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以防那瀕死的大型動物垂死反撲,謝十二叮囑老婆務必要躲在自已身後。

在沒有確認那動物是否還具備反撲的能力前,千萬不可探出頭來,更不可走在自已前面。

倚欄也是個惜命之人,自然會聽從丈夫的安排。

講定後,謝十二便揮起鐮刀,一邊砍擋事的雜草,一邊小心地注意著周圍。倚欄則是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一點聲音都不敢弄出來。

花了十餘分鐘,砍出了一條細細長長的小徑,終於看到了那所謂的大型動物——原來是一個身穿夜行衣的人倒臥在草叢裡。

謝十二沒敢冒然靠近,他撿了塊拳頭大的石頭,朝那黑衣人的屁股上扔去。

那一下可不輕,就算王八被砸中也會罵聲娘,然而對方卻毫無反應。

謝十二這才慢慢走過去,將黑衣人翻了個面,並扯下他的面罩一看,頓時嚇了一跳。

原來這名黑衣人,正是被自已二十二天前才坑過的王潑皮。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傷的這麼重,不僅折斷了一手一腳,而且肋骨也斷了三根。

難道是從懸崖上摔下來,才摔成這樣的?

可這裡沒有人家,也不是莊稼地,蔬菜地,沒什麼可偷的,他來這裡做什麼呢?

這時,倚欄也已經認出了王潑皮,向丈夫詢問道:“夫君,我們要不要把他抬回去?”

謝十二搖頭道:“他傷的這麼重,恐怕我們還沒有把他抬回家,半路上就嚥氣了。”

想了想,決定還是先把他救醒,說不定能從他的口中套出意外的收穫。

於是,就從空間裡取出黑玉斷續膏,在王潑皮的幾處致命傷上抹了點。但斷了的手腳,他沒去管。

黑玉斷續膏不愧是療傷聖藥,抹上去不到五分鐘,那幾處傷口便肉眼可見地癒合起來,連斷骨都自動在連線。

又過了五分鐘,王潑皮終於吐出了一口淤血,幽幽醒轉過來。

當王潑皮睜開眼睛,見到一張熟悉的臉正居高臨下地注視著自已時,不由得被嚇得一激靈,結結巴巴地問道:

“十……十二兄弟,你……怎麼……在這裡?”

倚欄搶著答道:“王潑,不是,王家哥哥,要不是我夫君正巧發現了你並救了你,恐怕你現在已經分散在它們的肚子裡了。

再過些日子,就會變成它們的粑粑了。”

說著,還伸出右手食指往上方指了指。

王潑皮現在面朝天,在謝十二微微側身後,自然看見了那七八隻不甘心就此離去,仍然盤旋在半空中的禿鷲。

他面色一白,有些後怕道:“多謝十二兄弟,要不然,我王朝今日便死定了。”

王潑皮的名字正是叫王朝,聽起來很霸氣,與他本人的猥瑣相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謝十二可不稀罕這個潑皮的感激,他問出了心中真正關心的問題,“王哥,你在這裡做什麼?還穿成這樣,莫非這裡有什麼寶藏給你來偷?”

王潑皮苦笑著反問道:“如果我說是來山上看風景,不慎摔下了懸崖,你會信麼?”

“自然是不信。”

“所以,如果我不跟你說實話,就只能躺在這裡等死。與其死後一無所有,還不如將秘密說出來,換一條活路來得實在。”

王潑皮倒是看的明白,也一點都不矯情,只停頓了兩秒,便開始講訴前因後果——

世人都說我王朝是個不務正業的潑皮無賴,可有幾人還記得,我曾經也是個勤快人。至少在一年半前,我還是個人見人誇的有為少年。

那時的我,不僅種地是一把好手,而且在捕獵方面,也令大多數人望塵莫及。尤其是捕捉麻雀,我幾乎很少失手。

捉到的麻雀,自已吃不完,還能拿到街上去賣。

雖然還不是妖禽的麻雀,以及其它一些只浸染了靈氣的小動物,賣不了幾個靈珠,但積少成多,每個月總能有兩三塊靈石的收入。

一年下來,能積攢到三十塊左右。這個收入,幾乎是普通佃農家庭的兩倍,稱得上佃戶之最了。

那個時候,組裡哪個見了我,不得豎起大拇指,稱一聲王能人。

可是,那又怎麼樣?能改變我自已是個佃農的身份嗎?能攢夠為老孃贖身的靈石嗎?能帶著親人去過自在的生活嗎?

不能,一樣都不能!我甚至為了保住婆娘不被領走,而不得不暗底裡懇求二叔幫我給婆娘播種,使她得以生下女兒,總算被留了下來。

為什麼?因為我在一年零七個月前的,一次追逐獵物中傷了命根子,從此不能人事。

也許你們會覺得奇怪,我既然不能人事,那就放婆娘離開好了,為啥非要留下她,令兩人都尷尬、痛苦?

但如果你們知道,我婆娘的另一重身份,實際上是我異父異母的妹妹,也許就能理解我的苦衷了。

我母親並不是我親孃,她是在我親孃死後,才被重新分配過來的。在分配過來前,她曾生下過一個女兒。

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那女兒,也就是我現在名義上的婆娘,實際上的妹妹,在剛斷奶時就被趙府的嬤嬤給抱走了。

後來,我母親的第一個丈夫出意外死了,她便被分配給了我父親,成了我的繼母。

在我父親於五年前去世後,由於母親的歲數也確實大了,趙府才同意讓她留下來照顧還未成年的我。

三年轉眼過去,很快到了我可以領婆娘的日子。好巧不巧,我把母親的親生女兒給領了回來。

又好巧不巧,母親看到了我婆娘大腿上的胎記,再結合與前夫的長相,終於使得母女倆意外相逢並相認了。

可這樣一來,我就尷尬了,到底該把她繼續當成婆娘呢,還是改稱妹妹?

當我提出了退貨的打算時,母親竟然拉著婆娘跪在了我面前,苦苦哀求我將她留下來。

母親說,你倆反正沒有血緣關係,做夫妻一點問題都沒有。只要我們自已不說,別人是不會知道你倆還有兄妹這一層關係的。

我那婆娘見我始終在猶豫,竟拿出了一把剪刀,抵住自已的咽喉說,如果我不同意她留在親生母親身邊,她就要死在我面前。

面對老孃的哀求,以及婆娘的以死相逼,我還能怎麼辦?只能被迫接受!

況且那時,我與婆娘早就有了夫妻之實,以至於被她哄騙說,最近老嘔吐,估計是懷上了。

對於一個佃戶家庭來說,最大的事莫過於婆娘懷上了娃。我在欣喜之餘,自然不再提退貨的事。

直到幾個月後見婆娘的肚子始終沒有凸起,我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已當初是上了她的當。