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月離開客棧後並未回顧家堡,而是去了附近的茶鋪,他在等一個人,他讓顧誠去把李大夫找來了。

不一會兒,李大夫打著哈欠一邊走一邊抱怨道“這麼晚了不讓睡覺,是嫌別人命長是怎麼回事!有什麼不能在客棧說的!”話雖這樣說著,還是連忙走到顧北月身邊,去摸他的脈。

顧北月也不計較李大夫說得話,連忙切入正題說“我聽秋兒說您知道有人或可治我的頑疾?”李大夫聽到這話放下搭在他手腕上的手,捋了捋鬍子,沉思了一會兒開口“我與郡主說得只是一種可能性,我也不確定他是否可以治你的病症,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我接觸過很多的病人,見過他們抱著希望又失去希望的時候有多痛苦,但有一點老夫可以確定,便是這世間若是連他都治不了你的病,便真的無藥可治了!”

顧北月聽完並無任何異常,隨即開口道“我明白了,多謝李大夫解惑,顧誠,送李大夫回客棧吧!”李大夫忍不住開口“你不問問那人的資訊?”

顧北月緩緩一笑,笑容有些釋然,輕輕開口“我叫您來,只是想確認一下我有無治癒的可能,至於其他……我會自己想辦法,有勞李大夫了!”說完不等李大夫反應過來便起身離開。李大夫看著顧北月的背影搖了搖頭,是個不錯的孩子,從小有這般遭遇,卻能有如此心性,這般坦然倒是讓他這個老傢伙有些不知如何應對了,希望賀先生能治癒他的頑疾,也不枉郡主對他的心思!這般想著,李大夫又覺得自己想多了,去了都京還不知會如何,罷了,個人有個人的機緣,便由不得他操心了,想到這起身往客棧走去……

顧城忙跟上李大夫,李大夫看著身邊欲言又止的顧城,停下腳步開口“你可是有什麼話要問老夫?”顧城忙跪在李大夫面前,李大夫往後一退,有些沒想到,隨即開口“你這是幹什麼?有話就說,不必行此大禮!”顧城有些焦急的開口“懇請李大夫告訴我那人的線索,少爺……少爺等不了許久了!”

看著面前這個有些悲傷的少年,李大夫微微嘆了口氣,彎腰把顧城扶起來,輕聲開口“我知道的都已盡數告知郡主,並無一絲隱瞞,我比你更清楚你家少爺的身體,醫者仁心,我豈會枉顧他人性命?”顧城也知道若是李大夫知曉定不會隱瞞,可他還是想問一問,若真有法子,那少爺或許還有救!

李大夫看著陷入沉思的顧城,沒有說話,抬腿往客棧走去,他何嘗不想救顧北月,只是他無能為力,大夫不是神明,醫者也並非任何病症都可治癒,他所能做的便是儘自己所能救能救之人!

顧城目送著李大夫回到客棧,便回頭去找顧北月,想來這個時候顧北月已經回了顧家堡,但顧城並未在顧家堡尋到他,連忙去後山找他,這些年他每每找不到顧北月的時候,都會去後山尋他,每次都能找到他,這次也不例外……

顧城來到後山看到顧北月孤零零的坐在那裡,好像被這個世界遺忘一般,清冷又悲傷。顧城忙跑到顧北月身邊,還未開口,便聽到顧北月輕聲說“阿城,你總能找到我!”顧城撇了撇嘴說“是少爺總是這麼會藏!”

顧北月輕聲一笑,抬頭望著黑漆漆的天空,緩緩開口“自我年少時,便覺得我不該來到這個世上,這世上處處都是黑暗,唯一對我好的人,卻因為我痛失愛子,我本不應該活著,那年也是這樣的黑夜,我想在這裡了結我的性命,但我遇到了他,他說人生在世,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生而為人更要努力活著,那時候不明白,我為什麼要努力活著,活著這麼痛苦,現在才知道,原來是為了遇見秋兒!”

顧城聽顧北月說完,久久不知如何開口,見顧北月又陷入了沉思,便想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忙問“從未聽少爺提起過這個人,他是誰?”顧北月果然把目光移向了顧城,隨即又搖了搖頭“那夜之後,我從未見過他。”顧城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誰想顧北月這時又緩緩開口“阿城,從前我總是覺得我已經很努力的活著了,可是今天我才知道,我不是在努力的活著,我只是在等死!”顧城忙喊道“少爺!”

顧北月輕笑一聲開口“我從未對我的病抱有希望,當初拒絕秋兒是因為我的病,後來接受她想的也是能陪她多久算多久,可是阿誠,我從未有一刻想過要努力去找尋能治癒我的病症的法子。”顧誠沒有說話,顧北月沉默了良久,久到顧誠以為他不會再開口了,誰知顧北月看了一眼顧誠開口“阿誠,替我去尋賀天吧!”

顧誠忙跪在顧北月身後,鄭重的應了聲“是!”他突然有些難過,他不知道在少爺心中到底生出了幾分希望,也不知少爺是否真的想努力的活著,還是隻是為了讓郡主安心,但他知道,不管是因為什麼,只要是少爺想做的事沒有做不成的,依著少爺的心智,想找一個人還是不成問題的,想到這顧誠突然有些激動,彷彿那賀天已近在眼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