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敏君走後,花園裡登時只剩下了桑珣和紀如珩兩人,甚至連錦箏都被桑珣打發去替她拿東西了。

“你既已過繼到我名下,往後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國公府群狼環伺,我能幫你的很有限,很多事情還是需要你自已努力才行。”

紀如珩一直看著桑珣,神情一直溫和乖順,聽到桑珣明顯將他當作自已人一般維護的話語,心中一暖,卻沒有接著她的話繼續往下說,反而是關心起了她的身體:

“母親才是要保重身體,要按時吃飯,早點睡覺,不要為了……而傷心憂愁。”

桑珣雖然覺得他這個話有點怪怪的,但是為了表現自已的深情人設,仍是神情黯然地點了點頭。

紀如珩薄唇緊抿,也知道自已的語言很蒼白,可是,他什麼也做不了。

一時間,他想要像從前一樣上前將她納入懷中好生安慰,伸出去的那隻手卻僵在了半空,又瑟縮著收了回來。

不能急,等把那些渣滓都清理出去……

“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嗯……回頭我會讓涵青去找你,到時候就讓他幫你料理搬進國公府的事宜。”

自從上次涵青冒死在眾人面前展示血書之後,原本桑珣是想將他的賣身契還給他,讓他出府過自由的生活的,但是他再三懇請,桑珣最終就讓他跟在了身邊,現下正好派去伺候紀如珩。

“嗯,母親放寬心,這些我來處理。”

紀如珩笑得溫柔,明明尚且是一個剛剛成年的少年,卻讓人覺得他老成持重,非常靠譜。

桑珣是瞭解紀如珩的,這個看起來溫和的年輕人,其實非常有能力,未來更是會成為大乾國的國之棟樑,這些小事交給他辦,她還是挺放心的。

“也好,如果有困難就來找我,我的背後畢竟還有忠武侯府,不要讓自已受欺負了。”

桑珣這個身份和紀如珩的年紀相差了3歲,如今紀如珩剛剛18歲。

雖說年紀相差不大,按理來說不應當過繼這個年紀的養子,奈何當時情況緊急,矮子裡面拔高個,況且紀如珩的輩分小,倒也說得過去。

桑珣倒是從來沒將他真的當成兒子的,年齡就差幾歲,她總把紀如珩當弟弟,雖說這個孩子沉穩早慧,她總還是忍不住在生活方面嘮叨兩句。

紀如珩聽得認真,眼睛亮晶晶的,顯然對於有人關心自已這件事非常開心,他看著面前這個不斷囑咐他的少女,喉結忍不住上下滾動了下。

有點渴了,牙根還有點癢,好想咬她一口。

眼瞧著錦箏拿著披風前來將自已家的主子接走,直到那抹白色的倩影徹底看不見了,紀如珩這才依依不捨地收回了目光。

既然上天給了他重頭再來的機會,他就絕不可能讓那些人再次傷害到她。

上輩子他就是對紀家這些蠢貨太過仁慈,才會讓他們認為自已是可以隨意被掌控的。

紀如珩轉回身,向著桑珣相反的方向離去。

……

桑珣回到院子裡後,就安排了人手計劃弄死紀敏君。

這件事說容易也容易,說麻煩也麻煩,主要是他死了不能讓別人聯想到紀如珩身上,他作為既得利益者,到時候被懷疑,很有可能就影響了他的名聲和口碑。

這對於他的仕途是不利的,桑珣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主子,聽聞紀敏君時常流連青樓,或許情殺是一個不錯的法子。”

聽完了手下的情報人員彙報,桑珣也覺得讓他死在外面挺好的。

“聽說他和劉家公子平常多有嫌隙,過兩日是紀敏君的生辰,想辦法設個局製造混亂,讓紀敏君死於劉家公子之手。”

桑珣一邊繡著自已未完成的繡品,一邊輕描淡寫地定下了紀敏君的生死。

“屬下遵命,還有一事……”

“攝政王丟失兩年的小公子被找回,屬下懷疑他此次來找雲國公,或與此事有關。”

“這位小公子有什麼特殊之處嗎?”

“倒也沒有什麼特殊之處……”下屬遲疑地開口:“偶然聽下人們提起,說感覺小公子丟失這段時間長開了,變高了變壯實了不少。”

“哦——”桑珣覺得有點意思,“看來還是外面的伙食好啊。”

“攝政王那邊你再派人盯著,沒有什麼異動就暫且別管,先處理紀敏君的事情。”

“是。”

處理完一切事務後,桑珣在錦箏的服侍下洗漱完畢,錦箏將室內的大部分燭火熄滅,只留下了床畔的兩盞燈,昏黃的光線讓桑珣感覺有些昏昏欲睡,原本還靠坐在床頭準備晾乾頭髮的她,一不小心就躺下去睡著了。

半夢半醒間,她感覺到有人正在為她擦著頭髮,桑珣還以為是錦箏,輕聲嘟囔著:“錦箏……早些休息吧,沒關係……”

恍惚間,她聽到一聲嘆息。

“阿珣,你怎麼還是這樣不愛惜自已的身體。”

“不過沒關係,現在……回來了,就能……”

後面的話,她沒有聽清,便已經陷入了夢鄉,睡熟了。

自然也不知曉,有一道頎長的身影,靜靜地站在床邊,看了她半宿,直到天色將曉,才匆匆離去。

另一邊。

自過繼的鬧劇之後,攝政王和雲國公來到了書房裡,雲國公本以為兩人還會寒暄一陣,卻沒想到攝政王剛坐下就直接表明了來意:

“雲國公,聽聞令郎之前在京郊有座別院,風景宜人,還有一汪療養用的溫泉,真是令人心嚮往之啊。”

雲國公心中有一種不妙的預感,於是皮笑肉不笑道:“嗐,攝政王謬讚了,不過就是孩子的小打小鬧,從前都是他們夫妻倆在那住,如今……就荒廢了。”

攝政王啜飲了一口茶,老神在在地道:“噯,那麼好的院子,豈不是可惜了,不如這樣,雲國公將院子租予我,這樣院子有了人氣,也不至於浪費了美景啊。”

“這……這當時珩兒病重,夫妻倆匆匆搬回國公府,院子都沒有收拾,這……”

“那豈不是更好,拎包入住,都是現成的。”攝政王更滿意了,他擺了擺手:“老紀啊,你也要知道,我也不是為了我自已,只是我兒日日夢魘難眠,我也是一片拳拳愛子之心啊。”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雲國公還能怎麼辦?他不過是個靠祖先廕庇,虛有其表的國公,而人家可是真正手握大權的親王胳膊擰不過大腿,他只好捏著鼻子答應了。

只是之後某些人得知了這件事,自然又是好一陣風波,當然,這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