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十一章 黃鸝小妖

要說這風華院的後宅，也是奢華絢爛，兩層高的，木磚都刷了紅白的漆 ，畢竟這樓啊，就是給那些高官子弟，將軍重士來享樂的，

普通人也就在前頭聽聽曲，那些身份高些的呢，若是在前頭看上誰了，或是聽得高興了，便和老鴇說一聲，單拎她去樓上雅間單給自已唱，

不僅是唱，又是對詞對詩，又是文玩字畫，排憂解難，當真是閨中好友，

但這些也只是清湯寡水，給文人騷客一些高雅享受罷了，

雖然這風華院，擺出一副賣藝不賣身的牌匾，但再等晚些時候，從那巷子小路進了後宅，

不說能兩人獨處，還能三人，四人，白天的唱詞弄舞有，白天沒有的東西，它也有，

只是這風華院是青州一等的青樓，想要進的了後宅可是要掏不少銀子的，而且個別人還不是有錢就可以的，還得有身份，

一些大官為了爭奪一個歌姬大打出手甚至反目成仇也不是不可能。

這後院的歌妓也是樂得做這份活，不說銀兩大把的來，要是幸運些，討得一些官人開心了，還能入室做個小妾，不用做這下三流的歌姬，

幸好這風華院走得是高階路線，老鴇雖然希望院裡的姑娘日夜不停的接客，奏唱，

但也略懂個飢餓營銷的法子，這院裡的幾個姑娘若是不願賣，那便不賣，在外打出冰清玉潔的名聲，吊些高官顯貴來，

這黃鳴兒便是其中之一，一身鵝黃色細服，看上去嬌小如孩童，卻已經是風華院的頂樑柱之一，

歌聲綿長輕巧，如輕鼓打在竹木上，清脆動人，詞也記得好，

臉也圓潤可愛，倒是討喜，後宅的姑娘都喜歡她，把她當個妹妹看，

“鳴兒，今天唱完和姐姐們去樓坊玩玩嗎？”

“啊，不必了，我不喜出門的。”

“哎，真是的，這出去一下又怎麼樣嘛，再說了，你只在這處，怎麼遇得到自已的真命天子？”

“鳴兒只要有歌唱便好哩，”黃鳴兒這般說著，

“真是的，這唱歌唱得再好又怎麼樣？還不是個下三流的，還是找些找個好人家嫁了的好。”

“哎呀，鳴兒不想去就不去了，我們自個去。”

後宅鶯鶯燕燕，不少人都衣冠不整，頭髮散亂，有些春光還露了出來，捱得姐妹們一頓亂摸一頓調笑，

鳴兒只是搖搖頭，不去理會，專心看自已的詞本去了，下午就到她上去唱了，

“話說娟兒呢？她這個點了不應該早就起來了嗎？”

“哎，別說了，那日過後她不是性情大變了嗎，昨日飲酒取樂到夜半才睡，這估摸還沒醒呢。”

少女們正討論著，那老鴇從前樓過來，引得少女們紛紛止住了嘴，又一個個的說道:

“媽媽晨安。”

只是那老鴇早已見得慣了，沒理會她們，到了黃鳴兒面前，說道:“鳴兒，鳴兒，前樓有個美公子找你哩，”

說著，把令牌拿出來，“他說你見了這牌子便知。”

那鳴兒抬頭一看，嚇得手裡的詞本都掉到了了地上，忙用衣袖遮著臉，

“鳴兒？莫不是身體不適了？”

“沒……沒事……媽媽……那位公子在何處？”鳴兒支支吾吾都說著，調子都好像高了兩分，

“在前樓哩。”

“我……我去見他，麻煩媽媽了。”黃鳴兒說完，也顧不上老鴇，便逃似的往前樓去了，

“哎？這公子給的牌子呢？”老鴇這麼說著，但黃鳴兒早就跑得沒影了，

她倒是心驚肉跳的，捂著平坦但是不斷起伏跌宕的胸口，暗道好險，剛才差點給顯出了原形來了，

她本是一黃鸝，在河邊日夜鳴唱，幸得機緣化作人型，落在這風華院裡，誰知今天不知道哪裡來了一位大仙，

她只聽過一隻路過的狐狸說過，那些上仙啊，見了妖就要砍，見了怪就要殺，

這次怕不是她凶多吉少了，她也不會什麼法術本領，就淨唱歌來了，就算她跑又能跑到哪裡去呢？

她都躲在這風華院內，除了唱歌再也不露面的生活了，這上仙能找到她一次，那就能找到她第二次，

不過……那隻臭狐狸倒還是教了她一些法子來應對這種情況，

黃鳴兒咬著自已下唇，坎坷不安的到了前頭去，在門柵邊探出半個腦袋掃著前樓聽曲的人，

但只是一瞧，便和輕笑著的李行對上了眼，嚇得黃鳴兒趕緊縮回去，那心跳得更快了來，

“倒……倒不是什麼粗俗的人……好生俊俏……”黃鳴兒小聲的說著，一眸動情，惹得這小妖怪心緒不寧，眼裡盡是剛才那抹紅來，臉上滾燙著，也不怎麼的好，

“黃鳴兒？”旁邊的聲把她又給嚇了一跳，一轉頭，見著李行就在身旁，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腦子空白一片來，

李行倒是無所謂，這小黃鸝身上清香，沒吃過人，又沒什麼本事，好欺負得很，

再說了，他也不是來殺人的，沒帶殺氣，和這小妖怪說話自然是沒什麼壓力，但看著樣子倒還是把她嚇著了，

說來也奇怪，這李行生前也就半斤八兩，但這死了，法力蹭蹭蹭的往上漲，可能比起做人他更適合做鬼吧。

“上……上仙大人，莫殺我呀!”那黃鳴兒哭哭啼啼的便跪倒在地叫喚著，

“……”李行眨了眨眼，這小妮子哭得居然還有幾分好聽，說道:“你先起來，若是被人看見了，我的名聲怕不是要被掃得一乾二淨了。”

“可……可是……”

“那我就只能把看見的人，包括你都殺了。”

“呀——!”黃鳴兒被嚇得趕緊起來，站在一邊低著腦袋，生怕再看一眼李行就會被生吞活剝了，

“我只是有事要找你，這……算了，做個單間吧，你去與你媽媽說聲。”

“是……”

“對了，那牌子你也一併幫我拿回。”

“但……那……那……”

“你且拿著，那牌子不會傷你。”李行說道，黃鳴兒應了一聲又回後宅去了，正巧路上便遇到老鴇，要了令牌說了事，

“哎呦，我們的鳴兒也趕上春天嘍，你可得好好招待那位公子呀!”老鴇自然是樂呵呵的同意了，畢竟這是生意嘛，而且如果能靠黃鳴兒吊住對方，讓對方多在她身上花錢就更好了。

只是那黃鳴兒心意全不在此，只是明瞭那李行真沒有騙她，這牌子一點都沒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