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大結局

六月中，天氣熱的人喘不上氣，周雨卻後背滲出一層冷汗。

急診科繁忙，到處都是忙碌的醫生和哭泣的病人家屬，周雨腳步發虛跌跌撞撞衝向手術室，卻被護士在半路攔了下來。

她手是抖的，腿是軟的，整張臉色慘白到嚇人。

周雨不明白，為什麼幾個小時前還在和她爭執的人，現在就躺進的急救室。

同時被通知的還有周作昌夫婦，周雨一看到他們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差點跌倒在地上。

周作昌和程晚玉滿臉焦急：“醫，醫生，瑾瑜怎麼樣？”

主治的是一院的副院長，今年六十歲，具有長達四十年行醫年齡，“患者失血過多進去休克狀態，生命體徵持續下降，我們已經從血庫裡調了血。家屬放心，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

匆匆交代了一句，醫生開啟手術室的門走了進去，周雨聽的臉色更是慘白。

“怎麼會……”周作昌皺著眉，十分不解，“瑾瑜一向穩重，怎麼突然跑到盤山公路去飆車了？”

負責處理事故的交警簡短的告知事故原因，顧瑾瑜開車和一輛逆行的比亞迪相撞，半邊車頭直接凹陷，比亞迪車主當場身亡。

所有人都買討論這個逆行的司機，唯獨周雨果然發冷。

她想起顧瑾瑜離開前說的話，“我以後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了。”他的不出現是指這種方式嗎？

他是真的想去死嗎？

這個想法讓周雨整個人如墜冰窟，如果是這樣，聽這場車禍她要負多少責任？

警察自然不會把原因歸結到她身上，她也不會受到法律的懲罰，更有甚者，大家甚至不會把這場車禍和周雨聯絡起來。

可週雨自己過不去自己這一關。

比起既定的責任，道德上的譴責更容易摧毀一個人。

她不由的陷入一個四角，如果當時話說的委婉點，或者語氣稍微溫和一點，顧瑾瑜是不是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因果這個東西就是這麼玄妙，周雨也是人，也無法避免的將事故原因歸結到自己身上。

但凡顧瑾瑜今天真的……周雨這輩子都要陷入到無限的自責中。

真奇怪啊，曾經她巴不得顧瑾瑜出事，巴不得他去死，可真的發生後，她卻忍不住的開始害怕。

她尚且沒有強大到足夠揹負一條生命的地步。

周作昌明顯察覺到她的反應，只以為她是擔心，於是過來抱了抱她，“沒事，瑾瑜這孩子從小就堅強，這次一定會挺過去。”

周雨無意識的點了點頭，目光落在急症室亮著的指示燈上。

那抹鮮紅印在她眼底，帶著令人膽寒的冰涼。

錶盤上的時針轉過一圈又一圈，急症室的門終於開啟了，副院長走了出來，臉色表情非常嚴肅。

周雨的心頓時墜了下去，整個人都有些搖搖欲墜。

副院長說：“患者嚴重腦震盪導致顱內出血，全身多處骨折，肋骨扎進肺部導致血氣胸，目前還沒有脫離危險，需要進ICU持續觀察。”

“好，好。”周作昌點頭道：“我們都配合，需要什麼機械，全世界任何地方我們都能弄來，醫生，求你一定救救瑾瑜。”

副院長臉上表情並不樂觀，“我們盡力。患者已經進去ICU病房了，假說可以去看看。”

周作昌握著他的手錶達了自己的感謝，然後深吸一口氣，轉過頭來安慰妻女：“放心吧，會沒事的。”

ICU病房裡，顧瑾瑜安靜的躺在那裡，全身上下插滿了管子。

周雨隔著螢幕都看出一股心酸，他那麼矜貴的一個人，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周作昌真在旁邊打電話處理後面的事，度然得知老闆出事，整個管理層都有些蠢蠢欲動，他只能以親人的身份派周氏集團的人過去暫時接管。

警察送來了事故認定書和行車記錄儀，周作昌看著，越看越覺得奇怪。

“逆行……這輛比亞迪之前都行駛的好好的，怎麼快到這個拐彎的時候突然換車道了？

行車記錄儀顯示，他既沒有喝酒也不是疲勞駕駛，不應該犯這種低階錯誤吧？

而且，知道裝了人後，他為什麼沒有踩剎車的行為？”

“這……”警察欲言又止，“可能是司機當時太慌了，錯把油門當剎車。”

周作昌皺了皺眉，對這個回答並不滿意。

“這個比亞迪車主什麼背景？”

“這個不方便透露太多。”警察說。

周作昌抬眸看著他們，然後移開視線，“行吧，辛苦了。”

他是他接受了這個說法，幾個警察稍微放下點心來，轉身就離開了。

人一走出視線，周作昌就立刻給秘書打電話，“給我查個人。”

將車牌號發了過去，不到半個小時，秘書的訊息就發了過來。

比亞迪車主的姓名，年齡，家庭背景以及社會經歷全都一目瞭然。

周作昌皺眉翻著，臉上表情一點也不輕鬆。

周雨見狀便湊了過去，“怎麼了？”

周作昌看著那份檔案，搖了搖頭，剛想放下就不知道突然看到了什麼。

他目光一頓，瞳孔劇烈收縮，驚的周雨和程晚玉不由得皺眉。

“爸……爸？”周雨疑惑出聲。

周作昌卻只是快速拿起手機，撥通不知道誰的電話。

“給我查這個司機和姓鄭的之間的聯絡！”

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查起了這個，周雨一輛茫然，眼角的淚都不由自主的挺在臉上。

周作昌又說，“還有這個人的所有聯絡方式和他最近聯絡過的人，銀行卡流水，近三個月接觸過的人。”

這些東西別人可能查不出來，甚至連警察都要知道的這麼細緻都得仔細排查，可週作昌卻能說查就查。

周雨皺了下眉頭，剛準備說什麼。面前的病房裡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報警聲。

隨時監控病房情況醫生和護士聞身迅速出動，很快就將外面的人擠成一團。

“患者血氧飽和度持續下降，生命體徵不斷減少，馬上準備搶救！”

“腔內出血，血壓五十六十，還在持續下降！”

“大彎鉗抽吸，零號縫合線，給血管外科醫生打電話！”

一群醫護人員衝進病房，威脅顧瑾瑜心將一根管子插進他的口中。

周雨剛放下的心臟頓時提了起來，整個人都有些不知所錯。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沒事有空會應她，簡單的處理過後，顧瑾瑜再次被推往手術室。

病床路過家屬時，她看到顧瑾瑜慘白的臉色，自己唇角滲出的血跡。

這種場面ICU基本上每天都會發生，醫生就是在和死神搶時間，大家忙中有序，進了手術室才有護士空下來安撫家屬。

周雨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完全聽不進去。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再次被開啟，醫生出來告訴他們，“病人情況暫時穩定。”

只是暫時，誰也不知道換會不會像剛才那樣，再次發生這種事！

可身處ICU，這一切都沒法避免。

戲劇性的出手術室又進手術室讓周雨整個人都高度緊繃著，她甚至不敢大聲喘氣，生怕顧瑾瑜又一次出什麼問題。

好在接下來幾天都沒有在出現這種情況，但醫生還是沒有下出ICU的醫囑，周雨的心就從來沒鬆開過。

她一直醫院和家裡兩邊跑，全部精力都放在顧瑾瑜這邊，完全沒注意父母的情緒越來越嚴肅。

直到有一天，周雨回家換衣服，在二樓樓梯口不小心聽到周作昌和程晚玉的對話。

“確認了是和鄭局有聯絡是嗎？”

“對，西城專案是一個巨大的陷阱，姓鄭的以身入局企圖拉一批人下水，誰接手誰就死。”

“瑾瑜……”

“瑾瑜可能早就發現了什麼，在專案上動了點手腳，讓姓鄭的功虧一簣不說，還吧自己摺進去了。”

“所以姓鄭的就想魚死網破，買通比亞迪車主製造車禍？”

一瞬間，周雨腦子裡一片空白。

車禍，比亞迪……

所有內容和上輩子聯絡上，她後知後覺的想起來，上輩子周作昌在高速上被人追尾的車就是比亞迪！

當初顧瑾瑜堅決的要西城專案的神色浮現在周雨面前，為了這個專案，他甚至惹得周作昌和程晚玉對他心懷芥蒂！

周雨當時只以為他是想賺錢想瘋了，連家人的感受都不顧，現在看來似乎完全不是。

顧瑾瑜也是重生的，所以他早就知道這個專案是個坑，甚至早就知道周作昌和程晚玉的車禍是這個鄭局的手筆？

周雨一直以來都誤會他了？

這個想法讓周雨渾身發涼，她忍不住給沈徹打了電話。

沈徹說，“他算沒算計我真的不知道，你也瞭解顧瑾瑜，我們確實有合作，可還沒到什麼都說的地步。”

周雨基本上想明白了，他一定是知道的！

上輩子因為顧瑾瑜從來來幫著調查父母的死亡原因，周雨記了他很就，沒想到他私底下都查了！

周雨突然忍不住努力回想上輩子這個鄭局最後的結果，可惜她完全沒在意過這個人，所以根本想不起來。

她不由的迷茫了，顧瑾瑜到底瞞了她多少事？

她想起顧瑾瑜曾經說過的話，“周雨，我從來沒想過要殺你。”

如果他能為了避免周作昌和程晚玉像上輩子一樣而以身入局，那麼是不是對周雨說的那些話也都是真的。

他愛不愛周雨暫且不說，可是真的沒有想過對周雨動手？

周雨有點奔潰，整個人扶著牆差點站不穩，如果是這樣，她這麼長時間的恨到底算什麼？

正在這時，手機鈴聲響起，周雨恍然回神，按下接通鍵。

是她請的護工打來的電話。

“周小姐，顧先生醒了！”

周雨一驚，什麼都顧不上，急忙往醫院跑。

病房裡站滿了醫生，她只能隔著玻璃看向病床，顧瑾瑜確實是醒了，只是依舊沒有脫離危險。

兩人的視線隔著玻璃對上，周雨儼然紅了眼眶，手指不由自主的抓緊。

顧瑾瑜，我再給你一個機會，你出ICU後親自和我解釋好不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