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仲玠見話題的主人依舊神色不變,彷彿置身事外。明明就是因為他引起的話題,他怎麼能心安理得的泰然處之,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眼神裡全是不滿。

接著,他眼珠子一轉,看向了鄭日成,正在想如何回擊對方。

鄭日成敏銳地捕捉到了餐桌上的微妙變化,眼見噁心姜仲玠的目的已經達成,便裝模作樣地補充道,“姜仲玠你瞪我幹嘛,我只是提議將她認作乾妹妹,你想到哪去了?”

姜仲玠炸了毛:“難道我不該瞪你嗎?你自個兒乾妹妹都滿天飛了,現在還管別人認不認了?吃撐了就去漱漱口,別再這兒滿嘴噴糞!”

他這話分明就是在給林癸暗示,攛掇他把自已這任女朋友也給搶了。

“哎哎哎,在這座的各位可都是老朋友了,罵人也得講究點文明用語。”

鄭日城嘴角一撇,完全沒把姜仲玠的跳腳放在眼裡,反而樂見其成,越跳越證明在意。

“文你妹!”

姜仲玠起身再次噴人,卻被旁邊的李銘一把按住。他深知姜仲玠的脾氣,罵半天也講不到重點,還沒戳到別人痛處自已就先敗下陣來。

於是開口道:“我說鄭日成,你這閒工夫可真不少,怎麼就不見你多操心操心你那便宜弟弟呢?聽說他心心念念地想認回來,結果你媽愣是鐵了心不同意。”

“我說你啊,得空還是勸勸你媽吧,多個親弟弟,那可比什麼乾哥哥乾妹妹來得實在,你說是吧?”

這話可真是戳到鄭日成的肺管子了,那個小雜種鄭洲,本來以為隨便扔倆錢就能打發走,沒想到最近竟然說動了他爸,想把他認回來。

鄭日成氣得直磨牙:“說到底,他到底和我流著相同的血,不像姜仲玠他女朋......”

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林癸開口了:“前幾天我碰巧和鄭伯父碰了個面,他說有空就找你敘舊。”

他稍作停頓,話鋒一轉:“不過我看你那會兒正忙著處理金瑞的棘手事務,便不忍打擾。現下你是處理妥當了?有空管其他人的事了?”

言罷,嘴角勾起一抹溫和的笑,與鄭日成目光交匯,意味深長。

周遭眾人一頭霧水,感覺林癸的話跟沒頭沒尾似的,只有鄭日成心領神會,瞬間背後一涼,面色暗淡幾近灰白。

金瑞公司是他自已私底下開的公司。那防曬霜的事兒,說白了就是他利用職務之便,把原料供應商換成了金瑞,以次代好,撈點油水。沒想到那原料成分裡有致癌物,前段時間就忙著把各種證據掩蓋掉。

說起來,他這麼做也是被逼無奈。老爺子把公司的財政大權攥得死死的,他手頭緊得要命。再加上一年前欠下的賭債都快逼上門了,他才不得不鋌而走險。

沒想到這麼隱秘的事,林癸竟然知道!

鄭日成心裡清楚,只要林癸向他老爺子提一嘴,自已就會吃不了兜著走,更讓他頭疼的是,萬一這時候鄭洲乘機認回來,那就更加得不償失。

於是,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服軟道:“你看我,今晚純粹是我閒的發慌,還愛多管閒事,我的錯。”

話音未落,他便匆匆收回目光,與旁邊的人竊竊私語起來。那模樣分明是心虛不已,急於逃離這話題。

鄭日成那張臭嘴總算是閉上了,姜仲玠的怒氣還在胸膛裡翻騰。

林思語靠在他耳邊勸慰:“寶寶別跟那種人生氣了,沒必要為個不相干的人勞心傷神。”

她用刀叉插起一塊草莓:\"喏,寶貝張嘴,我餵你啊。”

姜仲玠隨手揮開,“我現在沒心情。”

“一逮到機會就敢開老子的玩笑,那臭傻比不罵他幾句消不了我心裡的氣!”

“不就是一個小小的玩笑話,當他在胡言亂語咯!”

林思語輕聲安慰男朋友,輕輕搖晃著兩人交握的手,胸口刻意靠近他的手臂磨蹭,柔柔撒嬌。

“這算哪門子的小玩笑?”

姜仲玠猛得甩開了手,胸口像揣了個隨時要爆炸的氣球,感覺輕輕一碰就能炸的噼裡啪啦響。

“怎麼不是?我在娛樂圈裡再過分的玩笑都被開過,這種級別的笑話哪裡值得計較啊。”

林思語的聲音也帶了幾分不悅,這玩笑開得莫名其妙不說,現在還要忍受姜仲玠的小題大做。

“你根本不懂!”

“我不懂?那你跟我說說我不懂哪兒?”

姜仲玠一怔,意識到這事兒不能跟她解釋清楚。說清楚了,面子裡子都得丟個精光。

於是他胸口那股子憋屈勁兒,非但沒爆,反倒是被這話慢慢洩了大半。

晚餐就在這種奇怪的氣氛中草草收場。

曹楷貼心地為每個人配備了專屬房間,有些人早早的回了房間休息。而另一些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繼續玩樂。

姜仲玠獨自前往一層洗手間,結束後出門轉向右側走廊,準備上二樓甲板。

走廊上只有一盞小燈,被海風吹得左右晃動。有人斜靠在欄杆上,光線忽明忽暗,林癸的面容隱在明滅中,模糊又冷淡。

那人聞聲轉身,目光鎖定他,眼眸微彎,端得一副溫和熟稔的模樣,向他打了聲招呼:“仲玠。”

前面莫名冷淡的氣氛瞬間消散,好像都是錯覺。

遊艇對面是燈火通明的大廈,隔的並不遠,順著海風能隱隱約約聽見對岸的嘈雜聲。大廈五顏六色的霓虹燈照在對方臉上,暈染在他眉眼鼻樑嘴唇,無一處攝人心魄。

饒是還在生他氣的姜仲玠,也不禁有片刻的怔愣。一個好好的大男人,長得這麼女裡女氣,大晚上站在這兒好像要勾人似的。

雖然早就知道,從小到大,他始終都是那個在人群中最為耀眼的存在。

無論身處何方,總能在第一時間抓住眾人的眼球。這份吸引力,無關性別,無關年齡,彷彿是一種與生俱來的魔力。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想要了解他更多。

但是自已忍不住感到嫉妒與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