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過完年,一晃到了元宵節。

明日學生們就該去書院上課了,今兒沒有宵禁,秦舒也帶著紅枝出來。

大街上人來人往,燈籠高照。

往年還有風雲謹在身邊,秦舒搖了搖頭,怎麼又想到他了。說不定他正跟著楚昭意,帶著秦啟安逛呢。

秦舒這麼想著,往前走去。

紅枝緊緊跟在身後,但出來玩的人太多。不一會兒,她就和東家走散了。

自打離開侯府,夫人就讓她改口稱呼為東家,紅枝只覺得侯爺怕是徹底惹了東家的厭棄,很難回到從前了。

秦舒往前走,看到一個耍猴的大爺正在讓猴鑽圈,正要回身叫紅枝,就和她被人群衝散了,只能先看猴。

她早就和紅枝預料過,若是走散了的話,就各自玩去,等玩夠了,再去平安銅鍋樓集合,最晚九點回去也行。

難得能出來一趟,秦舒又會一點功夫,也不覺得會那麼倒黴,就遇上什麼事情了,而且還有金吾衛巡邏。

秦舒留下來看猴。

左右都是人,秦舒正看著,突然感覺有人碰了一下她,低頭去看,發現一隻手拽著她的荷包,正在往外拉。

小偷也沒想到,她這荷包好像縫死在衣服裡似的,居然這麼不好拽出來。

秦舒抓住他的胳膊,“小偷!”

附近的人,立刻低頭檢查自己的荷包,果然有幾個人丟了荷包。

秦舒不好搜身,還是耍猴的大爺發現這邊的情況,讓猴去摸他,從他身上找到了好幾個錢袋子,人贓並獲。

猴看上去吃的很好,上揚著嘴,見抓小偷的事情忙完了,就要去鑽火圈。

它好像很喜歡這個工作。

正好當值的金吾衛過來,小偷被帶走。大爺給了他個窩頭,無奈的笑了笑。“你怕是火猴吧,這麼喜歡火。”

大爺繼續帶猴表演。

秦舒早就預防著被偷,荷包繫了只有她能解開的扣,小偷當然帶不走。她往前繼續走,路過一家包子鋪。

秦舒被香迷糊了,點三個肉包,和一碗餛飩,包子薄皮大餡,十分好吃。餛飩似乎是用雞湯煮的,唇齒留香。

秦舒吃飽喝足,繼續往前走。

前頭賣糖葫蘆的,泥人的,吆喝聲,叫賣聲,大姑娘小媳婦,書生少爺都出來閒逛,還有一家幾口的。

秦舒孤單單的,也沒覺得難受。

“阿舒!”

徐絨花夫婦就帶著綿綿出來逛,徐絨花一眼就看到了秦舒,她揮揮手,正要讓秦舒過來,突然衝出來一個婦人。

她蓬頭垢面,拽過綿綿,就緊緊的抱在懷裡,口中急切的喊道:

“女兒,我的女兒,你們這些殺千刀的柺子,還特意穿成這樣拐人。”

綿綿被燻的想吐,一時沒能說出話來,徐絨花看孩子被搶,身為母親,她自然是著急了,趕緊把綿綿搶回來。

然後,那夫人就倒在地上。

看上去就像是搶人的時候,不小心被徐絨花給推在了地上。

婦人躺在地上,哎喲一聲,血從頭髮裡流出來,似乎是傷到了腦袋。

“你們……怎麼仗勢欺人啊。”

一個老婆子從不遠處跑過來,心急如焚的對著躺在地上的婦人哭嚎。

“都是娘對不起你,孩子,你快起來啊,娘不該一時心軟,讓你出來。”

徐絨花想把孩子搶回來,手上是用了一點勁兒,但她沒有推人啊。更不可能把人推在地上,磕破了頭。

徐絨花一時有點慌了。

綿綿被這場面嚇得哇哇哭。

秦舒也走了過來,把綿綿抱過來。

“綿綿別怕,你娘要處理一下這邊的事情,跟姨姨去旁邊買糖果吧,”

綿綿看了娘一眼,徐絨花點頭,她把頭埋在姨姨懷裡,小聲的嗯了一下。

秦舒怕嚇到孩子,才想著帶她躲一躲,但那個老人卻拽住秦舒。

“我兒媳婦前年沒了娃,得了癔症,錯把這孩子當她的,是我們不對。但你的朋友把我兒媳婦打傷,該給銀子吧。就是給點醫費也好啊。”

周圍看熱鬧的人點頭。

“就是啊,這人都流血了。”

“她孩子不是沒事嘛,地上這個都流血了,也太冷漠了一點吧。”

“你這麼有錢,隨手賞點也行啊。”

有人看不徐絨花穿著不凡。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裡三層,外三層的。風雲謹謊稱在書房處理公務,實則出來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見到阿舒,卻發現前頭堵住了。

“怎麼不往前走了,發生什麼了?”

“有人搶孩子。”

“是有人被推在地上死了。”

“聽說是這男人的外室找上門來,外室鬧得厲害,被正室打了。”

越傳越離譜。

風雲謹原本沒什麼興趣,一直到他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是阿舒。

風雲謹只能往前擠。

但人實在是太多了,他好半天,也沒挪動幾步。而裡面的秦舒看對方胡攪蠻纏,死纏爛打,連她都不讓走。

秦舒只好把綿綿給絨花。

“她真的受傷了麼?”

婦人就躺在地上,血是從腦袋這流出來的,怎麼可能沒有受傷。

老人還特意抹了一把血,是紅色的,“這不是血,難道是紅糖嗎?”

“該不是不想給錢吧,到底是他們把人推到地上了。”一位大嬸為這婆媳抱不平,“我們都親眼看到了。”

徐絨花不想牽連阿舒,本來開開心心出來玩,居然遇上這種事

她低聲和阿舒說:“你先走吧,料想也不會有多少銀子,我出了。”

徐絨花明顯想息事寧人,不想被人圍觀了。萬一被誰認出夫君來,耽誤他的仕途怎麼辦,徐絨花問那老人。

“十兩銀子,夠嗎?”

這婦人沒暈過去,想來應該沒事。

“十兩怎麼夠,流了這麼多的血,怎麼也得買棵人參補一補吧。”

人參。

百年人參,怎麼也得五百兩往上。

“孩子,娘,我的孩子。”

那婦人掙扎著想起來。

似乎對綿綿賊心不死。

“一百兩,最多一百兩。”

這是徐絨花能拿出來最多的了。

汪俊立刻擋在夫人身前,他知道絨花顧及什麼,但他一點都不怕。

“絨花,仕途沒有你重要。”

一百兩太貴了。

“二十兩,不然就報官。”

風雲謹好不容易擠過來,就聽見汪俊這句話。恰好秦舒往這邊看過來,風雲謹心下一喜,卻看到阿舒的口型。

“晦氣。”

怎麼碰上風雲謹了。

楚昭意該不會就在附近吧。

“絨花,別給她銀子,報官。”

推人的事情,暫且放一邊,這婦人當街搶孩子,總是要管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