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程府,小院涼亭裡。

程謹成躺在檀木老爺椅上小憩,時不時拿起一個糖炒栗子扔進嘴巴里,細嚼慢嚥。

眼神慵懶閒散地望著立在前面的展畫架,畫架上面的畫是一位女子。

女子體態婀娜多姿,外裳薄如輕紗,映襯得畫中女子扶風弱柳。

只唯獨人臉上沒有描繪五官。

程謹成做過無數次夢,可沒有一次夢到畫中的女子是為何模樣。

她的臉,似乎永遠有一層白霧遮擋著,讓他一直都看不清她的面容。

但是對夢中這個女子的感覺是非常清晰的,心動。

毫無例外,每一次都有心動,她似乎有種令人著迷的吸引力,讓他瘋狂地想去追逐。

在夢裡,他瘋狂地心動,深入骨髓。

夢醒之後,難以名狀的空落撲襲而來,空落得心抽疼。

他一定要找到她。

“小少爺,我打聽到了!”那高大的隨從邊喊邊跑過來。

程謹成抓了幾個糖炒栗子扔過去,漫不經心地說他:“打聽到了就打聽到了,一驚一乍做什麼?”

隨從名字叫程十,嘿嘿笑道:“這不是激動嗎!”

程謹成睨了他一眼,“趕緊說。”

程十:“那個看起來溫溫柔柔的姑娘叫容懌卿,是個女大夫,跟一個叫林大夫的赤腳醫生學的醫術,還真是跟其他姑娘很是不同啊......”

程謹成又抓了兩個糖炒栗子扔他身上,“趕緊說重點。”

“......”

程十:“另外一個兇巴巴的姑娘名字叫楚心蓮,隨著容姑娘一起行醫,大約是個幫忙的小幫手。”

程謹成輕挑了挑眉,“哦?名字怎麼寫?”

“在這裡呢,小少爺你看看。”程十立刻從懷裡掏出一張紙。

上面寫了兩個名字和一些字。

————

在那天之後,容懌卿還是跟小蓮和林大夫一起出去。

裴韞每天一想到卿卿說的話,想到卿卿對自已更好了,所有的鬱悶都煙消雲散。

卿卿他們出門之後,他還是跟“望夫石”一般,每天坐在門口,等卿卿回來,也忘記把生氣卿卿要嫁人這件事說出來。

容二山和柳玉荷每天都看在眼裡,但一時之間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仍然未定的事情,一直沒有說出來。

容懌卿不知道這件事,只一心根據藥鋪掌櫃的提示,儘量找一些可能可以在牛馬村這個地方種植的草藥。

不過也不是什麼草藥都種的,要是尋常能見的,隨便在山上找一下就能找到的草藥,那就沒必要再另外種植了,費心思人工還不說,很浪費土地。

但是像田七、黃芩和黨參等,還是可以考慮一下的,這些藥材雖不及石斛和何首烏價格高,但用得也多,平日裡補身體或者是一些小病小痛,也有可能會用到這些藥材。

只是要掌握這些藥材的種植方法和找種子也不容易。

容懌卿和林大夫白天出去找藥材,晚上回來之後再看相關的藥材種植書籍,忙得腳不沾地。

一連半個月都沒有閒下來,容二山和柳玉荷都找不到合適的時機跟女兒好好聊一聊“好大兒”想變成女婿這件事。

經過了半個月,容二山和柳玉荷終於真正接受了這個事實。

夜晚,夜深人靜。

容二山躺在被窩裡摟著柳玉荷,深深嘆息了一聲,“媳婦,我觀察了卿卿半個月了,實在沒發現卿卿對裴韞這小子的態度有什麼變化,你覺得呢?”

柳玉荷幽幽輕嘆了聲,“我也沒發現有什麼變化,是不是卿卿自已也還不知道?”

容二山抿了抿唇,“可能是吧,不過......裴韞那小子會憋得住不說嗎?”

“......”

柳玉荷哪裡知道?

她道:“明日元宵,卿卿應該沒有那麼忙了,我們問問看吧。”

容二山眉梢略微挑了挑,語氣輕鬆道:“媳婦,你真能接受小韞從兒子變成女婿這事了?”

柳玉荷愣了下輕笑道:“唉,想通了,也接受了,就裴韞這脾性,無論是兒子還是女婿,大概都一個樣。”

容二山扯了扯唇角,笑問:“哦?什麼樣?”

柳玉荷眉頭緊鎖了一下,無奈地道:“就跟現在一樣,只會天天屁顛屁顛地跟在卿卿屁股後面,要是可以,我看小韞都想跟在卿卿後面寸步不離了,元兒和惜兒都沒這麼黏人,你說小韞到底為什麼這麼黏著卿卿?”

容二山揚了揚眉,似笑非笑地說:“指不定是上輩子的緣分,咱們家卿卿跟個福星似的,裴家那夫人懷孕的時候,卿卿才幾歲,就能一眼確定裴家夫人肚子有孩子,不管是仔細想想,還是粗略想想,都覺得這事真離奇。”

當然了,這件事大概也就他們兩家人自已知道,旁人不知道。

否則,卿卿說不定就成了大家眼中的妖怪了。

所以村裡人有時候也挺納悶的,為啥這裴家小子天天往容二家竄,裴家還縱容著?甚至還縱容著裴韞叫容二山和柳玉荷爹孃,不是說富貴人家都是勢利眼,看不起窮人嗎?他們家咋不一樣咧?

但也沒人知道最重要的原因是什麼,只知道這容二家跟裴家關係好,或許有時候猜測,裴家是不是嫌棄裴韞這小子是個傻呆的,不過只要腦子正常的,都不會想招惹這兩家人。

偏偏有些人就是蠢的。

比如容大山。

又比如王三強。

大家都說他們腦子長屁股上了,腦子裡一坨屎糊住了,想不明白,淨幹些不著調的事。

聽完他的話,柳玉荷沒說話,沉默了片刻,方才開口道:“或許還真有可能吧,不管怎麼樣,咱們都希望他們兩個好好的,小韞雖然有點傻傻,但也不是那種傻得只會流口水的傻子,對卿卿還唯命是從,跟個......”

“跟個小媳婦似的,是吧?”容二山笑著接話。

柳玉荷抿著唇輕笑了聲,“是呢,卿卿以前不是說就想找一個能讓他隨意欺負的夫君嗎?我瞧著......”

“你瞧著小韞就很合適,對吧?”容二山先是笑了一下,又接了她的話。

“嗯嗯,我確實是這樣想的,再怎麼說,咱們對小韞也是知根知底的,並且裴家夫人和老太太也是溫善淑得之人,我覺得他們不會虧待卿卿的,你覺得呢?”柳玉荷一想起這倆孩子在一起時的種種畫面,就忍不住勾唇笑了一下。

“我也是這個想法,但還得卿卿自已覺得可以才行。”容二山笑了聲說道。

“嗯嗯,明日找個機會問問卿卿她自個有什麼想法。”柳玉荷嘆了口氣道。

現在她心裡倒是希望卿卿能接受小韞了。

這樣的話,等小韞滿十七、十八了,便可讓兩人成親了。

“好了,現在別想那麼多了。”容二山摸了摸柳玉荷的頭,墨色的眼眸暗色愈濃,啞聲道:“我們做點別的好事,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