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你要去做什麼?去做一件大事
吾證吾道:大山的孩子直指天命 對酒當舞 加書籤 章節報錯
餘裕心頭一緊,原本以為對方釋放了一些善意,他也想著儘可能從對方嘴裡套出一些有用的訊息,但中年男人明顯比他想象中更加小心謹慎,亦或者是狡猾。
特別是回答他問題的最後一句,那個“大事”,餘裕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被吸引住了。
以兩人短暫的交鋒,他基本可能斷定,對方只願意告訴他,他想要告訴他的資訊,他不想要告訴他的事,他就休想從他嘴裡聽到一個字。
這就是陽謀,但餘裕無法拒絕,即便是直鉤,即便沒有餌料,他也只能咬上去。
“你想讓我做什麼‘大事’?”
“繼承我的衣缽。”
正如餘裕所料,中年男人簡短有力的幾個字給了他準確回答,但這個答案的內容,卻與他想象中有那麼一丟丟出入。
燒殺搶掠,強搶民女,甚至毀滅世界,話本里那些壞人幹過的事,在那一瞬間一咕嚕湧上餘裕腦海,只是沒想到會是這個。
所有的字他都認識,只是組合在一起,卻讓他覺得生疏。
餘裕一愣,開始重新審視起面前的中年男人。
“好了,該我問你了。”中年男人面不改色,只是餘裕察覺到,他握住那書卷的手在微微顫抖,“第一個問題,你還是雛兒吧?”
這一刻的餘裕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還是該折服於面前這個中年男人神奇的腦回路,他的每一步幾乎都超出餘裕的預料。
況且這種問題,讓他一個大小夥子咋個開得了口嘛,而對方仍舊是一副麻煩搞快點兒我趕時間的架勢。
憋了半天,餘裕才吐出幾個字:“我還小。”
“男人可不能說自已小。”中年男人說起話來一本正經,但聽在餘裕耳中卻是調侃味十足,“第二個問題,小女友是那個小姑娘嗎?”
餘裕自然知道中年男人所說是誰,從始至終,他見到與他較為親密的女子,也只有粥可一人。
餘裕其實也不確定自已與姜桃走到了哪一步,況且在姜老爺子那裡,還有一個考驗等著,但半響後,他還是搖了搖頭。
“那真是可惜了。”
餘裕不知道中年男子在可惜什麼,但馬上就聽到了他的第三個問題:“她是不是姓姜?”
餘裕心頭猛地一顫,他不知道是自已身上哪裡暴露了,還是說對方擁有讀心的手段,就在剛剛他想到姜桃時,他看到了有關她的資訊,明明知道會冒極大的風險,但他還是想賭一把。
“你怎麼知道這個姓的?”
“你問問題的次數已經用完了,現在是我在問問題,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中年男子壓根不吃這一套。
直覺告訴他,兩人一共加起來問了六個問題,前面五個都是無足輕重,有可能也真沒那麼重要,而最後這個看似毫無道理和邏輯的問題,才可能是最重要的那個。
而在這個問題面前,答案讓中年男人滿意與否,極大可能關乎著他們這一行人的生死存亡。
察覺到中年男人並未催促,餘裕也是沉思起來。
中年男人已經給出了答案的可能性,是亦或者不是,當然以許多話本故事的套路來說,機智的豬腳總會想出意料不到的第三個答案,但面前的中年男人明顯不是喜歡這種把戲的人。
也就是說,他有一半的機率能活下來,與之相對的,他也有一半的機率會死去。
眼下的問題是,餘裕是肯定不想讓對方知道姜桃的存在,可他不能確定的是,對方是如何知曉姜這個姓氏的。
讀心?或者像柳先生一般,擁有極為玄妙的推演手段?還是說,他與姜老爺子或者桃花村有某種聯絡?
捋清思路的同時,餘裕的目光一直集中在中年男子拿書的手上,此時的那隻手顫抖得更加厲害了。
突然間,餘裕眼前一亮。
“是。”餘裕答道。
山雨毫無徵兆地落下,打溼了餘裕的頭髮和衣裳,而與他相隔僅有十餘步距離的中年男子頭頂,卻是晴空萬里。
面對這種奇特的天氣,兩人皆是一怔,而後同時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耳邊只有嘩啦啦的雨聲作響。
餘裕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下一刻,當他看到中年男人大步來到跟前,只是一個眼神,烏雲消散,急雨驟停,就連他被打溼的衣衫和頭髮上的水汽,也在這一刻蒸發變得乾燥,他就知道自已賭對了。
從見此人的第一面,他就在看書,而在聖人廟小世界時,他絕大多數時間,依舊在看書,直到外面,他的視線雖然不在書卷上,但那書卷和手的顫抖似乎並不尋常。
剛開始餘裕也是覺得,對方或許就像傳言種的一些絕世大能終日沉浸在自已的小世界,又或者他只是想以此來維持自已世外高人的形象,但後面他愈發覺得這很不合邏輯和常識。
但若是他並不是喜歡看書或者在裝出那副仙人形象,他其實是不得不看書呢?
換句話說,那書卷或許是對他的束縛呢?書卷的作用,可能就是一直想要他把目光集中在上面呢?
既然如此,他也並非一個自由之人,也不是能為所欲為。
再聯想起之前的兩個問題和他每次抬起雙眸釋放殺意的情形,由此餘裕猜想,有沒有那麼一種可能,書卷對他有某種限制,只有對方不夠誠懇時,或者對他抱有敵意時,他才能對對方下手。
當然這只是餘裕電光火石間的無端揣測,也是抱了很大一部分賭的成分,而這一次,天道氣運站在了他這邊。
“我時間不多了,接下來的話,我說,你聽。”中年男人拿著書卷的手突然青筋暴起,書卷的顫抖頓時減輕了幾分,“看你這樣子,應該是今年剛透過木崖書院的學子,並且我觀你文運昌盛,往後在文道一途,應該會有不小作為,但想要繼承我的衣缽,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入文道。”
餘裕不知道對方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等候下文。
“當然,也不是讓你去做劍修,或者佛修,魔修什麼的,那些都太過低階和具有侷限性了。”
餘裕心緒飛速流轉,心頭感慨萬千,面前這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中年男人,身上具有太多的謎團,而此時讓他印象愈加深刻的,是他的狂傲。
四海八荒從混亂時代,到上古,再到如今,確實是誕生了無數修行法門,而現在能延續下來並發展壯大的,無一不是經受住了歲月沉澱和洗禮,特別是現在鼎盛的文道和劍修,更是將人族繁衍和壯大推到了一個更高的層次。
可在他眼中,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小趴菜。
眼前這人要麼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人,那就是世間絕無僅有的曠世奇才。
“那我應該怎麼辦?或者該修什麼道?”
“這個得問你自已,每個人都有自已的路,也該有自已的道,凡是剋制自已天性去做其他的都是耍流氓。該說的我也都說了,那現在就先行拜師之禮吧。”
還是不給餘裕拒絕的機會,他雙膝彎曲,身子不由自主地就跪倒在地。
“為師沒有什麼好送你的。”中年男人一邊說著,一邊接下腰間的半個葫蘆遞給餘裕,“這個你拿著,往後渴了在溪邊舀水喝還是很方便的,用來敲人也不錯,居家旅行常帶在身後,能省下不少麻煩。”
中年男人再度在自身上下摸索起來,當他摸到頭頂的木簪時,明顯愣了一下,但他最後還是將其抽出一併交給餘裕。
“這個小玩意兒你也守著,只是以後見到你大師兄,千萬別告訴他,是我送給你的。”
“我還有大師兄?”這是餘裕好不容易從中年男人,這個自已便宜師傅口中聽到為數不多有用的資訊,自然要問個明白。
“不要問我他叫什麼,現在在做什麼,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這百年間,他大抵都在青鸞,不過你也不必沮喪,有朝一日,你們師兄弟相見,定然會在人群中一眼認出來。”
“還有一件事我須叮囑你,我在那間廟裡待了一些時日,略有些心得留在裡面,若是日後你生疑惑時,大可去看看。不過看與不看,在你。”
餘裕注意到,自已便宜師傅的手臂已開始出現血絲向外邊滲透,而那本書卷也已被他捏得有些變形。
中年男人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抱歉,這個確實是不能給你。”
餘裕搖搖頭,此刻對面前之人已放下十分有六分的警惕:“我還可以問最後一個問題嗎?”
“你問。”對方說道。
“要是我回答不是會怎麼樣?”餘裕終究還是想要知道那個問題的意義所在。
“你會死。”中年那人毫不猶豫。
“果然。”餘裕倒吸一口涼氣,開始後怕。
“其實你也只猜對了一半,這書卷確實是用來困住我的,而之所以會問那個問題,我只是單純地覺得,姜家人比較厲害,只有他們的親眷,才配成為我的衣缽傳人。”
那我還得感謝您老人家呢,餘裕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這個便宜師傅果然還是能看透自已內心所想,本還想問些其他問題,但對方已先他一步開口:“你帶著這些小傢伙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