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是個需要安靜的地方。突如其來的激烈爭吵，迅速引起了附近病房的關注。
無論他們因為什麼住院，此刻他們的精力都異常充沛，跑出來擠在門口好奇張望。
“怎麼回事？”
“好像打起來了！”
“哪個病房的？”
“不是住院的，發傳單的跟人打起來了。”
“因為啥？”
“我也剛出來！”
“那倆女得打起來了？”
“對，那男的在拉架！”
…………………………
宋怡然捂住臉，眼睛裡含著淚水：
“你是誰？憑什麼打人？”
“我是你媽！”
“你找死！我跟你拼了！”
宋怡然越過李然，衝上前掐住女人的脖子，另一隻手扯住女人的頭髮，要往牆上撞。
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她反手揪住宋怡然的頭髮，另一隻手要往她臉上打。
李然上前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她倆分開：
“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女人紅著眼：
“她搶我老公！”
宋怡然理了理凌亂的頭髮，迅速冷靜下來：
“我知道了！你是白宗恆的老婆？”
聽到白宗恆三個字，那個女人表情更加激動，拼命扒拉李然：
“臭婊子！你有什麼資格提他的名字？”
宋怡然往後退了幾步，一臉嘲諷：
“連自己男人都看不好！廢物！”
女人面紅耳赤，拼了命掙扎著要去打宋怡然，又突破不了李然的阻攔，情急之下伸手往他的臉上撓。
李然本身就是一個街頭混混，打架經驗無比豐富。輕輕鬆鬆抓住女人手腕，限制住她的行動，轉頭看向宋怡然：
“你先走！”
宋怡然沒有聽李然的話，她伸手指著女人：
“他在你眼裡是寶貝，在我這兒，只是一件可以隨手丟棄的垃圾！”
“垃圾？”
女人掙脫李然，從口袋裡面丟出一張已經滿是褶皺的照片。我走近一點，隱約看到照片裡，一男一女抱在一起。
“臭婊子！你們都應該去死！”
宋怡然看了眼照片，隨手丟到地上：
“我們早就分手了！還有，我們交往的時候是他隱瞞了已婚事實！我才是受害者！”
女人像是受到了劇烈打擊，頹然地愣在原地。嘴裡不停地念叨著：
“不可能，你騙我！一定是你勾引他的！”
“是你勾引他的！”
這個時候護士帶著保安姍姍來遲。
“有沒有人受傷？報警處理吧！”
女人不在乎醫院什麼反應，低著頭，用衣袖抹了抹眼淚，撿起地上的照片轉身離開。
保安攔住她：
“打了人還想走！待在這裡等警察來！”
李然轉頭看向宋怡然，宋怡然點了點頭對保安說：
“讓她走吧，我沒事。”
護士一臉擔心地看著她：
“你真沒事？”
宋怡然揮揮手，重複一句：
“讓她走吧。”
夢夢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身後，扯了扯我的衣服：
“我們也走吧，看來今天的飯是吃不成了。”
她表現得很平淡，如果不是無意間偷聽到她的談話，很難把她跟這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聯想到一起。
我走到李然面前：
“傳單發完了，天也不早了，我們走了。”
李然看了宋怡然一眼，剛要開口，宋怡然打斷了他：
“我沒事，不能讓你們白幫忙！一起吃頓飯吧！”
發生這樣的事情，還要請我們吃飯！她到底想耍什麼花樣？
不管她有什麼目的，拒絕她絕對是最安全的做法。我正組織語言，夢夢上前一步，拉住我：
“我們走吧！再不還衣服，要扣錢了！”
宋怡然努力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我當是什麼事，我給你們報銷！”
李然揮揮手：
“算了，下次再請你們吃飯。”
跟夢夢離開醫院，車上我忍不住問她：
“這都是你計劃好的？”
夢夢很詫異：
“啊？什麼？”
“我偷聽到你講電話。”
夢夢笑容逐漸消失，表情陰鬱：
“剛剛怎麼不拆穿我？”
“為什麼要拆穿你？”
“有沒有覺得我在利用你？”
有！而且很介意！
不管怎麼說，今天是李然開業第一天，雖然他開業好像並不存在什麼儀式感，可我還是不想在今天這種日子搞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出來。
宋怡然的邀請肯定沒安好心，如果夢夢跟我直說，我不一定會反對，可把我矇在鼓裡，像對待傻子一樣對我。我很介意！
我沒有回答，夢夢也沒有講話，車上的氣氛有些許微妙。
七拐八繞，車開到河邊停下。這條河我很熟悉，是我以往上學回家的必經之路。
我正納悶為什麼停在這裡，剛剛那個女人出現在車外，鬼鬼祟祟，敲了敲駕駛室的車窗。
夢夢把玻璃搖下來，笑容燦爛：
“崔姐真厲害！不愧是表演專業的！”
崔姐嘿嘿一笑：
“演技還過關吧？”
夢夢從車前面的小抽屜裡拿出信封，另一隻手豎起大拇指：
“一流！”
崔姐拿到信封，沒有避諱我們，當著我們的面拆開，裡面是一沓嶄新的錢。
她數完，夢夢搶先開口：
“一千三，比談好的多三百，算剛剛她揪你頭髮的補償。”
崔姐眼眶有點紅潤，不知道是真情流露還是演技炸裂：
“夢夢，我們之間的關係不應該要你的錢，可你也知道，我家你大哥…”
崔姐語氣變得哽咽，夢夢打斷她：
“我知道的！崔姐你別想那麼多，這樣的事情換別人來，我真有點不放心。”
崔姐抹了抹眼睛：
“你幫我解決工作的事情，還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
夢夢擺擺手：
“崔姐，太見外了！你，還有軍哥，跟我認識也不是一年兩年，我真心把你們當成親人一樣相處！天快黑了，快回家吧，別讓軍哥擔心。”
擺擺手，搖上車窗，巨大的推背感，安全帶狠狠地勒住我的胸口。
我回頭望，崔姐站在原地衝著車子揮手。
車載藍芽發出巨大的“嘟…嘟…”聲，夢夢在跟誰打電話？
電話接通，說話的是一個有些上了歲數的女聲，沉穩而富有磁性。
“夢夢，事情辦好了？”
“辦好了！扇了她一耳光。”
對面沉默一會，像是在思索：
“嗯，別太出格。”
“不會！我本來沒想過打她。只要把照片在醫院亮出來就OK了。”
“為什麼？”
“宋怡然一直是她媽媽的驕傲，而她在她媽媽的醫院裡，被爆出了當過小三的事實，你猜她媽媽表情會有多精彩？”
電話那頭的女人哈哈大笑，笑得很開懷。
“真有你的！白宗恆知道他當成心頭肉的女人，被我們這樣算計，也不知道他會是什麼心情！”
“你還不準備離婚？”
“目前不會，現在離，呵，太便宜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