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夏碩的故事（一）

白府

雨還在不停地下著，雨滴噼裡啪啦地敲打著窗戶，彷彿在訴說著無盡的心事。

屋內，夏碩和白語瑤正相談甚歡，可一個蒼老卻不失威嚴的聲音突然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瑤瑤，聽說你的救命恩人來了？”這聲音雖然帶著幾分滄桑，卻依然中氣十足。

夏碩和白語瑤下意識地向門口看去，只見一位老者正站在那裡。

那是一個慈祥的老人，歲月在他的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皺紋，但他的眼神卻依然明亮而銳利。

他的頭髮已經花白，卻梳理得整整齊齊，身上穿著一件樸素卻不失莊重的長袍。

隨著，白語瑤驚喜地喊了一聲“爹”，如同一隻歡快的小鳥，飛快地跑到老人身旁，親暱地挽起老人的胳膊。

夏碩看到這一幕，心裡不禁有些發慌。

他站在原地，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有點兒第一次上岳父家的意思，害羞的情緒瞬間湧上心頭。

他的臉微微泛紅，眼神也變得有些躲閃。

白語瑤緩了緩，開始向老人介紹，聲音清脆而溫柔：“爹，這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叫夏碩，家在汴梁。”

老者聞言，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臉色略過一絲驚訝，目光如炬地看向夏碩，說道：“你就是那個敗家子？”

夏碩聽到這老人稱呼自已敗家子，心裡“咯噔”一下，不禁苦笑。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已這不好的名聲居然都傳到錢塘了。

但在老者面前，他也不敢造次，只能低頭小聲說道：“是！”

白語瑤聽到父親的話，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她不明白父親為何會這樣說。

她轉頭看向夏碩，眼中充滿了關切。隨後，又趕忙給夏碩介紹道：“這是我爹，當朝的參知政事。”

夏碩聽了，心中又是一驚。

他怎麼也沒想到，白語瑤的父親竟然是如此位高權重的人物。

參知政事，在宋朝相當於副丞相，他姓白，莫不是白楊，白大人！

他頓時覺得更加緊張了，額頭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一時間，屋子裡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白語瑤微微側身，看著夏碩說道：“我爹平時都在京城忙於政務，只是這段時間，回鄉探親。不知道夏公子，有沒有聽說過我爹？”

她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期待，似乎很在意夏碩的回答。

夏碩聽了白語瑤的話，心中不禁苦笑。

他暗自思忖：自已哪裡能沒有聽說過白大人啊。

但表面上，他還是恭敬地說道：“白小姐，白大人在當世可是風雲人物，堪比管仲，威名遠揚，功績卓著。我這個小老百姓在白大人面前，猶如仰望高山，崇敬之情難以言表。”

說罷，他微微低下頭，做出一副謙卑的姿態。

白楊聽了夏碩這番話，哈哈一笑，目光炯炯地看著夏碩，說道：“小夥子，傳聞你是個敗家子，可我怎麼看你怎麼也不像啊！”

他的眼神中帶著審視和探究，試圖從夏碩的表情中找到一些端倪。

白語瑤也緊接著說道：“我也沒看出來，他是個敗家子。爹，您是不是聽錯了？”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對夏碩的信任和維護。

白楊看著女兒那急切為夏碩辯解的模樣，所謂知女莫若父，心裡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輕輕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和寵溺。

白楊捋了捋鬍鬚，緩緩說道：“昨晚，雁蕩樓的事情，我可聽說了。”

夏碩心中暗自思索著，自已向石巷要錢的事情，對於位高權重的白楊來說，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身處高位，操心的都是國家大事，又怎會知曉這等雞毛蒜皮的糾紛。

夏碩定了定神，說道：“非常時期，需非常手段，雖有失仁義，可也形勢所迫！”

他的聲音不卑不亢，眼神中透著堅定。

白楊又是哈哈一笑，那笑聲爽朗而豪邁，他不住地點頭，誇讚道：“好一個非常時期，需非常手段。年輕人，有這樣的覺悟實屬難得。”

他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欣賞。

接著，白楊收起笑容，神色變得嚴肅起來，又問道：“你看當下時局，我大宋應該用什麼手段？”

他緊緊盯著夏碩，眼神中充滿了期待和考驗。

現在是北宋徽宗宣和七年的夏天，按歷史記載，冬天金太宗會派兩路金兵南下，一路包圍太原，一路陳兵開封，也就是現在的汴梁。

宋徽宗匆忙禪位於其子趙桓（宋欽宗）,朝廷會割讓土地，求取和平。

想到這裡，夏碩說道：“白大人，我一介草民，怎能妄議國政呢？”

“今天，在這裡的都是自已家裡人，自已家裡人聊點閒話，怎麼就成了妄議國政呢？”白楊笑著說道。

夏碩略作沉思，說道：“當下，最應該防範的是北方金人？”

“怎麼說？”白楊饒有興趣地問道，目光緊緊盯著夏碩，等待他的下文。

夏碩深吸一口氣，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大人，北方局勢複雜多變。原有契丹虎視眈眈，對我大宋邊境時常侵擾，百姓苦不堪言。後來，我朝與金人結盟，欲共滅契丹。然而，在這關鍵之時，我朝本應攻打契丹的兵馬，卻被調去平了方臘之亂。如此一來，金人在滅遼之戰中看似幾乎獨力支撐，而實際卻展現出了極為強悍的實力。”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大人您想，金人在幾乎沒有得到我朝有力支援的情況下，依舊能夠成功滅遼，這足以證明他們的軍事實力之強大，戰鬥能力之勇猛。而且，他們在戰爭中積累了豐富的作戰經驗，軍隊計程車氣和信心也必定大增。如今，金人佔據了北方大片土地，與我大宋接壤。他們的勢力猶如一把鋒利的劍，直直地懸在我們的頭頂。”

夏碩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憂慮：“世人都知道，這場戰爭的勝利幾乎是金人憑藉自身的實力取得的。而我朝在其中所發揮的作用微乎其微。如此強悍的實力在我北方，我朝猶如在臥榻之側酣睡，隨時可能面臨金人的侵襲。”

“我朝可是與金人簽訂過盟約的？你認為金人會攻我們？”

白楊眼神不假思索地望著夏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