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午夜鋼琴

玫瑰園深處的鋼琴聲仍在繼續。

那個黑眸女孩的手指在琴鍵上翩躚，如同紛飛的雪花，卻帶著說不出的哀傷。月光灑在她的側臉，映出一道淚痕。

林曉雨怔住了。那不僅僅是一張與自已相同的臉，更是一個同樣迷失的靈魂。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黑眸女孩停下演奏，輕聲說，\"關於我是誰，關於那個夜晚發生了什麼，關於媽媽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站起身，月光為她鍍上一層朦朧的銀輝：\"其實我們從未分開過。在你失去記憶的這些年，我一直都在你的夢裡。\"

一幕幕碎片般的記憶突然湧入林曉雨的腦海：午夜驚醒時莫名的淚水，鋼琴前不由自主彈出的旋律，還有那些似曾相識的陌生感覺。

\"你是......我的另一個人格？\"林曉雨顫聲問。

黑眸女孩搖頭：\"比那更復雜。我是你，卻又不完全是你。就像這些玫瑰，看似相同，卻各自綻放著不同的光芒。\"

她的目光落在蘇以臣身上：\"他知道真相，不是嗎？畢竟，他是這場實驗中最特殊的存在。\"

蘇以臣的臉色微變：\"你不該說這些。\"

\"為什麼不該？\"黑眸女孩輕笑，\"難道你不想告訴曉雨，你為什麼會有那枚戒指嗎？難道你不想解釋，為什麼你的基因會與她如此契合嗎？\"

林曉雨困惑地看著蘇以臣：\"這是什麼意思？\"

就在這時，音樂盒裡的第二枚晶片突然發出刺眼的紅光。一段全息影像在空中展開——是母親的影像。

\"親愛的孩子們，\"母親的聲音溫柔而憂傷，\"如果你們看到這段影像，說明最艱難的選擇已經來臨。十八年前，為了保護你們，我不得不將你們分開。但我沒想到，這個決定會帶來如此可怕的後果......\"

畫面一轉，出現了一個嬰兒手術室。三個襁褓中的嬰兒安靜地躺著，胸前分別彆著紅、藍、黑三色的蝴蝶胸針。

\"他們想要創造完美的生命，\"母親的聲音繼續，\"卻忘記了生命最珍貴的不是完美，而是真實的情感。所以我做了一個決定——將你們的基因分離，讓你們分別成長。只有這樣，你們才能保持真實的自我。\"

\"但他們不會放棄。他們會用盡一切辦法，試圖將你們重新融合。而蘇以臣......\"母親的聲音哽咽，\"他是保護你們的關鍵。因為他的基因，包含了能夠中和實驗的特殊序列。\"

影像到這裡突然中斷。但更令人震驚的是，玫瑰園中的所有花朵突然同時綻放，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時間到了，\"黑眸女孩說，\"基因同步即將開始。\"

她走向前，伸出手：\"來吧，姐妹。讓我們找回失去的那一部分。\"

林曉雨下意識後退，但體內的奈米機器人讓她的雙腿不受控制地向前移動。

\"別怕，\"黑眸女孩溫柔地說，\"這不會很痛。等我們合二為一，一切就都結束了。\"

就在這時，一聲清脆的鋼琴聲突然響起。是《月光奏鳴曲》，但旋律裡多了一絲特別的變奏。

藍眼睛女孩不知何時出現在鋼琴前：\"抱歉，這場戲我也要參與。\"

她摘下了藍色隱形眼鏡，露出與黑眸女孩相同的純黑瞳孔：\"畢竟，我也是這個故事的主角之一。\"

形勢瞬間變得複雜起來。三個相同的面容，三種不同的光芒，在月色中形成一個奇異的三角。

\"有意思，\"黑眸女孩說，\"看來媽媽的實驗比我想象的更成功。一個基因，三個靈魂，加上一個基因中和者......\"她意味深長地看了蘇以臣一眼。

蘇以臣突然開口：\"但你們都忘了一件事。\"

他取出那枚戒指：\"這不僅僅是定位裝置。它還記錄了一個更重要的資訊。\"

戒指在月光下泛起微光，一段資料流在空中流淌。

\"這是......\"三個女孩同時睜大眼睛。

那是一段基因序列，但與他們所知的完全不同。序列中閃爍著金色的光點，如同跳動的音符。

\"這才是真正的'天使序列'，\"蘇以臣說，\"不是用來融合，而是用來喚醒。喚醒你們每個人心中真正的自我。\"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警笛聲，還夾雜著直升機的轟鳴。

\"他們來了，\"藍眼睛女孩說，\"史密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黑眸女孩露出神秘的微笑：\"那就讓他們來吧。反正，這場遊戲也該到最後一幕了。\"

她重新坐回鋼琴前：\"來吧，姐妹們。讓我們合奏這最後的安魂曲。\"

藍眼睛女孩也坐到了第二架鋼琴前。兩架鋼琴，一黑一白，如同命運的兩極。

而林曉雨站在中間，感受著體內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拉扯。月光如水，玫瑰怒放，一切都像是一場綺麗的夢境。

但她知道，這不是夢。這是十八年前就已經註定的命運。

就在這時，蘇以臣突然抓住她的手：\"不要被她們影響。記住你是誰，記住你的選擇。\"

林曉雨看著他堅定的眼神，忽然明白了什麼。她轉身面對著兩個\"自已\"：

\"或許，我們本就不該合二為一。\"

黑眸女孩的手指停在琴鍵上：\"什麼意思？\"

\"真正的完整，不是融合，而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一聲巨響從玫瑰園外傳來。數十道探照燈同時亮起，將整個花園照得如同白晝。

而就在這一刻，三個女孩胸前的蝴蝶胸針同時發出耀眼的光芒。紅、藍、黑三色的光芒交織在一起，在空中形成了一個奇異的圖案。

那是一個基因序列的符號，卻又隱約像是一個音符。

\"來不及了，\"黑眸女孩說，\"他們要開始最後的實驗了。\"

而遠處的教堂鐘聲恰好敲響凌晨三點。

時間越來越少，選擇卻越來越多。

此時此刻，在這個被月光籠罩的玫瑰園裡，一場關於生命本質的終極抉擇即將開始。

而沒有人注意到，蘇以臣手中的戒指正在緩緩融化，露出裡面一個微型的計時器。

上面閃爍著一行數字：00:59:59。

這最後一小時，將徹底改變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