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見餘向東像瘋了,心裡都不是滋味,都是警察,曾經的血性男兒,在權力的淫威之下,怎麼變成了懦夫了?

一個個都噙著淚,感到自責。

餘向東被幾個人送回了家。吳琴看見餘向東憤怒的樣子,忙問:“怎麼了?”

“媽的,竟然敢威脅我!老子不一槍嘣了他們!”

“局裡的事你就別操心了,由爸爸處理。”吳琴安慰他說。

“你爸爸的良心早已被狗吃了!”餘向東罵了一句便進了房間。

餘向東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裡,不沒出門,無論吳琴如何敲門央求,他不出來,只是說:“我需要安靜。”

吳琴聽他說,也知道他心裡煩亂,也就沒有再敲門了。

睡覺時,餘向東開門了。

第二天早上九點過,陳科打電話來了。餘向東非常意外,說:“兄弟,有什麼事?”

“我和王棟在江城大酒店,你過來吧!”

“有什麼事?”餘向東很不友好地說。他知道他們倆早已被洗腦了。

“我們有事想和你說!”

掛了電話,也想了解羅世方的案子,他心煩意亂地去了。

出門時,他對吳琴說:“琴,我出去了。你在家好好待著,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吳琴答應了一聲。他下樓了。

吳琴昨天晚上聽到了爸爸吳川說餘向東白天發生的事,感覺餘向東變了一個人似的,真像一個瘋子。但是,她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餘向東來到了江城大酒店,在二樓的一間包廂裡看見了陳科和王棟。包廂裡除了陳科和王棟外,還有兩個上了年紀的男人,看上去沉著穩重。他們看見餘向東進門都站了起來。

“陳老師,劉老師!這就是我們餘隊長。大家說的破案高手!”陳科笑著說。

“哦!久仰大名!”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

“餘向東,這是省廳的陳廳長和刑事偵查局劉局長,他們都高階警官!你的事他們早有耳聞。他們曾經是我們在警官學院的老師,你的事我和王棟都很愧疚,不知如何幫你。因此,我們商量了,有必要請我們的老師來一趟,看能不能解決羅世方這個案子,把鄧立繩之以法。”

餘向東清楚,羅世方的案子會不了了之的,既然熊書記和市局市領導都對羅世方案子想瞞天過海,相信廳裡面的人也不會過問,那麼多案子,他們也顧不過來。

“餘向東同志,剛才聽了陳科和王棟說了你的事。我想分成兩個方面來說,一方面是站在犯罪嫌疑人鄧立的立場。你說他殺了韋燕,能不能找到有力證據?如果有證據,何不直接取證,在法庭上指證。一個方面是站在你的立場,認為公安機關沒有去收集鄧立害死韋燕的證據,說明市局暗裡下了命令,不允許再查下去了,想很快了結這個案子,但是你要知道,無論站在哪一方,我們得清楚一個事實,那就是當事人韋燕已經死了。因為她才是真正殺害羅世方的兇手!”

“陳廳長,我可以叫你領導!你剛才說的話,我認同一部分,不能全部認同。因為殺害羅世方的犯罪嫌疑人是韋燕和鄧立,並不是你說的只是韋燕一人。你相信韋燕殺害了羅世方嗎?她是個弱女子呢!而且從韋燕的供詞中,鄧立就是殺害羅世方的兇手。否則,韋燕怎麼會死?按照常理,韋燕的死肯定與鄧立有關係。否則她不會無緣無故地死了。”

餘向東聽著陳廳長這番話,大跌眼鏡,真想罵人。他憤憤不平地起身,對著他們說:“不好意,我有事得走了!”

餘向東氣沖沖地走了。

陳科跑了出來,叫他,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餘向東回到家,吳川回來了。他看見餘向東,笑著說:“去哪兒了?”

“剛才出去走了走!散散心!”餘向東非常沮喪地說。

“我知道你的心情。這事不是你我能解決的。鄧局長不是一般人物,在鳳山市沒有幾個人能扳倒他。就算有證據證明鄧立殺了羅世方和韋燕,又能怎樣?今天,我們局接到了五六個省廳領導打來的電話,要我們酌情處理鄧立這個案子。”

“好了!我不想聽那些瞎話了!”

餘向東洗了腳睡覺,吳琴也沒有看電視了,看見他心情不爽,受了委屈也跟著睡了。

第二天,餘向東起床很早。他不知道自己做什麼,羅世方這案子讓他無法入睡,彷彿羅世方和韋燕在他眼前,面目猙獰地呼救。

餘向東想去找公安局技術科的劉海法醫。當天韋燕是他屍檢的,胃裡的殘留物是他化驗的,看能不能從他那兒得出一點資訊。

吃了早餐,餘向東出門了,吳川還未起床。

餘向東先給劉海打電話,劉海說在家裡。他便開著車去了劉海家。

劉海開門看見是餘向東,向門外張望了半天,沒有人,便一把拉他進屋,小聲說:“有人跟蹤沒有?”

“沒有!——怎麼了?”

“怎麼了?你還不知道啊!看守所王小光幾天沒有上班了。羅世方那案子牽涉的人太多了,而且上面已經打招呼,說不能再查了。”

“我想問你,你昧著良心說,你化驗韋燕肚子裡的食物時,她是不是自殺?”

“這明擺著是遭人謀害了。我懷疑,韋燕被人下了毒。這事,我們也不能亂說,昨天吳川要我給他出一份證明,說韋燕是窒息死亡,不是喝毒藥死亡。我沒有辦法,出了,證明韋燕是突發心臟病死亡的。吳川還誇獎我做得好。現在王小光躲著,請了半年的假,說是得了肝病。他老婆在醫院給他出的證明。我也請假了,也是找他老婆出的證明。你想一想,你如果不是吳川的女婿,你早被人下手了。為什麼叫你休息半年不上班,就是不想讓你插手羅世方的案子。只要你不插手,羅世方案子就輕描淡寫地破了算了,法院也就糊里糊塗地判鄧立幾年刑,坐一兩年,就出來了。”

“你知道嗎?為什麼把陳科王棟調走?就是他們對這個案子瞭如指掌。如果叫他們調查,肯定會調查出許多人,要亂成一鍋粥。所以,局裡把他們調走了。”

“我早知道了!我現在是想來找你,把化驗結果、屍檢報告,拿給我。我想暗裡調查韋燕的死,一定讓鄧立受到了法律的嚴懲!”

“好吧!我做了報告的,而且我還拍了照片!”劉海轉身走進房間,從保險櫃裡取出了一個光碟遞給他。

餘向東走出門,想著先把光碟藏好,再去找王小光。

餘向東想如何把這光碟藏好?尋思了半天,他認為只有藏在家裡,才不會讓人發現。雖然吳川是最危險的人物,但是他不會想到餘向東會把證據放在家裡。

餘向東回到家,只有吳琴在家。她看見餘向東回來,莫名其妙地問:“你又去哪兒了?”

“你別問!你在家小心一點。別出去走!如果要買什麼東西,給我說,我去買!”餘向東擔心有人害她,所以他勸她別亂走。

把光碟藏好,餘向東又出門了。

餘向東給王小光打了電話,電話關機。他只有去醫院找他老婆。

開著車來到了縣人民醫院。他找到了王小光老婆的科室。哪知,王小光老婆馮夢看見餘向東,使了一個眼色,走出了門。

在廁所邊,她遞了一張紙條給餘向東。

餘向東捏著紙條下了樓,到車上一看,才發現是王小光的電話。餘向東發現事情的嚴重性,立即把車子開回家,沒有上樓進屋,只是給吳琴打了電話,要她在家別出門,任何人敲門都別理睬,切記,別開門。他則去了汽車租賃公司,租了一輛小車,再到移動公司辦了一張手機卡。他把卡裝上,給王小光打了電話。

餘向東打了三次,王小光才接。當他知道是餘向東時,興奮地說:

“餘向東,我們有危險了!有人來我家追殺我。我叫我老婆和孩子別回家,就住在醫院的宿舍樓裡。因為那兒人多,都是熟人,陌生人是混不進去的。你怎麼樣?”

“有人追蹤我!但是,被我逮捕了!現在在看守所呢!”

“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想把羅世方的案子做一個了結!我想查明韋燕的死因。我需要你幫助。我敢肯定,你知道韋燕的死。那天晚上發生的事,你比我更清楚。只要你把殺害韋燕的證據拿出來,鄧立再有天大的本事,他也逃脫不了法網。”

“那你來我老家吧!”王小光說。

“什麼地方?”

“雙龍鄉王家寨!”

餘向東開著車飛奔而去。

一個多小時後,餘向東來到了雙龍鄉政府,沿著一條泥濘小道,恰恰夠一輛小車走。又走一個多小時,終於到了王家寨。

餘向東還沒有進村子,一夥年輕人凶神惡煞地攔截了他。

他笑著對他們說:“我叫餘向東,是來找王小光的。”

“我們這兒沒有王小光。”

餘向東沒有辦法,只能給王小光打電話。

半時,王小光帶著幾個年輕人出來了。

村子特別大,約有千多人。王小光帶著他進了寨子,東鑽西鑽的,沿著一條長長的巷道,然後進了一個四合大院。

門一開,幾條大黃狗跑了出來,跟著他們搖頭擺尾。

一間屋子裡,幾個年輕人坐在外面打麻將,他們則進了一間小屋。

王小光開著燈,對著餘向東說:

“兄弟,不好意思。讓你走了那麼遠來見我。我真是走投無路了。我不敢在縣城待了。你知道嗎?我們一天接到無數個電話,都是威脅電話。我現在只想讓那案子早了結,我也輕鬆去上班。”

“怕什麼?只要我們站出來,相信公安局也把我們無法。鄧立殺了人,那就得按照法律追究他的刑事責任。”

“你準備怎麼辦?”

“我想要你幫我,找到那天晚上鄧立害死韋燕的證據!那麼,我們可以直接在法庭指證。”

“我有證據!那天鄧立進了看守所,說要見韋燕。從監控錄影裡看,他遞了一瓶飲料給韋燕,而且說了幾分鐘的話。韋燕一直在哭泣。我可以說,那瓶飲料裡絕對有毒,而且我在韋燕的屋子裡找到了那瓶子,經劉海化驗,飲料裡有一種叫百草枯的毒藥。”

“有證據材料嗎?”

“有!我們有光碟。”

“好!你把那光碟給我。我們一起出庭作證,把鄧立繩之以法,嚴懲他。”

王小光看了他一眼,半天才說:“餘向東,我們奈何不了他們。”

“我和劉海、陳科、王棟商量好,當開庭那天,我們一起出庭作證,相信法院不會輕判的。我提前和羅世方的家人和韋燕的家人說好了,叮囑他們去北京請有名望的律師來打這場官司。”

王小光聽了餘向東說,興高采烈地說:“向東,我支援!我願意出庭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