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青梅竹馬

夏碩懷著滿心的忐忑與期望，獨自前往李家。一路上他心中不斷盤算著該如何向李叔開口求助。

到了李家，硃紅色的大門大開。

門口的家丁見是他來，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但還是依照規矩將他引入廳堂。

沿著青石鋪就的小徑，穿過曲折的迴廊。進入廳堂，只見裡面佈置得典雅華貴。夏碩像原來一樣，一屁股坐下就大口吃起桌上招待客人的水果來，一點兒也沒察覺到旁人投來的異樣目光。

聽見有人咳嗽了兩聲後，他才如夢初醒般停下來，手忙腳亂地把吃了一半的水果放回原位。

這時，那咳嗽的人緩緩從後堂走了出來。只見他身著錦緞長袍，神色威嚴，來人正是李叔。

李叔看著夏碩，眼神中透露出複雜的情緒，有幾分無奈，又有幾分嗔怪。

李叔微微眯起眼睛，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說道：“賢侄啊！你平日鮮少登門，今天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了。”

夏碩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略帶尷尬地說道：“李叔，我是想您和敏敏了，心中實在掛念，所以特意過來看看！”

李叔心裡暗想：“想我和敏敏？哼，想我們還空著手來！這小子該不會是有什麼別的心思。聽說，老夏去世了，這夏家最近欠了一屁股債。但看他今日這模樣，老夏去世了沒通知我，現在債主找上門來才找我，說不定是來找我借錢。我且先不表露，看看他如何再說。”

想到此處，李叔臉上依舊帶著笑意，目光卻多了幾分審視。

李叔面帶關切，語氣和藹地問道：“你父親近來可好啊？”

夏碩這才猛地一拍腦門，心裡暗叫：“我擦，糟糕！自已父親去世，竟然沒有通知李叔！這可如何是好？還找他借錢！”

夏碩的臉漲得通紅，很是尷尬地說道：“對不起李叔，我父親前幾天不幸走了。我當時整個人都懵了，實在傷心過度，而且也怕大家觸景生情太過想念，所以就沒有通知他的好友，還望李叔不要怪罪。”

李叔的臉上瞬間露出一絲悲傷的神色，長嘆一口氣，緩緩說道：“人年紀大了總該走的，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順其自然吧！”

這時，原本安靜的廳堂外忽然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聽那清脆又帶著怒氣的聲音，像是敏敏正在與人爭執。

敏敏柳眉倒豎，有些生氣地快步進入廳堂，撅著嘴質問李叔：“爹，為什麼不讓我進來？讓人在外面攔著我！”

夏碩見到敏敏的那一刻，腦海裡突然像走馬燈一般展現出小時候的美好畫面。他們一起在花園中捉迷藏，一起在溪邊捉蝌蚪，一起在樹蔭下分享甜美的糕點。

那些純真無邪的時光瞬間湧上心頭，讓他情不自禁地叫了聲：“敏敏，你來了！”

他的聲音中飽含著久別重逢的喜悅和對往昔的深深懷念，眼神裡也滿是溫柔。

然而敏敏看到他，卻臉色瞬間變得難看，眉頭緊皺，咬著牙說道：“對，我來了，我就來專門找你的！”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把夏碩搞得一頭霧水，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明白敏敏為何這般樣子，滿心的疑惑。

“你難道不好奇，我跑來找你究竟是做什麼嗎？”敏敏雙手叉腰，一臉嗔怒地說道，那眼神彷彿要把夏碩看穿。

夏碩看這狀況，心裡“咯噔”一下，暗忖道：難道是因為這麼多年來我這個沒良心的傢伙沒有來找她，讓她如此生氣？想到這，他不禁懊悔萬分。

於是，他趕忙滿臉愧疚，連連作揖，連忙道歉說：“對不起，敏敏，都是我的錯，我應該早點來找你的。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你千萬別跟我一般見識，要打要罵都隨你。”

“什麼！還早點兒來找我，你想得美！我希望你一直都不要來，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我恨不得你早點兒死了！”敏敏怒目圓睜，歇斯底里地吼道，胸脯因憤怒而劇烈起伏。

夏碩臉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說道：“敏敏，別這麼絕情嘛。別忘了，我們還有娃娃親在呢。我要是死了，你可就守活寡了，到時候可別哭鼻子喲！”

“今天，我來跟你說的就是娃娃親的事情。”

敏敏一臉堅定，提高了音量說道：“我要退親！這門親事我不想再繼續了，從此我們各走各的路！”

“為什麼？”

敏敏怒指著夏碩，大聲說道：“為什麼？你還問為什麼？就是你這個不成器的敗家子，揮霍無度！敗家都排在大宋朝的第一位！簡直讓人忍無可忍！”

又接著說：“你好好想想，你讓我嫁給你以後跟著你喝西北風嗎？你又能給我什麼幸福的生活？”

夏碩夏碩不經意間思緒飄飛，想到了在那個世界裡，那個嫌棄他送外賣養活不了她的女朋友。如今敏敏的話，竟然跟她如出一轍。同樣的鄙夷，同樣的不屑，深深刺痛著他的心，讓他心中湧起無盡的悲哀與憤怒。

他滿臉悲傷，直視著敏敏的眼睛說道：“敏敏，難道你真的忘了我們小時候的那些事情嗎？忘了我們一起玩耍的快樂時光，忘了我們曾相互陪伴的溫暖，忘了我們之間那份純真的感情嗎？”

“感情！感情能當飯吃嗎？”

敏敏雙手抱胸，冷笑一聲說道，“感情能讓我住上豪宅大院嗎？感情能讓我穿得起綾羅綢緞，戴得起金銀珠寶嗎？別跟我談什麼感情，現在的你根本給不了我想要的生活！”

夏碩一時間呆坐在原地，嘴巴張了張，卻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他心裡亂糟糟的，只是不停地想：原來她們都一樣，感情原來在金錢面前什麼都不是！

“聽說你家裡有好多人去要債，鬧得雞飛狗跳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敏敏雙手抱胸，揚起下巴，一臉挑釁地問道。

夏碩在心裡暗暗叫苦，心想，果然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啊！既然她都知道家裡被人要債這事，也應該能猜到我此番前來的目的是借錢的吧！

“是真的！”

敏敏目光直直地盯著夏碩，語氣不善地說：“哼，那你今天來我家，是不是打著借錢的主意？”

看著敏敏那副咄咄逼人的樣子，夏碩一時間慌亂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他明明就是來借錢的，可現在被人如此直白地點破了，那到嘴邊的話卻像是被堵住了，有點兒說不出口。

夏碩無奈地點點頭。

“你能在青樓一擲十萬兩，而且還是黃金，就為了睡一個青樓女子，如今卻在這點頭說借錢，真是太可笑了！”敏敏滿臉嘲諷，話語像利箭一般射向夏碩。

李叔臉色一沉，嚴厲喝道：“敏敏，住口！不得無禮！”

在李叔的喝聲下，敏敏收起了這般模樣。

隨後，他轉向夏碩，目光中帶著關切，又接著問道：“賢侄啊，你家裡遇到困難，我李家與你夏家向來交情深厚，於情於理都應該幫忙。你且直說，究竟需要多少錢才能度過此次難關？只要我李家能力所及，定不會袖手旁觀。”

敏敏晃著李叔的胳膊，撒嬌又有些生氣地說道：“爹，咱家可不能借給他錢呀！您瞧瞧他，十足的一個敗家子。咱家借給他錢，他能還給我們嗎？您想想，就他這揮霍無度的性子，指不定哪天又把錢敗光了。您要是借給他，說不定他就像狗皮膏藥一樣賴上咱們家了。這種人，咱們可不能心軟，千萬不能借給他錢。我這可都是為了咱家好，您可不能犯糊塗啊爹！”

說完，敏敏還氣鼓鼓地瞪了夏碩一眼。

夏碩聽著這個女人這樣毫不留情地貶低自已，如同那個世界的女人一樣。

他的心裡像是被重錘狠狠砸了一下，不僅充滿了失落，更在這失落的深淵中升起了一種莫名的信念。

他緊握著拳頭，暗暗發誓：一定要讓所有人對自已刮目相看，一定要重振夏家，讓那些瞧不起自已的人都後悔今日的言論！

他目光堅定，彷彿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那是他重新崛起的希望！

“賢侄啊，既然敏敏不喜歡你了，一心想要退婚，那咱們不如做個交易。”

李叔捋了捋鬍鬚，目光深沉地說道，“這樣對大家都好，你也好好考慮考慮，畢竟如今夏家的狀況，這個交易說不定能解你的燃眉之急。”

聽到李叔話的夏碩，嘴角上揚，露出一臉的不屑，冷哼一聲說道：“交易？李叔，我夏碩如今雖落魄，不過，我倒好奇，您究竟準備給我做個什麼樣的交易！”

說完，夏碩挺直了腰桿，目光直直地盯著李叔，等待著他的下文。

李叔輕咳一聲，緩緩說道：“賢侄，這交易就是，只要你心甘情願寫下退敏敏的婚書，從此與敏敏再無瓜葛。那麼，我就借給你應急的錢，而且這些錢你不用還。我這也算是仁至義盡，給了你一條出路，你好好考慮考慮。”

李叔目光灼灼地看著夏碩，似乎在等他的答覆。

敏敏這時卻柳眉倒豎，尖聲說道：“爹，不能給他錢，一分都不能借！而且婚書必須讓他寫了，他要是不寫，就別想踏出咱們家的門！我可不想跟這種沒出息的人有任何關係，今天必須把這事做個了斷！”

李叔皺著眉頭擺手讓敏敏停下，語氣中帶著一絲威嚴地說道：“別鬧！”

可她哪裡肯聽，依舊在身邊扭捏個不停，嘴裡還不停地嘟囔著，那任性的模樣讓人又好氣又好笑。

夏碩聽著這刺耳的話，突然仰頭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狂放又悲慼。

笑聲在廳堂中迴盪，讓旁邊的父女二人，有些不知所措。李叔一臉疑惑，敏敏則是又驚又怒，不知夏碩這突如其來的大笑究竟是何意。

“不就寫個退婚書嗎？何需要什麼交易！”夏碩目光堅定，大聲說道。

他挺直了脊樑，臉上毫無畏懼之色，“我夏碩雖身處困境，但也有自已的骨氣，這婚書，我寫便是！”

夏碩讓人取來紙筆，只見他深吸一口氣，提起筆來龍飛鳳舞地將退婚書寫好。

寫罷，他將筆一扔，讓下人把這退婚書呈給父女二人過目，那灑脫的姿態彷彿完全不在乎這退婚之事，可他緊握的拳頭卻洩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父女二人看了退婚書後，臉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高興不已。

李叔心情大好，接著問道：“賢侄，如今這婚也退了，你說說，你到底需要多少銀兩才能度過眼下的難關啊？只要數目合理，叔能幫襯的一定幫襯。”說完，目光中帶著幾分期待看著夏碩。

夏碩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著李叔，鏗鏘有力地說：“錢的事情，就不勞李叔費心了，我自已會想辦法！我夏碩就算如今落魄，也還有幾分骨氣，我定能靠自已的能力解決難題，東山再起！”

說完，他決然拂袖而去，身姿決絕。

身後卻傳來敏敏那尖銳的聲音：“哼，連白給錢都不要，真是個不知好歹的傻子。”

夏碩身形微微一頓，卻並未回頭，只是腳步更加堅定地離開了，留下一個孤傲的背影。

夏碩緊咬著牙關，雙拳在袖中暗暗握緊，心中暗暗下定決心：“今日你們這般看不起我，等著瞧吧，我一定要讓這些看不起自已的人後悔。我會用盡一切辦法，付出所有努力，重新崛起。我要讓夏家恢復往日的輝煌，讓你們都對我刮目相看，到時候看誰還敢嘲笑我、輕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