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老者環視了下臺下眾人，握拳輕咳了一聲，聲音不大，卻出奇地讓每一個人都聽了個清楚。
眾人紛紛安靜了下來，面對未知的強者，人們總是帶著敬意與畏懼。
徐寶秋斜斜地倚靠在最外圍的石柱上，聽著他們冠冕堂皇的招人宣言。
什麼加入人間正派啦，除魔衛道啦，修煉成仙脫離六道輪迴之外啦。
徐寶秋打了個哈欠，看向聽得一臉認真的紀凌寒。
只見後者目光還在緊緊盯著還在舌燦蓮花的老者，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陣窩火。
煩死了，為什麼非得修仙，報仇這件事只要那人死了不就行了，還在乎死在誰手上啊。
不多時，參與試煉的少年們都摩拳擦掌陸陸續續地開始了試煉。
只見眾人緩緩走進法陣默默坐下，神識進入虛幻的試煉空間。
試煉有幻境與問道兩個關卡，幻境的作用是為了讓人直面自已內心最大的恐懼，然後才能確定心性，最後才會進入與道心對應的問道。
紀凌寒與他並排盤腿坐在了最外層。
徐寶秋抬手撥開迷霧，四周蒼茫一片，腳下的水鏡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臉。
徐寶秋勾唇一笑，往前走了兩步將幻境中央插著的一把劍拔了出來，隨意地別在腰間，一路哼著歌就這麼直直地走出了幻境。
反觀紀凌寒這邊，一睜眼便是暗無天日的黑，唯一還能算作照明的只有夜空中央懸掛的一輪血月。
耳邊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紀凌寒瞪大了雙眼，心臟劇烈地跳動著，來不及思考就往聲音響起的地方跑去。
是他家滅門的那一晚！
雖然知道是幻境，但他沒法不去。
萬一，萬一這才是現實呢。
“住手！”
站在院子裡的人戴著黑色帽兜和麵具，將全身裹得嚴嚴實實，周身泛著黑氣，手裡還掐著一個婢女的脖子，將其高高舉起。
“公子，快逃。”
婢女艱難地扭過頭，朝著紀凌寒嘶吼道。
不知何人深夜闖入大開殺戒，等眾人聽見聲響出來檢視時，整個院子便成了他屠殺的樂園。
紀凌寒拔起地上插著的劍，朝著那人直直刺去。
而掩蓋在面具之下的人歪了歪頭，竟直接掐斷了手裡握著的脖頸。
婢女雙眼死死地睜著，就這麼被無情地扔在地上。
紀凌寒眼睜睜看著從小陪他長大的婢女斷了氣，心存殺意。
面對毫無章法攻過來的劍，黑衣人嗤了一聲，揮手使得一團黑氣直襲他面門，頓時將其掀飛。
“小寒！”
聽見聲響的紀凌寒與面具人同時轉頭。
“爹，娘！快走！”
“哈哈哈哈，你們一個都走不了。”
黑衣人大笑著化作一團黑氣瞬間朝紀父紀母衝撞而去。
見此，趴在地上的紀凌寒也顧不得身體上的疼痛，撿起劍追了過去。
可還是晚了一步，紀凌寒眼睜睜看著他爹孃的胸腔被黑衣人的雙手貫穿。
黑衣人甚至惡趣味地將雙手攤開。
紀凌寒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手裡是兩顆血淋淋尚在跳動的心臟。
“小寒，逃。”
下一刻，兩顆心臟便炸成了一團血霧。
“不！”
心若泣血的紀凌寒提劍便向那人衝去，一擊未中就再來一次。
黑衣人看著紀凌寒氣急敗壞地揮砍他，手上卻又毫無章法，不由得覺得好笑。
“哈哈哈哈哈，如此弱小的你還想保護其他人，做夢呢你。”
毫不留情的嘲笑聲在紀凌寒耳邊響起。
紀凌寒咬了咬牙，握緊劍柄，就在他再一次轉身揮砍時，黑衣人卻化作了一團黑霧直直地穿過他的身體。
不過他卻並未受傷，反而是那個黑衣人彷彿就此消失在茫茫夜色。
“爹！娘！”
紀凌寒跪在地上，看著死不瞑目的雙親，雙手顫抖著想去堵住他們胸腔上的兩個血窟窿。
幻境卻就此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茫茫的天地。
“紀凌寒？”
半炷香前
窺鏡外，一眾老者圍觀著各人的光梯試煉，由於隱私，他們沒法看見幻境，只能看到試煉者的天梯錄取成果。
“哎哎哎，老律，你快看，有個人爬上了九階，好像還要抬腳往十階去。”
留著絡腮鬍子的精壯老者猛地一拽還在閉目養神的人，驚訝地喊道。
被拽醒的老者聽到這話瞬間就清醒了。
九階心性，是他們雲宵宗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苗子，竟然誕生在這個小鎮。
徐寶秋皺著眉頭看著最後一階臺階，一隻腳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心想到底要不要上去。
“哎，他咋不跨了，明明看起來還有力氣。”
窺鏡外的幾名老者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要是真能招到十階苗子，他們雲霄宗起碼還能屹立千年之久。
光梯上的徐寶秋歪了歪身子，彷彿被重壓壓得喘不上氣來，瞬間栽倒下去。
看見他倒地，幾名老者紛紛嘆息。
“唉，就差這麼一點，不過他能堅持到九階也實屬不易。”
完成試煉後的徐寶秋並沒有第一時間離開問道大廳，而是盤膝坐在角落看著一個又一個試煉者不斷登梯，然後再被咻的一下甩下來。
直到一個狼狽的身影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徐寶秋定睛一看，來人正是紀凌寒。
忽然聽見有人喊他，紀凌寒麻木地扭頭看去，還沒從幻境的衝擊中恢復過來，脫力跪在了水鏡之上，掩面痛哭。
“爹，娘，是孩兒沒用，保護不了你們，孩兒在此立誓，定要為你們報仇，血刃仇人。”
徐寶秋見真是他，忙跑上前去，半跪下去張開雙臂環抱住他，張了張嘴最什麼終也沒說，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順著他的脊背撫摸安慰。
“乖，沒事了。”
終究是半大的少年，有血有肉，有悲有喜，徐寶秋默默聽著紀凌寒向他訴說那個魔族的狠辣，他爹孃的溫柔，他以往家中的幸福。
徐寶秋沉默地聽著，原來普通人族的家庭如若平凡一生原來是這麼幸福，沒有勾心鬥角，沒有暗藏殺機，更不會將兄弟推進蛇窟虎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