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光"二字一出,許巍瀾的臉色瞬間慘白!

"是你?!"他失聲驚叫,聲音裡帶著不可置信的顫抖,"天極殿當年的天才弟子——蘇墨染!"

蘇墨染手持"孤光",劍鋒映著冷月寒芒,一如當年——

——那個夜晚,他也是這樣,擋在她的面前。

那時的他,眼中只有無懼無畏,即便面對高高在上的許巍瀾,即便明知自己必死無疑,他依然沒有後退半步。

而如今,他眼中的光芒,依舊未變。

"死又何妨?"

蘇墨染的聲音低沉而平靜,卻彷彿帶著某種穿透靈魂的力量。

"比死還痛苦的事……"

他的五指緩緩收緊,劍鋒上的銀輝如月華流轉,映照著他那雙冰冷到極致的眼眸。

"——我已經經歷過了。"

話音落下,他猛然高舉"孤光",劍鋒直指蒼穹!

剎那間——

整片天地彷彿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所凍結,連風都停滯了一瞬。

許巍瀾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這一劍,是我替……小瑤……她揮的"

蘇墨染的聲音如寒冰碎裂,帶著某種決絕的殺意,一字一頓地吐出最後三個字——

"葬!月!斬!"

剎那間,整片天地彷彿被月光吞沒,劍光如月墜九天,帶著無可匹敵的鋒芒,轟然斬落!許巍瀾的視野裡只剩下那道璀璨到極致的劍芒,如孤月墜世,帶著無可匹敵的殺意,斬落而下!

"不可能!!"

許巍瀾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嘶吼,眼中血絲密佈,面容因恐懼和瘋狂而扭曲。他猛地舉起手中長劍,劍身嗡鳴震顫,彷彿也在畏懼即將到來的毀滅。

"我許巍瀾……豈能死在這裡?!"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劍鋒之上,體內僅存的靈力瘋狂燃燒,劍刃瞬間綻放出刺目的血光!

"天瀾血煞斬!"

——這是他最後的底牌,以精血為引,燃燒壽元,換取剎那間的極致殺力!

兩道劍光,一銀一紅,在半空中轟然相撞!

"轟——!!"

震耳欲聾的爆鳴聲中,狂暴的劍氣風暴席捲四方,地面寸寸崩裂,碎石飛濺,煙塵沖天而起!

蘇墨染的"葬月斬"如孤月墜世,帶著冰冷而純粹的殺意,劍光所過之處,連空氣都被凍結成霜。

而許巍瀾的"血煞斬"則如惡鬼咆哮,血色劍氣中彷彿有無數冤魂哀嚎,邪氣森然。

兩道劍光僵持了一瞬——

"咔嚓!"

一聲脆響,許巍瀾的劍刃……出現了裂痕!

"不……不可能……"他的瞳孔驟然收縮,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下一瞬——

"孤光"的劍芒,撕裂血煞,勢如破竹般斬落!

"啊!"

劍芒帶著蘇墨染的滿腔恨意,將許巍瀾的身軀徹底吞沒。那一瞬間,天地彷彿為之寂靜,只有劍光撕裂血肉的悶響在曠野中迴盪。許巍瀾連最後的慘叫都未能完整發出,便在璀璨劍芒中化作漫天血霧,連一塊完整的骨肉都未能留下。

"結束了..."

蘇墨染單膝重重跪地,地面被砸出蛛網般的裂痕。他劇烈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鏽般的血腥味。孤光劍在他顫抖的手中發出低沉的嗡鳴,劍身上流轉的符文忽明忽暗,像是在回應著他此刻複雜的心緒。

他緩緩抬頭,目光落在陪伴自己不知多少歲月的孤光上。劍刃已經佈滿細密裂紋。

"咔——"

第一道清晰的碎裂聲響起時,蘇墨染的瞳孔猛然收縮。他下意識想要握緊劍柄,卻怕加重劍身的負擔。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裂紋如蛛網般迅速蔓延,從劍尖一直延伸到劍格。

"不..."

他的聲音哽在喉間。下一刻,孤光劍在他掌心轟然碎裂,化作萬千晶瑩的光點,如同夏夜流螢般緩緩升騰。那些光點在空中交織流轉,映照出蘇墨染蒼白的臉龐。

恍惚間,光點中浮現出一張明媚的笑顏。少女一襲鵝黃羅裙,髮間彆著那支他親手雕刻的木簪,正歪著頭衝他眨眼。

"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師傅啊,這樣顯得我很老耶。"少女撅著嘴,手指卷著垂落的髮梢。

光點流轉,畫面變換。少女神秘兮兮地湊近,從袖中掏出一枚泛著紫光的晶核:"我跟你說,爹爹今天拿了個高階靈獸晶核給我,你拿去用吧。"她不由分說將晶核塞進他手裡,指尖的溫度彷彿還殘留在掌心。

星光繼續變幻,他看到少女拽著他的衣袖,在鑄劍坊外蹦蹦跳跳:"爹爹說想讓人幫我打造一把武器,你陪我去看看唄。"那天陽光正好,照得她耳垂上的珍珠墜子閃閃發亮。

記憶中最清晰的是鑄劍爐前,少女捧著新鑄的長劍,歪著頭問他:"你覺得應該給這把劍取什麼名?"他記得自己當時心跳如鼓,卻故作鎮定地說:"劍如孤月,光寒九州...就叫'孤光'如何?"

最後浮現的,是少女站在演武場上,看著他一劍劈開試劍石時驚歎的模樣:"你真是個修煉天才啊,都快追上我了,看來,要不了多久,就該你保護我了。"她眼中閃爍的信任與驕傲,是他此生最珍貴的寶物。

蘇墨染伸出手,想要觸碰那些逐漸消散的光點。星光穿過他的指縫,帶著微涼的觸感。

"我現在...很強了..."他聲音沙啞,喉間湧上腥甜,"可是我想保護的..."一滴溫熱落在手背,他才驚覺自己竟已淚流滿面,"已經不在了。"

夜風嗚咽著捲過空曠的戰場,帶走了最後一粒星光。蘇墨染保持著伸手的姿勢,彷彿這樣就能留住什麼。

"其實,我不想聽你叫我師傅,我想聽你叫我的名字..."

少女的聲音在記憶深處迴盪,清脆如簷角風鈴,卻讓蘇墨染的心口泛起綿長的刺痛。他至今仍能清晰地記得,那日殘陽如血,將她的側臉鍍上一層金邊,她說話時睫毛輕顫,像受驚的蝶翼。

"你知道嗎,你已經很久沒有叫我——小瑤了。"

她轉過身來時,嘴角還掛著那抹他熟悉的狡黠笑意,可眼底卻藏著他當時未能讀懂的哀傷。那襲鵝黃羅裙的下襬沾著泥漬,腰間玉佩在轉身時撞出清脆聲響。她伸手拂去他肩頭的落花,指尖冰涼。

這是少女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

也是他與她的最後一面。

直至今日,他依然無法忘卻那個畫面——少女手持孤光劍站在他前面的背影,衣袂翻飛如折翼的蝶,帶著令人心碎的決然。劍鋒劃出的弧光比月光更冷,照亮她頸後那顆硃砂小痣。

"你最想習會的葬月,我替你揮了。"

蘇墨染仰面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嘴角溢位鮮血,卻露出釋懷的笑容。

恍惚間,他彷彿看見林瑤站在月光裡衝他伸手,鵝黃裙襬上繡著的梨花依舊鮮活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