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多蒙的遺澤

梅卡·安德斯模糊的看到，在腦海的深處，隱約浮現出望著窗外月亮的少年。

少年眯著雙眼，不適的張開嘴，似乎裡邊長了異物。

月光下，一對獠牙從嘴邊顯出，霍霍磨礪，彷彿野獸一般。

“吸血鬼？”

梅卡露出驚訝的神色。

這種吸血鬼的生物，即便是在魔法世界，也是不多見的。

吸血鬼曾在霍格沃茨上學？也確實是個很新奇的事情。

“吸血鬼的遺澤會是什麼？”梅卡頗感興趣。

“魔法？天賦？知識？”

“還是血脈？”

沒人知道。

但今晚的任務，還是先完成多蒙老人的遺願。

梅卡找了點別的東西把桌子墊上，以防桌子傾倒。

又把這本舊書給收了起來，放在了行李內。

他把床給收拾好，把棉被鋪上，瞧著窗戶的風正對著床吹，確實風有點大，就把窗戶關小了些，這才上床去。

臨睡前，梅卡把一根折斷的魔杖握在手裡，聽著耳邊哈利和羅恩的打鼾聲，也沉沉睡去。

一道金沙似的光芒從折斷的魔杖上鑽出，像魚兒遊曳半空，最後落進了梅卡的腦袋裡。

……

一間昏暗的木屋中。

老人背對著梅卡，正神情專注的煉製著魔藥。

玻璃制的器具不經意間發出清脆的響聲。

老人雙手靈活的很，不像是個老人，反而像是一尾游魚，穿梭在諸多器具中。

他手法老練，連倒藥材，搗藥材，或是攪拌溶液，都讓人有中賞心悅目的感覺，彷彿這是一場藝術表演。

老人陶醉其中，不知道日月變化，一日復一日。

梅卡安靜看了一會，才上前去。

他打量了下老人的面孔，依然是那般坑坑窪窪，像是雨後的泥路，又像是蜂巢一樣，讓人不忍直視。

老人執念般的做著手上的事，嘴裡喃喃著：

“要成啊。”

“一定要成啊。”

“老師的魔藥配方，我一定要完成。”

他一直重複著這幾句話，像是失了魂一般，一刻不停的說著。

梅卡在一旁回憶著從弗雷德兄弟得來的“福靈藥劑”的配方，偶爾掰開手指，數了數配方的藥材種類，等確無誤後，才露出笑容。

他對著這個叫做多蒙的老人，喊了一句：

“我來兌現承諾來了。”

“你老師的配方，我已經完成。”

這句話一說出口，像是撬動了整個木屋的空氣。

大片的昏暗彷彿幕布在風中顫抖，連木屋的形狀都有些扭曲。

老人渾濁的眼裡，一下有金光閃過，他看向了梅卡，眼神中有難以置信：

“你說什麼？”

“你完成了配方？”

他期待的看著梅卡的反應，等梅卡點了點頭，老人才激動的雙手發抖，連聲道：

“快快！”

“快拿出來我看看！”

“我和老師研究這個配方，查經閱典，不知道找了多久，都始終差一點。我知道，肯定有哪位藥材錯漏了，一定是，但是，唉，我卻找不出是哪位藥材，找不出吶。”

老人又看向梅卡，神色激動：

“快快，現在讓我看看。”

“東西我沒帶進來。”

梅卡這話一出，老人一下頹然了下來，臉上的光也黯淡下來，似乎要重回之前遊魂般的狀態。

梅卡見這情況，有些驚訝，又很快補充了句：

“不過我記在腦子裡，能背給你聽。”

老人眼眸中彷彿亮了下：“你真的記得？”

梅卡點頭道：“當然。”

梅卡將自已知道的福靈藥劑配方，一五一十的講給了老人聽，老人聽到自已配方里沒有的藥材， 眼神激動的似乎有水霧出現。

等梅卡唸到“蝦咕燈泡”的時候，他恍若隔世，低頭看著桌上的魔藥，口中喃喃著：

“原來是蝦咕燈泡。”

“原來是蝦咕燈泡。”

“原來是這種最最常見的藥材……”

老人重新抬起頭的時候，梅卡看見他兩眼中已經老淚縱橫，嘴裡泣聲道：

“老師啊。”

“是學生沒用。”

“原來這藥劑到了末尾藥效難以融匯到一處，就是差了個蝦咕燈泡，就是差了個蝦咕燈泡……可憐我找了幾十年，卻一直沒發現，藥劑最重要的一味藥材，就在眼皮底下啊。”

老人俯身，像是個瘋子一樣將桌上的魔藥和材料都擁入懷裡，他已經涕淚直下。

梅卡看著老人有些瘋狂的模樣，沒有出聲。他知道這個老人一輩子的願望終於了結，是要發洩一下積攢無數個日夜裡的情緒的。

木屋中哭聲時斷時續，抽抽噎噎，彷彿是個孩子在哭泣一般。過了不知多久，老人終於不再抱著桌上的魔藥材料。

他安靜了下來，重新支起了身體，身上早已被染的紅紅綠綠，似乎還有血腥味。

老人的身體已經開始變得透明，有白色棉絮般的東西從他背上飛走，從他的頭髮上離去，像是血肉成了棉絮，已經禁不住風吹，就要徹底消散了。

他雖然不再哭了，但眼睛裡還有著眼淚，淚眼渾濁地看著梅卡·安德斯，輕聲說了句：

“謝謝你，梅卡·安德斯。”

“謝謝你。”

梅卡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了他的感謝。

老人面露最純淨的笑容，好像一下從老人變成了孩子。

他的身軀這時如同沙漏中的沙子，一下消逝在一陣吹來的風中，連同那木屋和桌上的魔藥和藥材，一同吹到不知何處去了。

梅卡有些悵然的看著這一幕，被老人那種執拗打動了情緒。

他目送著老人化作的沙子飛向遠方，也在那個方向，似乎雨過天晴，一道金色的光直落下來，照亮了梅卡的半邊臉龐。

一道資訊就這樣灌入了梅卡的腦子裡，讓他臉色一喜。

“隨機獲得多蒙·萊維特的遺澤。”

“20年魔藥器具使用經驗。”

天上下起了金色的雨水，澆灌著梅卡·安德斯的身軀。

梅卡感受到那帶著涼意的雨水，鑽進了他的腦子裡，鑽進了他的雙手，以一種最溫和的方向，潛移默化的改造著他的記憶和習慣。

他眼前恍惚了下，似乎看到了自已變成了多蒙老人，站在製作魔藥的桌前，一站就是無數個日夜，一站就是幾十年的光陰。

他深刻記得這其中他做過的每個動作，清晰的彷彿雕刻進腦子裡，就算是把濃硫酸灌進去，也洗不去這種深刻的記憶。

梅卡像是著了魔一樣，在空虛空曠的世界裡，抬著手做著無聲的動作，似乎在煉製某種魔藥，又像是最傑出的鋼琴演奏家在展示他的音樂。

一道道金色的雨水落下來，積攢成了金色的水流，環繞著他雙手，伴隨他靈動的雙手揮舞而流動著。

也不知道多久過去了，

梅卡睜開了雙眼，眼底似乎有一絲滄桑隨風逝去，他終於放下了雙手，呆呆的看著它們。

他眼前似乎在這一刻，出現了只有他才能看到的文字：

“梅卡·安德斯。”

“魔藥製作天賦：中等。”

“魔藥器具使用水平：20年。”

“精神力水平：18級。”

“魔法：無”

梅卡有些難以置信，又有些哭笑不得，在這個十一歲的軀體裡，一下多出了二十年的魔藥器具的使用經歷。

他想起上輩子的一句話：“招應屆畢業生，要求二十年工作經驗。”

這時，一陣模糊而朦朧的聲音，不知道從那裡來，喊進了他的耳朵裡：

“梅卡。”

“醒醒。”

“醒醒。”

梅卡愣了下，意識有些恍惚，這聲音像是一把錘子，將他眼前一切一下砸的粉碎，轟隆！地面似乎塌陷了，身軀彷彿掉進了一個無底漩渦。

天旋地轉。

……

梅卡一下從床上驚醒。

眼前白芒刺眼，他伸手擋了擋，原來是窗戶進來的日光，原來已經是早上了。

哈利推著梅卡的肩膀，見到他醒來，總算舒了口氣：

“梅卡，你終於醒了。”

“早上八點要上變形課呢，快起來吧，我還得去叫醒羅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