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月回到顧家堡,先去了老太太院子裡,不想顧大當家和顧夫人也在,顧北月進去朝他們行了個禮,顧大當家忙開口“北月,在家裡沒那麼多禮節,聽下人說你昨日召集了人手,你又一夜未歸,可是出了什麼事?若有事一定要與我們說!”
顧北月聽到這話心裡一暖,一時不知如何開口,想了想說“父親,我沒有事,是郡主出了點事,我去幫忙罷了!”聽他這麼說顧大當家心裡鬆了口氣,只要不是顧北月出了什麼事就好,隨即又有些回過神來,什麼時候這孩子與郡主走的這般近了?
顧大當家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心裡的疑惑“北月,你與那榮安郡主可是走的過於近了?她是皇家的人,你不可有別的心思聽見沒?”不想顧北月卻反駁道“怎麼?父親覺得我這樣的身份不配與郡主來往?”顧大當家一聽有些著急的說“北月,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是顧家堡的少爺,沒有什麼配與不配,我只是擔心你牽扯到皇家的事情中去,受傷的是你自己!”
顧大當家有些苦口婆心的說,顧北月其實明白他們的擔憂,從前他也有顧慮,只是他想以後的日子為了自己活著。想到這看著他們說“父親,母親,祖母,我心悅郡主,縱然身份不匹配,縱然我的身體也沒有多少日子可言,可我還是無法自拔的喜歡上了她,你們可以怨我不自量力,但不可埋怨郡主,她在我心裡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
聽顧北月這般說,顧大當家還想說什麼被顧北月打斷“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們,郡主很快就要回都京了,到時我也會陪她同去,北月不孝,無法陪在你們身邊盡孝,日後定然會時常回來看望你們。”顧北月說完有些羞愧的低下頭,向他們深深地鞠了一躬,他知道他說這些話傷害了他們,可是他還是想順著自己的心意活一次。
顧夫人看顧北月說這番話,心裡有些觸動,他是個好孩子,她一直知道,這些年是自己對不住他,總覺得還會有時間,但想到不久他就要走了,心念一動,走上前去,握住顧北月的手,顧北月一時有些怔住,他沒有想到會是母親,多少年她都不曾這般溫柔的握著他的手。
顧北月眼角含淚的看向顧夫人,顧夫人心裡更難受了,看著顧北月說“北月,這些年我愧對你叫的這聲母親,沒有盡到母親的職責,沒有看著你長大,沒有護著你不受傷害,若是……若是天一還在這世上一定會責怪我的,他救你定然是希望你好好活著的……”
顧北月哽咽的喊了聲“母親……”有些委屈又有些難過,聽得顧大當家眼眶都有些發紅,顧夫人停頓了一會兒又繼續說“北月,母親別無所求,只是希望你永遠都不可以放棄自己,不管到了什麼樣的境地,都不可以放棄活著的希望,你的病被別人判了死刑,但你自己不可以這般自暴自棄,喜歡的人就去追,喜歡的事就去做,母親支援你,你父親和祖母也一直希望你過得好,所以北月,想去都京你便去,不必心存愧疚,顧家堡養育你一場,不是為了讓你有所牽絆,只要你過得好,就是對我們最好的回報!”
顧北月再也忍不住撲到顧夫人的懷裡,哽咽的說“母親,我以為……我以為你怪我,你該怪我的,你不該怪你自己,這些年我看著你把自己折磨的不成樣子,北月心裡難受,我知道母親心裡有我,我喝的藥都是甜的,母親知道我不喜歡苦味,我最喜歡吃的糕點是母親給我買的,可是母親不理我,這麼多年母親都不理我……”說到最後聲音裡多了些幽怨,像是藏在心中多年的委屈終於有人在乎一般。
顧夫人心疼的抱住顧北月安慰道“是母親不好,是母親不好……”顧夫人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一遍遍的說是她不好,這麼多年的的確確是她不好,她看不破也看不明白,北月才是最難受的人。顧北月冷靜下來從顧夫人懷裡出來,擦了擦眼角的淚痕,衝著顧夫人笑了笑,猶如初入顧家堡時,雖對周圍的一切都不熟悉,可還是乖巧的衝著那時的她笑,就是這樣的笑容,讓她對顧北月心生憐惜,她說“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母親,天一就是你的兄弟,北月,莫怕,母親會護著你!”
到底是她食言了,這麼多年她對他橫眉冷對,他所有的痛苦是她給的,她自以為不苛待他便是對他的憐惜,可這麼多年的疏離才是對他最大的傷害。顧夫人很後悔,後悔她沉浸在過去這麼多年,後悔自己沒有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對不起天一更對不起顧北月。
顧大當家看他們還在自責中,忙拉過顧夫人安慰,又看向顧北月扯開話題“北月,你母親說得對,只要你自己覺得該做的事去做就好,我們都不會阻攔你,父親是怕你受到傷害,但去都京也沒什麼不好。”一直沒有說話的顧老太太聽到顧大當家的話嘆了口氣說“北月,祖母每年都讓你回都京,就是怕有一天你回去的時候對那裡不熟悉,如此也好,只是北月,萬不可委屈自己,若顧家不認你,你也不必再登他的門就是!”
顧北月再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走到老太太面前,低下身子,抓住她的手說“祖母要保重身子,孫兒永遠都是你的孫兒,會時常來看你們的!”“好,好,好”顧老太太扯出一個笑容連說了幾個好字,顧大當家又在一旁開口“北月又不是現在就走,指不定還要再待些時日,再說臨安離都京又不遠,不必這般依依不捨的,大不了顧家堡的生意搬到都京去!”
此話惹得顧老太太哈哈大笑,顧北月也笑了起來,又同他們說了會兒話,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回到自己院子的顧北月有些恍惚。
他還記得那年自己第一次來顧家堡,生怕被人厭棄,處處都想討好別人,可後來他發現他們都是真心對他好的,這個院子是整個顧家堡最好的庭院,連顧天一都沒有住過,卻給了他一個棄子,他想他應該算是幸運的吧,被人拋棄之後還能遇到這樣的父親母親,顧北月苦笑一聲,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