子。

殷文孝繼承了平陰伯的爵位，他發誓刻苦讀書考取功名，以光耀門楣，所以離開京城，去了扈山求學。

扈山多文人雅士，出過不少名家大儒。

殷文孝拿了拜帖去拜訪一位老先生，最後留在了老先生的草屋裡讀書。

他就是在那裡與葉嬌娘第一次相見的。

據她所說，父母相繼病逝後，葉嬌娘就被族裡的長輩給趕了出來，她就住在山腳下，平時靠做些繡活兒維持生計。

殷文孝一個人離家本就孤獨，葉嬌娘常常去草廬裡送東西，加上她樣貌姣好、又善解人意，溫溫柔柔的，一來二去的，兩人之間就萌生出了情意。

回京之前殷文孝信誓旦旦，一定會三媒六聘把嬌娘娶回殷家，誰知道回來參加科考之後他就被逼迫著娶了左督御史家的嫡女秦笙。

後來嬌娘得知他在京城娶親，傷心之下，小產了……

想到這些，殷文孝起身道：“兒子已經對不起嬌娘一次了，不能再對不起她第二次。”

“你……”

殷老夫人自然也知道葉嬌娘曾經小產過的事情。

葉嬌娘肚子裡的孩子沒了，殷老夫人也覺得可惜，但她卻不後悔。

殷老夫人嘆口氣，擺擺手：“罷了罷了，娘也不逼你了，只是凡事你別太過分就行。”

指的是他寵愛葉嬌娘的事情。

寵愛歸寵愛，只是也別太過了，否則秦家那邊知道了可不會善罷甘休的。

殷文孝離開。

老夫人身邊的石嬤嬤端了碗銀耳羹過來，“老夫人可是在憂心伯爺？”

“能不憂心麼。”老夫人嘆氣。

她道：“我們殷家到了這一代已經大不如前了，就指望著文孝他能振興殷府光耀門楣的，他倒好，心思現在都放在男歡女愛上面了，哪兒還有什麼鬥志。”

“原想著稱他的意納了嬌娘進門，他多少就會把心思放在正事兒上了，可你看看！”

“還有這個嬌娘，進門之前跟我保證得好好兒的，說什麼會親力親為地督促文孝……哎喲，我也真是昏了頭了才會相信她的鬼話！”

石嬤嬤道：“伯爺他重情重義，心裡始終覺得愧對葉姨娘，再說，葉姨娘 這才剛剛進府，如今兩人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您再多給伯爺些時間吧，他總會想明白的。”

殷老夫人攪拌著碗裡的銀耳羹喝了幾口。

她忽然問：“你覺得嬌娘這人如何？”

石嬤嬤一愣，她雖然是老夫人身邊最得臉的嬤嬤，但葉姨娘如今正得伯爺的寵。

斟酌了一下，石嬤嬤道：“葉姨娘能如此得伯爺的寵愛，想必肯定是有她的過人之處的。”

老夫人卻是搖搖頭。

什麼過人之處，她是覺得這個人總透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虛偽。

最後心裡無奈，說來說去，還是怪文孝他不爭氣。

放著阿笙那樣的大家閨秀不要，怎麼偏偏就痴迷葉嬌娘痴迷的死去活來的呢？

這樣的女子自古就是紅顏禍水，殷老夫人是擔心，萬一以後哪一天，不說幫扶文孝，她是怕文孝反而會被葉嬌娘給帶歪了啊。

殷老夫人愁眉苦臉的，最後又叫石嬤嬤附耳過來，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石嬤嬤詫異，可不等她開口，殷老夫人擺擺手：“什麼也別問了，去辦吧，快著些。”

至少，要趕在葉嬌娘有孕之前，把人給接進府裡來。

……

秦笙不再如前世那般，每天天不亮就起來處理府裡的大小事務，還要忙著照顧婆母。

她每天都睡到天大亮了才起來，然後處理些緊要的事情，看一看府裡的賬目，日子過的比起前世，悠閒輕鬆了許多。

沒幾天，殷文孝的二叔一家從廬山回來。

殷府的二老爺是庶出，當年考中了進士之後便去了外地做官，後來妻子女兒也都跟著一起去了。

殷老夫人特地交代下去，讓府裡好好準備給二老爺一家接風洗塵。

廚房的人拿了選單過來給秦笙過目，秦笙只隨意掃了眼，說沒什麼問題，讓他們照著選單上做就行。

那廚房的管事婆子便拿著單子離開了。

翡翠拿了套嶄新的衣裙出來伺候著秦笙換上，又給她梳妝打扮好。

巧兒看著夫人，笑道：“那葉姨娘天天稱病不來給夫人請安，也不知道今兒家宴，她還病不病了。”

秦笙還真沒有把葉嬌娘給放在眼裡。

葉嬌娘不來正好，省得她看了她那副嬌嬌弱弱的樣子就心煩。

這些日子秦笙每天好吃好喝的，每日覺也睡的充足，精神狀態看起來好了不少。

前世這殷老夫人一張嘴舌燦蓮花，恨不得把她最後一滴血榨乾在殷家。

殷文孝和葉嬌娘對她也是百般作賤，最後甚至一把火燒死了她。

殷府二老爺殷問渠最是嚴肅古板，外任多年，今次回來是被調回來在京中任職的。

秦笙自然知道，殷老夫人這麼殷勤地舉辦家宴，是想要藉著二老爺的關係，要為殷文孝的的前途鋪路呢。

前世也的確是這樣。

而為了幫忙討好二老爺，秦笙更是為了家宴忙前忙後的，累的暈頭轉向。

但現在---

秦笙看著鏡子裡端莊落落大方的自己，忽然喊了巧兒和翡翠附耳過來。

一番低語後。

巧兒拍掌大讚：“夫人這個主意好！就該這麼做！”

翡翠卻是有些猶豫；“可是這樣一來……若是伯爺知道了，夫人您豈不是把他給越推越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