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月又做了那個夢,一如從前一般,顧家少爺慘死寒水之中,而他便成了罪人,他覺得很難過,不是因為他被當作罪人,而是死的那人是他最好的朋友,兄弟,可卻因救他而死,顧北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以為這麼多年,習慣了疼痛便不會那麼痛了,可還是那麼疼。
畫面一轉,顧北月來到一處庭院,裡面張燈結綵好不熱鬧,壓下心底的疼痛,顧北月抬眼望去,只見一對新人正在祭拜天地,嘴角揚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容,正打算離去,正巧新娘的蓋頭滑落,露出了一張再熟悉不過的,顧北月心裡一怔,是秋兒,秋兒在和誰拜堂?顧北月心中這般想著,便不由自主的走了進去,他的眼睛自始至終沒有離開過沈沐秋,只是沈沐秋卻一眼也沒有看向他,她一臉幸福的看向她身旁的新郎,顧北月終於看清了那人的相貌,是那日城門處見到的人,似乎是叫柳若塵。
顧北月心中一痛,他以為只要她過得好便是他所有的期盼,不曾想他比誰都要貪心,還希望陪在她身邊的人是他。顧北月想伸手去拉沈沐秋的手,手腕一痛,便聽見沈沐秋哽咽的聲音“顧北月,你別丟下我!”聲音很輕,但他還是聽到了,他努力睜開眼睛,便看見李大夫在給他施針,而站在一旁的沈沐秋紅著眼睛,看見他醒來忙跑到他身前,顧北月想起身,被身旁的李大夫一按,只聽到李大夫惱怒的開口“你若是不想活了,倒不用我白費力氣了!”
顧北月乖乖躺下,他自己的身體他還是知道的,沈沐秋拉過他的手不說話,李大夫嘆了口氣說“罷了,顧少爺如今暫時沒什麼大礙了,只是不可多思多慮,這些日子老夫便住在這裡了,也省的被人拖過來拖過去的!”李大夫說完把顧北月手腕的銀針拔掉便離開了。
屋裡只剩下顧北月和沈沐秋,沈沐秋依舊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她似乎有些害怕,又有些懊惱,這些日子竟絲毫沒有注意他的身體,各種情緒交雜在一起,都在告訴她,她差點就失去他了。顧北月看見沈沐秋這般模樣,故作輕鬆的嘆了口氣,沈沐秋忙抬頭關切的問道“可是哪裡不舒服?”她的聲音有些嘶啞,顧北月有些心疼的說“我剛剛做了個夢!”沈沐秋抬頭看向她,眼睛溼漉漉的,可憐極了。
顧北月低沉的聲音響起“夢見你要與別人成親了,我想這樣也很好,至少你不用面對生離死別的遺憾……”顧北月停頓了一會兒,沈沐秋瞪著眼睛看著他,他見狀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又接著開口“可是我很難過,在見到你穿著嫁衣衝著別人笑的時候,我的心痛極了,我想我還是自私的,哪怕知道會讓你更痛苦,可還是不想你與我毫無關係,秋兒,我不甘心。”
沈沐秋聽到這裡,把頭埋到顧北月的胸膛,眼淚止不住的流,她不知該高興,顧北月將自己看的這般重要,還是該難過,即便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躺在床上,毫無辦法。
顧北月似乎是明白她的無助,緊緊的摟住她,不知過了多久,顧誠在門外喊道“郡主,徐少爺想見您!”沈沐秋一愣,想起徐陽還在外面,忙從顧北月懷裡出來。
顧北月看著沈沐秋開口“顧廷琛如何了?”沈沐秋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如何了,顧北月暈倒之後她就沒有顧上處置顧廷琛了,想起徐陽還在外面,沈沐秋開口“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看看徐陽有什麼事。”顧北月點頭,沈沐秋便出去了。
剛出門便看見在門外徘徊的徐陽,徐陽一看沈沐秋出來,忙跑過來問“北月如何了?”沈沐秋聞言搖了搖頭“無大礙了,你今日來可是有什麼事?”徐陽點了點頭開口“我前日在朱雀街看見了一人,像那日追殺我的人!”
沈沐秋皺眉問“可知道是何人?”徐陽搖了搖頭開口“我追上去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我覺得極有可能是住在那附近的人!”沈沐秋沉思了一會兒說“住在朱雀街的人大多非富即貴,此事怕是不簡單,你先不要輕舉妄動,他們想要你的命,你只需護好自己就好!”
徐陽點頭應到“是,我知道!”還想說什麼又不好開口,沈沐秋衝著他開口“你有什麼事儘管開口就是,我們是朋友!”徐陽聽到朋友二字,面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隨即看向沈沐秋開口“你…沒事吧?”
沈沐秋有些詫異,似是不知為何他會這麼問,想來應是剛才對峙顧廷琛的時候把他嚇著了吧,隨即釋然一笑,開口道“我無事,那顧廷琛還傷不到我!”徐陽點了點頭“如此就好,北月好一點我再來看他,我就先回去了。”
徐陽離開後,沈沐秋回到顧北月屋裡,見他輕倚在床上,看見她進來滿眼笑意的看著她,沈沐秋來到床邊坐下開口“徐陽來問問你的情況,還跟我說前日看見一人有些像那日的刺客!”
顧北月點了點頭,想來也該有頭緒了,“那顧廷琛,你打算怎麼處置?”沈沐秋面色有些不快,隨即開口“敢欺辱你的人,我不管是誰定要他好看!”顧北月聞言拉過沈沐秋的手,輕聲開口“我不在意別人怎麼看,可端王府處在高位,稍有不慎便會落人話柄,若是處置了顧廷琛,旁人也會覺得是權勢壓迫,秋兒,此事便算了吧!”
沈沐秋不贊同的說道“權勢壓迫又如何,他若不是尚書之子,哪裡來的底氣辱罵你,跟這種人不配談公平,就得用權勢,我偏要用我的權勢替你討回公道!”顧北月聽著她說這些,心裡流淌過一絲暖意,她在盡力保護他呀,他何其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