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死而復生的卓爾

她轉頭，視線裡闖進來一張年輕而熟悉的臉。

熟悉？

這大白天的，她撞鬼了！

可怕的念頭衝擊著海千目。

卓爾揚起陽光的微笑，標誌性的小括弧在漂亮的臉上舒展開來。

當年的小孩長高了，需要稍微俯身歪頭，才能和現在的大人視線平齊。

她自然而然地打了個久別重逢的招呼。

“是挺久不見了，但是也不至於認不出我吧，海女士。”

“我跟他的臉挺像的呢，還是好認的吧，剛看到那會兒嚇我一跳，哈哈。”

卓爾比劃著她和卓越相似的臉，語氣輕鬆又自在，完全沒有時隔多年的生分。

話音剛落，和她長得挺像的卓越就撲了過來。

他顧不上從空中墜落的疼痛，狼狽地爬起身來，震顫的眼裡滿是不敢置信。

“卓……卓爾，妹妹，你、你沒死。”

“太好了，太好了，你還活著，我就知道……”

時隔多年，他得以再次當面喚起這個名字，這不禁讓他熱淚盈眶。

“是還喘著氣兒。”

她咧嘴一笑，坦然自若。

完全沒有當年故意演出瀕死慘狀，又炸燬艙體，以此偽造死亡假象的愧疚。

卓越看著這張熟悉而陌生的臉，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

他顫抖著手摸向她染得發綠的頭髮，一頓，改而抓向她的手臂。

“你跟我長得很像，我們都很像父親……”

“你有鍛鍊，手臂也有肌肉，很有勁。”

畢竟能單手把他從那道裂縫中拎起來飛到空中，孔武有力的妹妹！

他的眼神落在她的右臂上。

從前黑斑生長的地方，如今被紋身所代替。

卓越明顯能感覺到她身體裡蓬勃的生命力，驚喜不已。

“你的星骸好了。”

卓爾欣然笑起來。

“畢竟一直在太空上飄著，腳踏實地的日子屈指可數，接觸不到星球，也用不上異能，就好啦。”

好得不能再好了。

聞言，好多張臉懟過來，提問聲此起彼伏。

“是真的痊癒了嗎？完全康復了嗎？沒有復發過嗎？”

“太空站的人也在太空生活，可只能減緩黑斑的擴散速度，並不會痊癒啊！”

卓爾有問必答。

“真的，完全，沒有……說明建得還是太近了。”

卓然擠開人群，發出更尖銳的提問。

“你怎麼可能沒死？我明明朝你開了一槍，打中了你的右眼。”

卓爾莞爾一笑。

眸色流光溢彩，眼睛完全沒有受傷的痕跡。

“說什麼呢，我的右眼好著呢。”

可那時，因為他們兩兄妹特殊的通感移覺能力，卓越分明共享到她的疼痛。

右眼劇痛，流下血淚。

卓越自此失去和卓爾的感應，再也探查不到她的氣息。

再加上卓絕和卓然都一致表示卓爾真的死了，雖然兩人對此認定的死因並不一致。

但是……

總之現在看來，那兩人的說辭不一致，確實是有原因的。

畢竟卓爾活生生地回來了。

卓爾“死而復生”的背後彷彿鋪開了巨大的迷霧，他們不停追問。

“可是卓絕也說，你在那個爆炸的艙室裡，你沒有被爆炸波及嗎？”

卓絕！

什麼爛人！

都讓他別告訴卓越說她死了！

還說是吧！

她裝傻，順便倒打一耙。

“什麼爆炸？我不知道呀？就是他倆便宜兄妹在造謠我死訊是吧？”

卓然斬釘截鐵地爭辯。

“你就是在爆炸聲之後才出現的，你怎麼會不知道爆炸？”

“卓絕口口聲聲說你死在爆炸裡，我就說你明明活著跑出來了。”

“你還想襲擊我，結果被我一槍殺死了才對啊，可你現在怎麼會……”

卓爾一臉茫然迷惑，繼續裝傻。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一閉眼一睜眼，就在幾億光年外了。”

這是實話。

她被卓然一槍打中右眼，昏死過去，再醒就已經被羅蘇帶飛到很遙遠的星系了。

完美錯過了當年羅蘇盛怒之下，一槍頸環標植入壓制異能，火力全開暴虐卓嫣然的精彩場面。

遺憾。

實在遺憾。

忽然，卓越緊張地抓起她的手，神色凝重地盯著她腕上的手環。

手環和13年前羅蘇用來壓制他們異能的頸環有相似之處。

更重要的是，7年前被救出的實驗體手上，也都帶著相同的標識手環。

“是羅蘇帶走你的？”

“是啊。”

卓爾坦然承認，周圍頓時響起驚呼聲。

卓然更是瞪大雙眼，語氣急迫。

“那是……實驗體佩戴的標識手環，你被改造成實驗體了，那你也注射過血清了嗎？”

“所以你的星骸好了，黑斑消失了，那你的體能呢，也得到加強了嗎？”

羅蘇。

13年前在仙恆犯下累累罪行的星際逃犯。

在逃離仙恆後，他透過慘無人道的人體實驗，研製出有效壓制星骸黑斑的血清。

這一血清會使實驗體提高體能，暫時免疫星骸。

需要付出的代價則是，失去異能，警惕血清效用減退後，異能回能，導致黑斑加倍奉還的副作用。

但對於本就沒有異能或是異能很弱的人來說，這無疑是毫無損失。

不僅能免疫星骸症，還能獲得超強的體能，成為實驗體又何妨？

卓然不甘心。

這樣的好事居然發生在卓爾身上。

“能成功的實驗體寥寥無幾，你這樣的廢物居然能撐過來？”

“不對，七年前羅蘇落網，實驗體倖存者名單中根本沒有你，怎麼……”

卓爾笑笑。

“我很早就跑路了。”

“變強了還不跑，難不成還感恩戴德地留下來給變態科學家當牛做馬嗎？”

此時，一道冷笑的女聲傳來。

“變強了？”

“我看你的異色逐漸回能到身體上了，說明血清的效用在消退。”

“多數實驗體因此慘死，想必你也快了。”

“你時隔多年回到仙恆，也是為了那位能夠研製出血清的星球醫生昆特莎吧？”

卓嫣然不屑的目光落在她右臂上的微弱異色。

面對久別重逢，“死而復生”，又“命不久矣”的女兒，身為母親的她內心毫無波瀾。

誰都沒有感到意外。

卓嫣然向來把生病後失去異能的卓爾當做人生汙點，把順從聽話的卓然奉為掌上明珠。

在卓嫣然的眼裡，強大、有用、聽話的女兒才是她最看重的！

但是卓越默然垂下雙眼，很想說她看錯了。

卓爾把他從裂縫中拉起來的時候，渾身都纏繞著黑綠的強壯異色。

現在卻變回小時候生病那會兒若隱若現，微弱得好像風一吹就能吹沒了。

她明明對異能的控制收放自如！

如果她是實驗體，為什麼她的身體可以和異能並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