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鬧酒局

這西裝革履的中年禿頭男人，名為曹川，是他們公司的總經理。

鍾國豪被開除的事情還沒通報，所以曹川毫不知情，他只知道有個小主管因偷拍同事被警察拷走了。

再說，就算通報，曹川也根本不會知道“鍾國豪”究竟是誰。

曹川只知道鍾國豪的外號：

傳說中的“噴射戰士”！酒局必備神寵！

因為鍾國豪這人酒量雖然一般，卻是來者不拒、乖巧聽話，再多杯也會硬灌下去。

所以時常在酒局裡上演噴射嘔吐，故得外號“噴射戰士”。

這一行為，深得領導和客戶的歡心，一來是態度誠懇、給足面子；二來是觀賞性拉滿，滿足獵奇需求。

所以只要有重要專案，必然把鍾國豪這隻忠犬帶上，為他們擋酒背鍋，表演節目。

至於鍾國豪的身體和健康狀況，那就和他們沒有半毛錢關係了。

死在家裡最好，若是死在公司和飯局上，大不了就賠筆小錢。

反正這種小嘍囉的命，遠不如這些大專案值錢。

曹經理走上前來，拍了拍鍾國豪的肩膀，一臉慈祥的說道：

“小噴，我正準備找你呢，你身邊這美女也是我們公司的吧？把她也帶上，今天這筆專案非常重要，等下你給我好好表現！表演下你的噴射絕活，只是注意對著牆或者服務員噴，絕對不能噴到客戶了，明白了嗎？”

鍾國豪看向曹川，在與對視的那一瞬間，窺視了此人的內心。

這個人的記憶，只有一個“黑”字才能形容，可謂是人渣中的人渣，衣冠禽獸，壞透了。

走出他的記憶房間後，鍾國豪很想跳起來把曹川的黑框眼鏡踢碎，再轉身離去。

但轉念一想，自已可以一走了之，但假如黃玉君被硬拉去這種飯局，就像是一隻羔羊入了狼群，恐怕難以全身而退。

再說了，今天好歹是我鍾國豪“重生”之日，能有一些“大人物”來給我慶祝生日，也算是相當有排面了。

想到這裡，鍾國豪恢復了往常的和善笑臉。

他對曹川說道：“好的，曹經理，現在就出發嗎？”

“對，走。”

說完，三人就走到了公司的專車之前。

按平常來說，這時應該是鍾國豪走上前去開啟車門，彎腰恭迎曹經理上車。

但此刻鐘國豪卻雙手插兜，一副大佬模樣，反而等著曹川給他開門。

這小噴今天是怎麼回事呢？怎麼情商變低了呢？曹川感到納悶，拉下臉面開啟了車門。

車門剛一開啟，鍾國豪就把黃玉君扶上車，然後也跟著鑽了進去，坐在後排座位上，不動如山，彷彿他才是領導。

而曹川只能灰溜溜的跑到副駕駛位上去坐著，這位置，通常都是給小嘍囉坐的。

今天這小噴有點反常呢？曹川心想，對了，肯定是想挨著美女坐，到底還是個屌絲窮鬼！

此刻的曹川，還絲毫不知鍾國豪的意圖......

晚上，眾人齊聚餐桌之前，曹川帶著鍾國豪和黃玉君，一一問候各路老總。

“這是趙總。”曹川面帶微笑介紹道。

鍾國豪也面帶和善微笑，畢恭畢敬給趙總問好：“崽種！”

“這是張總。”

“雜種！”

“這是周總。”

“宅種！”

隨後，不管什麼“總”，鍾國豪總是吐詞不清，聽起來像是在罵人，但他表情卻又謙卑和善，使人沒法跟他計較。

在一一問候的同時，鍾國豪窺視了他們的內心，只覺得這幫看似高人一等的各公司老總，無非就是一個普通人罷了，一團由慾望組成的肉塊而已。只是他們的慾望更強烈、運氣更好，心也更黑，才能乘風起飛，把其他人踩在腳下...

一番問候下來，鍾國豪把所有老總都罵了一遍。

一旁的曹川，見眾老總陰沉著個臉，一度十分尷尬，不知道該如何化解，只好急中生智道：

“這小子山區來的，普通話不是很好，絕無惡意，讓各位老總見笑了，我先自罰三杯。”

說完，曹川連幹十杯，一下就暈乎乎的了。

見曹川如此“豪邁”，眾老總才終於展露笑容，不去和一個小嘍囉計較，開始吃菜喝酒。

曹川察言觀色，他知道朱總腸胃不好，每次開喝前，都要吃點米飯。

朱總剛把手放在碗上，曹川就命令身旁的鐘國豪道：“小噴，來，去給朱總打點米飯墊墊肚子。”

“好。”鍾國豪乖巧道。

隨後便走到朱總身前，隨意一伸手，接過了他的碗。

這一行為，曹川看的要氣炸了！

因為這小噴居然敢用單手不是雙手去接，這簡直就是犯了飯局大忌！

而下一瞬間，鍾國豪竟又打來了超大一盆子、壘得老高的飯。

他把這盆飯擺在朱總面前，還把筷子直立著插在米飯上，好似在上香。

看到這一場景，曹川只感覺大腦一片空白，汗流浹背，酒都嚇醒了。

“這是什麼意思？”朱總滿臉不爽的問道。

“常言道茶滿為欺人，酒滿為敬人，而米飯溢位盆，自然是寓意著財源滾滾！財神爺來敲門！”曹川瞎編亂造道，“小噴這一舉動，是祝願我們這次合作賺的盆滿缽滿！”

雖有些牽強，也只好順著這個臺階下，朱總碼著臉說道：“那就承蒙這位小兄弟的祝願了，只是這麼大一盆飯，我一個人怕是吃不完…”

鍾國豪則笑嘻嘻、假裝醉醺醺的說道：“嗨呀，你看我這個晚輩，還真是疏忽大意，光惦記著餵豬，居然都忘記餵狗了！”

說完，鍾國豪就搶過朱總面前那盆飯，把裡面的米飯弄了一些到其他老總的碗裡去，還發出了“嘖嘖嘖”的喚狗聲.....

一時間，包間裡安靜無比，氣氛尷尬的摳腳，曹川渾身大汗狂流，襯衫都溼透了。

沒辦法，他只好把攢勁的節目提前。

“這年輕人喝醉了，淨胡言亂語，等他酒醒了一定好好教育，諸位老總不要見怪！”曹川接著說道，“來，小美女，快去給各位老總敬酒。”

曹川湊近黃玉君的耳旁，小聲命令道：“麻利點，挨個去給這些老總敬酒，趁機貼近他們，讓他們動手動腳一下，今晚過後，保你升職加薪！要是哪個老總看上你，嘿嘿嘿，你就直接鯉魚躍龍門、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了...”

他知道老登們最愛黃玉君這款涉世未深，外表像小鹿一般可愛迷人的單純美少女。

黃玉君手持酒杯，那表情都要哭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求救般的看向了鍾國豪。

而鍾國豪呢，早已看過這群老登的記憶房間，熟知他們的套路，知道他們是想把小黃灌醉後，把她帶到樓上房間......這幫人總是這麼幹，已經有不少受害者。

朱總端起酒杯，已經走到了黃玉君的跟前，笑眯眯的，正準備伸出鹹豬手，卻被鍾國豪攔下。

鍾國豪擋在黃玉君面前，把她杯子裡的酒全部倒光，給她倒上了滿滿一杯果汁，說道：“她不喝酒，喝果汁，她…隨意，你們必須幹了...曹經理，不幹就是不給我鍾皇面子。”

隨後鍾國豪假裝喝醉，直接把朱總撞翻在地。

他再搖搖晃晃的，走到各個老總面前，藉著敬酒的名義，開始表演“噴射戰士”的絕招。

只見鍾國豪把滿口嚼碎的肉與飯，混著酒一起，吐得他們滿臉都是…

這幫老登雖說壞事幹盡，卻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就算被吐了一身，當下也不好直接發作，只是覺得掃興，隨便找了個理由，紛紛離去。

之後任憑曹川如何油嘴滑舌，巧舌如簧，也沒法將他們挽留。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滿屋子人散盡，包間裡就只剩下曹川、鍾國豪和黃玉君三人了。

看來不但這筆單子談不成，還得罪了一眾大佬，曹川實在是不知回公司要如何交差。

都怪這個狗X的“噴射戰士”，想不到他酒品這麼差！情商這麼低！以前怎麼沒看出來呢？

可當曹川朝鐘國豪看過去時，才發現他面不紅耳不赤，明顯是滴酒未沾，一口沒喝......

曹川陰陽怪氣道：“小噴啊，今晚你這優秀表現，只怕是要把你提拔到其他部門去了，而你那工資，以後可能會高達兩千塊錢哦。”

此話一出，曹川原本以為鍾國豪會過來跪在地上求饒，主動背鍋、承擔責任。

他期待著鍾國豪一張態度誠懇、唯唯諾諾的狗臉。

誰知這鐘國豪卻嬉皮笑臉，反諷道：“花不完，根本花不完！多謝曹經理提拔！”

曹川見鍾國豪油鹽不進，只好加大陰陽怪氣的力度。

他把桌上喝剩下的一瓶酒遞給了鍾國豪，並說道：“這麼貴的酒，你以後肯定是喝不上、也買不起了，這半瓶，你拿回去孝敬你的父親吧，他也是命苦哦，培養了個不掙錢、也不懂事的兒子，好酒都喝不上，可憐！可憐！”

鍾國豪接過酒瓶，開啟蓋子，把裡面的酒全部灑在了地板上，又拜了拜，更加陰陽怪氣道：“我看啊，還是孝敬你父親吧。”

鍾國豪之前讀取過曹川的記憶，知道他父親平時最愛美酒，得了肝硬化，上週剛火化，今天是頭七......

這一行為，把曹川氣得直接原地破防。

曹川大吼道：“你個狗X的給我過來，你知道你今天讓公司損失了多少嗎？你死個一百次都不夠賠的！把地板上你吐出來的東西、全部給我吃進去！全部！”

“好嘞，收到！收到！我這就來，全部給您吃進去！”

說完，鍾國豪嬉皮笑臉的從地上撿起一團殘渣，塞進了曹川那震驚到沒法閉上的口中……

曹川跪在地板上，嘔吐了好一陣子後，青筋凸起，滿臉通紅的對鍾國豪吼道：“你被開除了，明天一早，收拾好你的東西，立馬給我滾蛋！”

鍾國豪則蹲下，關心的幫曹川拍了拍後背，並把他扶起，笑嘻嘻說道：“你說泥馬呢，我今天下午就被開除了，還領了三萬多的辭退費呢。”

曹川恍然大悟道：“搞了半天，原來你今晚是故意來搗亂的，你以為辭職了就可以為所欲為嗎？你以為這三萬可以用一輩子嗎？以我的關係，保證讓你在這行業、不，在這座城市裡再也找不到工作！”

“不好意思，我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說完，鍾國豪手一滑，一不小心把曹川又放回了滿地嘔吐物之中。

曹川掙扎著爬起，繼續威脅道：“還有你旁邊這個臭X子，這麼護著她，是你女朋友嗎？她也被開除了，我保證她也找不到工作！你們兩個永遠別想在這座城市裡混了！”

鍾國豪原本是有點愧疚之感的，但黃玉君直接一腳又把曹川踩回了嘔吐物之中。

“不好意思，我也不幹了，明天就去辭職。”

沉默了許久，看了半天戲的黃玉君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