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蕭燭嗦溜著羊肋骨,汁水香嫩,味蕾大開。

島上大都是海產品,天天吃,頓頓吃,吃到吐的那種。

豬牛羊等陸養家畜,只有在內島的畜牧區才有,這些食材的賣價高的離譜。

就算商販再怎麼打折,也便宜不到哪去。

“好吃!”

“哥你的手藝絕了,上得廳堂下得廚房,也不知道以後會便宜哪個姑娘。”

“別貧了,那是形容女人的。”

“我知道。”

林子楓見林蕭燭吃的狼吞虎嚥,欣慰的笑了笑。

在充滿危險的罪海島上,只有以淡漠的態度對人對物,才能少惹麻煩。

長久的平靜情緒,能磨練出沉穩老熟的心智,在危險來臨的時候,不會亂心,也不會手足無措。

但十八歲,終究還是涉世未深的孩子,在他面前,林蕭燭露出了該有的樣子。

林子楓夾了些小炒牛肉,將林蕭燭的碗裡堆成金字塔。

“好吃就多吃點。”

“對了哥,你說過附近海域的危險,遠比我想象中的可怕。”

林蕭燭含糊不清的問,“是不是指那個怪物男?”

其實他一直很疑惑,當年輪船失事,二人在大海上一路漂泊,也沒見到哪有危險。

除了臉頰胳膊被曬得火辣,又渴又餓,並沒有遭遇到生物的攻擊。

如果有類似怪物男的海墟出現,他一定會有印象的。

所以老哥總說外面危險,這到底指的是什麼?

“不是。”林子楓放下筷子,“還記得我們在海上漂泊,最後被戰艦救下的事吧。”

“記得啊。”

“你睡下的時候,我去拿吃的,無意中見到遠處有巨大的輪廓。”

“輪廓?”林蕭燭停下咀嚼的動作,“什麼輪廓?”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距離很遠,又是晚上,看不清,反正很大很大,高度都能達到雲層!”

聞言,林蕭燭吃了一驚,那是什麼海底生物?

海墟?

如果那巨大的東西襲擊罪海島,整座島嶼還不是頃刻間灰飛煙滅??

林子楓追憶的臉色滿是凝重,“我只記得水手們大喊大叫,戰艦轉了個彎,速度提升到了極致。”

“連他們都怕的東西,肯定不是你能對付的。”

“連戰艦都逃了麼?”林蕭燭皺眉沉吟。

據說罪海島的戰艦,裝配了威力極強的武器,哪怕面對一群4境強者的圍攻,那也是步槍打鳥。

一槍一個!

“這樣的巨大生物,為什麼島內沒有流傳出半點訊息?”林蕭燭問。

每過一段時間,罪海島就會在外界拉回一批人。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衝突,都會和生活多年的沙民分開,所以那些新人都被安排在1區和2區。

但這並不妨礙訊息的傳遞。

因為距離黑鐵高牆百米外的位置,是在外島圍成一個環的交易市場——髒街。

每個護衛區之間的髒街,並沒有像沙灘居住區那般,有島礁海水相隔。

僅有一張鐵網罷了。

即便上方有島獄卒的哨塔時刻盯著那裡,站在遠處的沙民也能互相喊話。

“知道的人都死了。”林子楓丟擲震驚的訊息。

他沉聲道:“那時候剛好罪犯暴動,我見到一個衝到甲板上的罪犯,目睹了事情經過。”

“然後他的太陽穴爆出一團血霧,是看守乾的。”

“其他想要逃跑的卻沒被殺,我後來意識到了原因,那些沒被殺的,是因為沒有見到巨大生物。”

“而我很僥倖,躲在角落裡沒被發現。”

聽到這裡,林蕭燭很迷茫,他沒想到其中還有這一檔子事。

“他們為什麼要隱瞞?”

“貌似巨大生物對罪海島而言,沒有存在利害關係啊。”他問。

一個生活在海洋的生物,一個半開放式與世隔絕的孤島群,二者能有什麼聯絡?

也只有路過的戰艦會被襲擊。

所以沒必要多此一舉,這在邏輯上說不通。

“我也不清楚,事實就是這樣。”林子楓搖搖頭,“外界很危險,意外總會悄然而至。”

“小燭,你現在身為武神行者,我很高興,發自內心的開心。”

“你擁有了變強的途徑,但還需要時間成長,你拼盡全力想要觸控的目標……”

林子楓稍稍停頓,此時林蕭燭在老哥那種溫和的臉上,見到了從未有過的鄭重。

“其實,那都是假象,你的選擇被外界因素干擾,並不是你真正想要的。”

林蕭燭想要反駁,他覺得老哥的話有問題。

人們追求的目標,不就是因為外界因素形成的麼。

因為自身原因,或對所見所聞感覺不到滿足,在慾望的驅使下,目標也隨之形成。

但他終究沒有和林子楓唱反調,老哥說什麼他聽著就完了。

林子楓沉默片刻,摘下圓框眼鏡,“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選擇無憂無慮的活著,而變強……是我的武器。”

“為了消滅那些一切干擾的武器,沒有人可以左右我,沒有人可以束縛我,誰也沒資格安排我。”

鏗鏘有力的嗓音,在不大的屋子裡迴盪。

林蕭燭呆呆的看著老哥,他不知道老哥為什麼突然說出來這些話,也不知道老哥為什麼像變了個人似的。

那種狂傲的眼神,是他從來沒在老哥臉上見過的。

“你懂我的意思吧,我只想你平安無事、無拘無束的活著就好。”

“罪海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和外面相比,這裡就是彈丸之地,小的不能再小。”

“某種意義上看,它又何嘗不是這個世界的縮影,對某些人來說,這是他們一輩子的枷鎖。”

“典獄長的實力很強,強到可以碾壓所有人,一百個,不,一千個白鯊,在他面前也只是螻蟻。”

“沒有人可以打破他的規則,沒有沙民可以離開這裡。”

林子楓忽然輕笑兩聲。

那種笑容很複雜,林蕭燭看不懂,他不知道那是虎落平陽的笑。

“嘶……”林子楓深皺眉頭,手指抓住桌角,指甲被按的發白。

“哥你腿又疼了?!”

林蕭燭心底一緊,連忙起身,“我去拿止疼藥!”

“我的話還沒說完,坐回來。”

林子楓一把拽住林蕭燭,執拗的把他按回椅子上。

“但不包括你,我說的是現在。”

“哥……你咋胡言亂語呢,之前不還說我離島就是死麼,都把我說懵了。”林蕭燭摸了摸林子楓的額頭,“沒發燒啊。”

“別鬧,嘿嘿,現在情況不同了,你哥的老朋友來了。”

林蕭燭:“???”

“等等……哥說的老朋友,難、難道是那個女人?!”

“嗯。”林子楓似笑非笑的說:“你是不是有過找她幫忙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