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揍狗蛋了

在第一次去鎮上醫鋪抓安胎藥時，柳玉荷和容二山便偶遇到了一個算命婆子。

那算命婆子直接就問他們夫妻倆是不是想找個書生給肚子裡的娃娃取名字。

這話讓夫妻倆驚訝了好一會兒。

他們確實是打算找個書生取名字，他們倆都是沒文化，取的名字都是一些個普普通通的，一個名字附近幾個村裡都有女娃喊這個名字。

這可不行。

左右請個書生取個名字也花不了多少銅板。

算命婆子看了眼柳玉荷的肚子，便斷言道柳玉荷肚子裡懷的孩子是個小福星，她能給這小福星取個好名字。

不管是唬人還是真話，容二山都覺得高興，便真讓算命婆子說個名字來聽聽。

算命婆子便道，容懌卿。

懌為悅，是為愉悅開心的意思，卿字寓意也好。

容二山和柳玉荷對視了一眼，兩人皆是拍案叫好，當即立定，孩子就叫這個名字了。

算命婆子一臉淡定，毫不意外，也沒收夫妻倆給的銅幣，揹著麻布袋就走了。

“下初雪了，院裡的梅花還開了呢......”

容二山開開心心地絮叨了好幾句，又將女兒肩上有個梅花狀胎記的事告訴柳玉荷，這才把女兒放在柳玉荷身邊，轉身出門燒炭火去了。

柳玉荷瞧著身邊的女兒，不禁紅了眼睛，眼神極為溫柔慈愛。

想著容二山的話，她扒開一點裹在女兒身上的厚毯子，果然瞧見一處梅花狀的胎記，唇角不由地勾了起來。

“還是梅花啊，真好看，跟咱們卿卿一般好看。”

柳玉荷自顧自說著，看不到屋裡多了一個人。

哦不，應該說是一個鬼。

這個鬼便是裴韞。

幾個時辰之前，裴韞剛渡完一個惡靈，便覺得心臟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揪得緊緊的，疼得厲害，很不舒服。

他怔怔地在原地許久，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麼，便找人託話給雲淨師傅。

他想去人間一趟。

雲淨師傅哪兒能不知道他的心思？沉沉地嘆了一口氣之後便認命地府獄大人提交了申請。

府獄大人念及裴韞在這百年來幹活乾得很不錯，跟牛馬一樣任勞任怨，便批准了。

雲淨師傅這才帶著裴韞到人間，到牛馬村。

那戶人家院子門口有一棵梅花樹，梅花開得正豔，漂亮極了。

裴韞與容二山他們一樣站在房門口等著，焦灼得很。

此時此刻，裴韞看著襁褓裡的小丫頭，再次紅了眼眶。

容二山將小丫頭放在床榻的外側，正好讓他能好好瞧一瞧。

裴韞戀戀不捨地摸摸小丫頭的小臉蛋，眼睛鼻子和粉嫩的小嘴。

原來她屁大點大的時候，也是這麼可愛的啊。

真的好可愛，很好看。

裴韞只覺得如何都看不夠，有一刻覺得自已有病，對一個半點大的小女郎流露出眷戀的心思。

一刻鐘的時間快到了。

雲淨師傅催促的聲音傳來。

但他不得不走了，否則會影響到小丫頭。

“卿卿，再等等我。”

又要你等等問我了。

再有三年。

再等他在酆都府裡熬過剩下的三十年，他便會回來這裡。

恰恰是一刻鐘，裴韞踏出房門離開了。

——

時間匆匆便是一轉眼的功夫，三年之後。

“容懌卿，你怎麼又打人了？！”

一聲震天的怒吼在院子裡迴盪著，附近的鄰居瞥來一眼，笑了笑沒當一回事，可見都習以為常了。

容二當家的小丫頭皮實得緊的事實，眾人皆知，不足為奇了。

尤其，這小丫頭還有一身蠻力，她的力氣比尋常男人的都大。

這不，這小丫頭片子將狗蛋子那小霸王打得鼻青臉腫的，狗蛋子全家人都找上門來討要個說法。

容家二當家的忙給人家道歉，還賠了一筆錢，狗蛋子那家才肯了事。

容二當家氣得不行。

小丫頭不服氣，圓溜溜的大眼睛瞪著她爹容二山，鼓著腮幫子氣呼呼道：“是臭狗蛋子先罵人的！他罵我沒教養，罵我是個賤丫頭！我還不能打他了嗎？”

“爹爹，那個臭狗蛋說我沒教養，不就是在說你跟孃親沒教好我嗎？不就在說你跟孃親沒能力嗎？”

“爹爹，你覺得臭狗蛋罵對了嗎？要活該被臭狗蛋罵嗎？”

容二山：“......”

小丫頭脆生生又帶著憤懣的聲音繼續在院子裡響起：“爹爹，我是很賤的丫頭嗎？為什麼平白無故要被臭狗蛋罵？”

“不，我不服！很不服！！”小丫頭越說越氣，雙手叉著腰，童稚的聲音冷哼了聲：“哼，我才不是，他才是，賤兮兮的，山上的野豬看了都嫌棄！”

“偏偏要打得他爹孃都不認他了，看他還敢不敢罵我......”

小丫頭就三歲，話是巴拉巴拉地往外冒，愣是讓容二山暫時當了個啞巴。

誰家三歲小娃子能跟她一般，講起道理來一套一套的，比他們大人還利索。

就方才狗蛋子家人上門來鬧的時候，除了被錢堵了一半的嘴，另一半的嘴是被小丫頭嘰裡呱啦的怒懟堵住了，拿了錢，啞口無言地走了，氣得臉色鐵青。

“行了行了，吵吵鬧鬧的，像什麼樣子！”

容老頭子容有財從堂屋裡走出來，沉著臉色斥了聲，看了眼院子中半點大的小丫頭，眼裡滿是不喜。

容二山回頭看了眼容有財，抿了抿唇，心裡的怒氣瞬間消散了不少，語氣也淡了下去。

老頭子不喜歡他女兒，無論他們怎麼在老頭子面前幫女兒討好臉色，都無濟於事。

三年了，老頭子都沒正眼看過幾回他女兒，對大哥那幾個兒女倒是關心，尤其是大哥的兩個兒子。

容二山每每想到這裡，心裡就覺得不舒坦，都是孫兒，就對他女兒如此刻薄。

容二山淡淡地應了老頭子的話，扔掉手上小棍子，朝女兒伸手，“走吧，回屋去。”

卿卿“哦”了一聲，乖乖把自已的小手搭在容二山手掌上。

卿卿腦瓜子轉得快，早就知道爺爺不喜歡她，奶奶、大伯和大伯孃也不喜歡她，也不喜歡她孃親，她也不喜歡爺爺奶奶，不喜歡大伯和大伯孃，更不喜歡堂哥堂姐。

堂哥堂姐就跟臭狗蛋子一樣讓人討厭。

卿卿乖乖讓容二山牽著手進屋子，沒有叫爺爺。

容有財看了看兩人進屋子的身影，朝地上啐了一嘴，冷聲說了一句：“連爺爺都不叫，一點禮貌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