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霞郡主的房間樓層可不低,風雷將軍這還是第一次來,禁不住嘀咕道:“想不到郡主和愛麗婭這麼喜歡爬樓梯!”
慕容斯文忍俊不禁道:“哎呀我說風雷將軍啊,我記得你與郡主和愛麗婭小姐在錦林城相處的時間好像也不短了吧?怎麼你就從來都沒有想過來王府瞧瞧她們這兩個老相好?”
風雷將軍臉一紅,趕緊壓低嗓音道:“不是不想是不敢,姑媽會生氣的。”
慕容斯文這才如夢初醒,也是,丹霞郡主與烏雅王后的關係那不就是正房與偏房私生女的敵對關係,這關係能好才怪!
於是慕容斯文一臉遺憾地看著風雷將軍搖了搖頭嘆氣道:“可惜了,可惜了一對金童玉女的大好良緣,如果你那個王后姑媽可以放下心結和偏見就好嘍!”
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風雷將軍莫名其妙地跟在慕容斯文的後面,在個人感情上總是後知後覺的他屬實是理解不了這番話的意思。
慕容斯文在做了記號的房門上輕輕敲了幾下,裡面的人應聲而出,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姑娘。她急忙將慕容斯文和風雷兩個人迎了進去,左右環顧四下無人這才放心帶好門說道:“公子,將軍,按照世子爺的吩咐都準備好了,人就在裡間候著呢!”
慕容斯文一聽就急不可耐地大踏步走了進去,風雷將軍緊隨其後,此時此刻兩個人的心可都是提到嗓子眼了。
只見眼前梳妝檯前端坐一個身著異族服飾的大姑娘,純真的風雷將軍情不自禁地“咦”了一聲,直把那個姑娘給臊得深深低下了頭不敢抬頭與眾人對視了。
隨之而來的那個開門的姑娘便是丹霞郡主的大丫鬟梅香了,她連忙解釋道:“我按照世子爺的吩咐找了愛麗婭大人平時不怎麼穿的節日盛裝給柳公子換上了,他們兩個人的身材差不多。況且愛麗婭大人就很少穿長裙子,柳公子臨時換上也不會有人注意的。”
愛麗婭作為大汗派給丹霞郡主的貼身女侍衛功夫之高自不必說,自然很少用得上雍容華貴的長裙子。慕容斯文趕緊給梅香作揖道:“有勞姑娘了。”
梅香輕輕抿嘴一笑回答道:“不客氣,我這還是第一次給男子化妝咧!老實說我的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柳公子麻煩你抬起頭來給我們幾個瞧瞧,看合不合適哪裡還需要改進一下?”
旁邊的風雷將軍都快要急死了,他一連聲地催促柳素心趕緊抬起頭來,並且還激羞答答的柳素心道:“喂小柳兒,你不會真當自已是個大姑娘了吧?一個大老爺們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小時候還被我那個月光表妹強迫穿過她的花裙子呢!”
慕容斯文和梅香聽說風雷將軍還有過這樣的幼年經歷都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道:“怪不得將軍你會想到這麼奇葩的主意,原來還是月光公主的功勞啊!”
柳素心聽了這才勇敢地抬起頭來,三個人是圍在他面前左瞧右看。由於異族貴族女子的頭飾流蘇特別長,垂落下來剛好遮擋了一部分面容,乍一看的確是分不出柳素心是男是女了。再加上他原本就生的苗條,身架柔韌性好,不似大塊頭那般死板板的鐵板一塊像塊麻將牌,所以就是穿著裙子走幾步不留神細看還真的挺像那麼回事。
細心的慕容斯文按照梅香的指點又親自給柳素心精心描摹了一番,最後還特意搓上了上等的香粉,然後大家又指點著柳素心在房內走了幾步路,這才放心大膽的帶他出去了。
下樓梯的時候還很不習慣長裙子的柳素心幾次險些摔倒,幸而一旁有慕容斯文攙扶著。見此情景慕容斯文少不得替柳素心託著裙襬,柳素心十分感激,回頭一笑以示感謝。
誰想這一笑居然被素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風雷將軍給瞧見了,愛開玩笑的他忍不住就多嘴多舌起來了:“嘻嘻嘻,看你們二人這般默契,不知情的陌生人見到了還會當你們是兩口子呢!”
就這一句話直把個柳素心羞得恨不得馬上有個地縫可以鑽進去,而慕容斯文已經是魂遊天外了。走在最後面的梅香卻打趣起風雷將軍來了:“不過將軍,小的可記得你和愛麗婭大人在錦林城的時候還是以夫妻倆的身份去執行任務的不是?我們郡主回來後還一個勁兒的誇你們兩個人很有夫妻相呢!”
這下子可輪到風雷將軍尷尬了,他連忙閉嘴不吭氣了。慕容斯文明白這個中緣由,便連忙用其他的事把話題岔開道:“梅香姑娘,世子爺他今晚上……”
梅香嘆氣垂淚道:“這是天意,我作為已經離世郡主的丫鬟只能留守,不能參加婚禮的,正好可以送你們出去。世子爺他與呼蘭郡主也是天賜良緣了,我們做下人的當然是替新郎新娘高興了。”
這言不由衷的話讓眾人聽了甚覺難過,慕容斯文安慰梅香道:“你也別太難過了,世事無常,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嘛!”
梅香聽後居然呆呆地問道:“慕容公子,聽說您見多識廣且在錦林城的時候幫助了我家郡主不少,您說郡主和愛麗婭大人的死會不會是搞錯了?我總覺得她們兩個人還在這個世界上,特別是柳公子穿上愛麗婭大人衣服的那一刻,我就覺得彷彿是她回來了……”
風雷將軍早已心虛得悄悄躲在了柳素心和慕容斯文的背後,他最害怕梅香追著他反覆問這個問題了。慕容斯文迅速瞟了一眼站在身後的風雷將軍開解梅香道:“你一定要相信好人有好報!你們女人的直覺很多時候其實比男人的所謂經驗更加準確,你還是抱著樂觀一點的態度多多為她們二人祈禱平安吧!”
梅香也是一個極其機敏的女子,她立即就聽出了慕容斯文的話中有話,當即就破涕為笑了。
儘管多倫世子作為新郎忙得脫不開身,但是卻早早的就給柳素心和慕容斯文安排好了馬車物資等必需品,同時還讓自已的心腹扮作車伕與他們一同南下。
慕容斯文自然是感激不盡了,風雷將軍一直親自尾隨目送他們出了神都城才又神不知鬼不覺地折返回了熱熱鬧鬧的婚禮現場。
終於逃離了龍潭虎穴,慕容斯文和柳素心這才得以鬆弛下來。連日來的疲憊與擔驚受怕讓兩個人在馬車的顛簸當中不知不覺就睡著了,醒來後發現竟然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慕容斯文剛一移動身子才發覺自已身邊還倚著一個人,還在迷糊中的他一時間卻想不起對方是誰了,只是傻愣愣的看著旁邊這個陌生的年輕異族“女子”。
此時此刻對方尚在睡夢之中,慕容斯文不禁偷偷端詳起來了。卻見在長長的流蘇掩映下一張清秀絕倫的臉若隱若現,還真是一位姑娘!
但是很快慕容斯文就給了自已一巴掌,他意識到自已又想歪了啦!於是他急忙掀起車簾朝外面看了看,已經是郊區的風景了。向車伕一打聽才知道駿馬賓士,就一晚上的功夫他們就駛離了神都地界……
慕容斯文只得換了個位置在柳素心的對面坐下了,為了避免與柳素心正面相對過於尷尬,他便始終都把目光凝聚在車窗外了。
柳素心大概是覺得自已這副女裝打扮實在是太不成體統了,自始至終都不敢跟慕容斯文說話。慕容斯文又擔心柳素心會多心,就開始詢問起他被關押在天牢裡面的情況來了。
聽了大汗與烏齊格父王的爭鬥,慕容斯文不禁陷入了沉思。大汗要想鞏固這幾代人好不容易打下來的江山就不可能不與中原人交好,而他的那群傲慢無禮的兄弟子侄們自然就得靠邊站了,那夥人豈能善罷甘休?
蠻族人打江山無非就是為了安享榮華富貴,哪裡知道什麼家國天下?新朝廷固然有大汗這樣的人中龍鳳,奈何他的家人不給力啊!
對於未來慕容斯文基本上可以預判還是那句“江東子弟多才俊,捲土重來未可知!”只不過道路仍然還是艱難而曲折的,自已又該如何對柳素心解釋呢?只怕在他的心裡就只有以死報國之類的忠臣觀念了。
一路風塵僕僕慕容斯文和柳素心總算是安全回到了錦林城總兵府,想到風雷將軍叮囑自已的烏齊格的舅舅早已在總兵府附近一帶佈下暗探,沒奈何他只得把夫人龔雪花留下來的貼身丫鬟吟霜給叫了來。
原來慕容斯文給吟霜派下來的任務就是做柳素心的梳妝丫鬟,專門負責將柳素心化妝改造成女子。
吟霜一聽就愣了,她一時半會兒還轉不過彎來了。倒是追隨慕容斯文多年的莫語笑了,他提醒吟霜道:“小柳兒這次殺了打死夫人的幕後主使,朝廷本來是要將他千刀萬剮的。我們長公子可是拼了身家性命才把他從天牢裡面又給撈了出來,從今往後對外呀就沒有柳素心這個人了。”
吟霜立刻就眉開眼笑地說道:“我懂了,以後就只有柳小姐,沒有柳公子了唄!”
於是乎在吟霜的一雙巧手之下,柳素心被裡裡外外的換裝成了一個嬌滴滴的大家閨秀。橫豎總兵府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隨意進出的,深宅大院裡平時也鮮有人進入,所以總兵府裡面的人只知道長公子自從去了一趟神都城就帶回來了一個非常漂亮的青年女子,並且還把她養在深閨之中了,平常人可無福得見呢!
這個訊息還是引起了多疑的烏齊格舅舅的注意,他尋思著天牢裡面的那尊屍體鐵定不是死囚欽犯柳素心。再說了這個慕容斯文據他所知以前年少輕狂時都未曾與自已府裡的歌舞姬們有過什麼淫亂史,怎麼來了一趟京城就看上一個素昧平生的女子了呢?這裡面絕對有古怪!
聯想到那個柳素心正是在妓院裡假扮妓女刺殺了自已的外甥,烏齊格的舅舅就坐立難安。他已經猜到錦林城總兵府裡的慕容斯文的神秘新歡十有八九就是大膽狂徒柳素心,奈何這個慕容斯文手眼通天居然有本事讓人為他李代桃僵移花接木,簡直差一點就要把他給活活氣死了!
與很多貴族出身的蠻族人一樣,烏齊格的舅舅特別看不起中原人,尤其是慕容斯文這樣極其擅長蠱惑大汗的中原男狐狸精!他們在前方流血犧牲大汗不重視,反倒是被那個一臉討好諂媚之相的慕容斯文給哄騙得團團轉!
於是在烏齊格舅舅的授意下暗探們加緊時間蒐集有關柳素心就是慕容斯文新歡的證據,既然需要證據,那麼免不了就得夜探總兵府了。
在一個沒有月亮的黑魆魆的夜晚,暗探們偷偷潛入總兵府直奔內宅而去。他們早就花錢買通下人打探到慕容斯文的住處是在西北角的梨花院內,便悄無聲息地向梨花院摸去。
梨花院裡面靜悄悄的,透過折射在窗戶紙上的人影暗探們可以清楚地辨認出那是兩個青年男子的身形。他們心中一陣狂喜,打算等到房間裡面的人都睡下了再撬門而入盜走證據。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暗探們點燃了一枝迷香捅破窗戶紙塞了進去。約莫一刻鐘之後屋子裡的燈火就滅了,然後他們聽到一陣“窸窸窣窣”似乎是脫衣服就寢的聲音,看樣子裡面的人應該是中了迷香開始犯困了。
老道精明的暗探們耐著性子等了好一會兒,直到聽清楚屋裡傳出來的鼾聲才開始魚貫而入意欲查個究竟。
但是等到暗探們摸到床邊打起火摺子一看床上居然空無一人!這可真是活見鬼了,於是眾人即刻就在室內搜尋起來了。
就在暗探們轉身的一瞬間房門“桄榔”一聲被人給帶上了,夜色沉沉中似乎有什麼人衝了出去。暗探們大驚失色連忙一個接一個地跳了出來,卻依稀可見黑漆漆的院子空地上長身玉立著一個手執長劍的年輕人。
果然如此!暗探們一語不發一擁而上就要抓人,準備活捉對方好回去邀功領賞。但是很快他們就發現自已高興得太早了,對方不慌不忙居然一個人就把所有人都給單挑了。
暗探們也是好漢不吃眼前虧一看苗頭不對打算先回去高密,但是為時已晚。又有一個人在暗夜裡箭無虛發,將企圖躍上高牆逃跑的暗探一個一個都給射落下來了。
沒有傷到要害的暗探們原本還想要求饒來著,只是還沒容他們來得及開口一把冷劍就是穿胸而過!
可憐幾個暗探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在了總兵府的後院之內,連夜就有軍士們將這幾個膽敢入室搶劫的盜賊給扔到亂葬崗去了。
總兵府裡面發生的一切其實官府衙門不想管且壓根兒就管不著,這件事情立刻就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