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看賬本

夏碩接過安文畢恭畢敬遞過來的茶，輕抿一口，然後放下茶杯，神色嚴肅地吩咐他去將賬本拿過來。

安文連忙應了一聲，便退下拿賬本，心裡疑惑，怎麼一來就要看賬本？

夏碩則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喝著茶，目光有些遊離。

櫃檯前，安文急匆匆地走到賬房孔旺身邊，說道：“孔賬房，快把賬本拿來，少東家要看。”

孔旺一聽，不敢怠慢掌櫃的話語，趕忙起身去取賬本。

就在這時，一旁的孔旺卻忍不住對安文說道：“他一個敗家子看賬本？看的懂嗎？這是豬鼻子插蔥，裝象！”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卻也讓整個櫃檯能夠聽見。

安文一聽，臉色驟變，趕忙示意他小聲點兒，著急地說道：“孔賬房，你可別亂說！後堂離前臺不遠，少東家可能會聽到。要是讓少東家知道了，你都沒好果子吃！”

孔旺卻不以為意，撇撇嘴說道：“怕什麼？他本來就是個敗家子，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兒。就他來這要欠款，一個敗家子能有什麼本事！”

安文又氣又急，瞪了孔陽一眼，說道：“就算少東家以前有些過錯，但現在他既然來了，說不定是真心想要了解店裡的情況，我們做下人的可不能隨便亂說話。”

孔陽冷哼一聲，說道：“就他？我才不信他能改好。”

安文見孔旺如此頑固，心中越發焦急，再次壓低聲音警告道：“孔賬房，我可告訴你，這話跟我說說就行了，可別給旁人說。”

孔旺拿著賬本走了過來，遞給安文。

“我說的是事實！”

安文接過賬本，然後快步朝著後堂走去。

夏碩接過賬本，輕輕將茶杯放在一旁，眼神專注地落在賬本上，開始一頁一頁認真翻閱起來。

他一邊喝茶，一邊仔細地看著，眉頭時而微微皺起，時而又稍稍舒展，神情嚴肅而專注，彷彿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他和手中的賬本，也不說話。

安文在一旁垂手而立，礙於少東家的地位，他大氣都不敢出，只能恭恭敬敬等候著。

他的目光時不時落在夏碩身上，心中滿是疑惑和不解，但又不敢表露出來。

只見夏碩的茶杯漸漸空了，安文不敢有絲毫怠慢，一路小跑著去給夏碩換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

他的動作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一點聲響打擾到夏碩。

可夏碩依舊沉浸在賬本之中，眼睛不曾離開半分，依舊在一頁一頁地翻著賬本，那認真的模樣與以往的形象大相徑庭。

安文心中越發疑惑，卻又不敢多言，只能靜靜地站在一旁。

安文不敢說話，心裡卻忍不住琢磨起來：真是不知道少東家一個敗家子為什麼拿個賬本看半天。

以前的少東家可從不會關心這些生意上的事情，整日只知道吃喝玩樂。今天這是怎麼了？難道少東家轉性了？還是隻是做做樣子？

安文心中充滿了疑問，但也只能暗自揣測，不敢表露半分。

夏碩只顧喝茶，看賬本。

不一會兒，茶杯又空了。安文沒有絲毫猶豫，再次快步上前，給夏碩添滿了茶。

就這樣，安文來回反覆四五次給夏碩添水倒茶。他的腳步越來越頻繁，心中的疑惑也越來越深，但始終不敢出聲詢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房間裡安靜得只有夏碩翻動賬本的聲音。

終於，夏碩把賬本合了起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候在一旁的安文見此，才敢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少東家，您看這賬本……”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試探和敬畏。

夏碩抬起頭，看了安文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疲憊和思索。

他沒有立刻回答安文的話，而是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似乎在整理自已的思緒。

安文見狀，也不敢催促，只能靜靜地等待著。

過了好一會兒，夏碩才緩緩說道：“這賬本里的收支情況，有些地方不太對勁啊。”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讓安文心中一驚。

安文連忙說道：“少東家，您是不是看錯了？這賬本一直都是這樣記錄的啊。”

夏碩搖了搖頭，說道：“不會錯，有些賬目過於模糊，還有幾筆大的支出沒有詳細說明用途。安掌櫃，你去把負責賬目的人叫來，我要當面問清楚。”

安文心裡“咯噔”一下，知道事情可能嚴重了，但也只能按照夏碩的吩咐去辦事。

他一邊往外走，一邊暗自嘀咕：難道少東家真的要認真打理生意了？

不一會兒，安文領著孔旺進了後堂。孔旺臉上帶著一絲不情願，腳步拖沓，似乎對這次召見頗為不滿。

孔旺見了夏碩，只是敷衍地拱了拱手，行了個禮，嘴裡不情不願地叫了聲：“少東家！”那語氣裡沒有絲毫的尊敬，更多的是不屑。

“你叫什麼啊？”夏碩似乎並未在意孔旺的態度，他輕輕抿了一口茶，神色平靜地問道。

孔旺抬起頭，斜睨了夏碩一眼，回道：“孔家莊，孔旺，夏記綢緞莊賬房！”

他的聲音響亮而急促，帶著幾分不耐煩。

他心裡憤憤地想著，這敗家子居然說自已算錯了賬，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自已可是在這店裡當了十幾年的賬房先生，經驗豐富，從未出過差錯。

而他夏碩，雖說是少東家，可整天就知道吃喝玩樂、揮霍無度，把好好的家業都快敗光了。

現在整個大宋朝都傳開了，他就是那臭名昭著的大宋第一敗家子！

自已兢兢業業為店裡算賬，怎能被這樣一個紈絝子弟質疑？

孔旺越想越氣，臉上的表情也越發難看，一副不肯服氣的模樣。

他認定夏碩不過是一時興起，想要在店裡找點存在感，根本不可能看出什麼賬目上的問題。

在他心裡，夏碩就是個不學無術的浪蕩子，哪懂得什麼生意經和賬目明細。

夏碩看著孔旺那副趾高氣揚的樣子，繼續不動聲色地說道：“孔旺，我看了這賬本，有些賬目不太清晰，你給我解釋解釋。”

孔旺冷笑一聲，說道：“少東家，您這是故意找茬吧？我做的賬目向來清楚明白，沒什麼好解釋的。”

後堂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安文在一旁看著，心中暗暗叫苦，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