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月的身體在慢慢好轉,每隔兩日賀天便會為他施一次針,沈沐秋也在顧府照顧著他,他們好像又回到了在臨安的日子,那時是沈沐秋受傷,如今看著眼前的顧北月,沈沐秋滿眼都是笑意,這都京的陰謀詭計她不怕,再多的艱難險阻她也不怕,但這次親眼看見顧北月奄奄一息的時候,沒有人知道她有多害怕,幸好他還在她的身邊,幸好他沒放棄。
這一日剛過晌午,賀天便來了,手法熟練的從藥箱裡拿出銀針,正要給顧北月施針,顧北月卻是擋住了賀天的手,看著賀天問道“賀大夫看著有些面熟,可在哪裡見過?”賀天聽到這話微微一愣,那年顧家堡的後山,他是易了容的,時隔多年,顧北月還是認出了他嗎?賀天有些不在意的回道“若是早見過你,你的病早好了!”說著便抬手為他施針,顧北月也並未再開口,他不知為何他不願承認,那年送他髮簪給他希望的明明就是他,他怎會連他的大哥哥都不認識。
賀天完成後收好針便像往常一般叮囑他要注意不可憂思憂慮,這毒跟隨他良久,早已融入他的血脈,儘管他能延長他的性命,卻不能讓他如正常人一般肆意的生活。這般想著賀天臉上閃過一絲愧疚,一閃而逝,但還是被顧北月看到了,賀天站起身來打算離開,顧北月突然開口“大哥哥,這些年未來得及跟你說一聲,多謝!”賀天眼眶有些微紅,沉聲道“都說了不是你的什麼大哥哥,我的年紀都能當你爹了!”說完便快步離開了,正好碰上進來的沈沐秋,沈沐秋看見賀天的神色有異,正打算詢問,誰知賀天理都沒理她便離開了,沈沐秋有些莫名其妙的走到顧北月身邊開口“這賀大夫是怎麼回事?”
顧北月卻是緊皺著眉頭,心裡想著賀天的事,他始終不明白為何他一直不願承認,這般想著顧北月胸口一痛,咳嗽了起來,沈沐秋連忙拍著他的背說“賀大夫不是囑咐了不可多慮,怎麼又這般不愛惜自己!”看似責怪,顧北月卻聽出了心疼,忙笑了笑安慰她“是我不好!可是秋兒,生而為人哪能沒有需要思慮的事情,我的身體也就這樣了,以後我會多注意!”
沈沐秋卻是饒有興趣的看向顧北月,後者被看的有些心慌,忙問“秋兒這般看著我做什麼?”沈沐秋盯著他開口“倒是想知道,有本郡主衣不解帶的照顧著,顧公子在思慮什麼?”顧北月低頭一笑,沈沐秋也開口笑了起來,她很久沒看見顧北月笑了,顧北月覺得很幸福,至少現在他可以陪她久一點。
顧北月像是想到什麼一般開口“秋兒可曾記得我送你的簪子?”沈沐秋點了點頭說道“前幾日我還戴著呢,那賀大夫還與我說要好生保管著,我便沒有再戴。”顧北月聽到這話更加確信了他就是那日的人,嘴裡喃喃道“那簪子是那年的大哥哥送我的,他給了我活下去的勇氣,若是沒有他,我可能都活不過那晚,可是他為何不承認?”沈沐秋聽得雲裡霧裡的,開口問“什麼不承認?”顧北月這才抬頭看向沈沐秋一字一句的開口“賀天就是那年的大哥哥,可他不承認見過我!”
沈沐秋有些震驚,接著又看向顧北月開口“或許時間太過久遠,他不記得了,對你而說意義非凡的事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插曲罷了!”顧北月卻是搖了搖頭“起先我也是這般以為的,可這些時日他看我的眼神明明是似曾相識,又像是透過我看另外一個人,不可能不記得我!”沈沐秋見顧北月這樣堅定,便也安慰他道“你先別多想,賀大夫可能有什麼難言之隱不便與你講,有時間我去探探口風!”
顧北月點了點頭,也只能這樣了,沈沐秋又與他說了會兒話,便敦促他歇息了,施完針是他最疲憊的時候,說了這麼多話也累了,等顧北月睡著沈沐秋便從房間裡出來。一出來便看見了還站在院子裡的賀天,他不似從前一般吊兒郎當,神情有些悲傷,見沈沐秋出來,忙轉身離開,背影顯得格外孤寂,明明他是那般玩世不恭的人,這一刻卻讓人心生憐憫。沈沐秋一愣,怎麼會想到憐憫這個詞,忙搖了搖頭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